“都尉大人，还在为王二之死耿耿于怀？”
文士瞥了一眼大军，当初王二新投王匡，作为王匡帐下谋士，卢静本来就不相信王二。
若非王匡执意收留王二，并赋予王二贼曹一职，作为王匡的幕僚，卢静对王匡已经很失望了。
方锐看得出来，卢静此番作为随军参事，过王屋山之前，曾遣派士卒送心归家，观其早有离心之念。
“哦，卢先生认为王贼曹该死？”
方锐脸色一变，紧紧盯着卢静，然卢静却丝毫不为所动。
“有件事将军不知，否则不会与某如此至气。”
卢静好像早知道方锐会生气，仍旧自顾自说，对于方锐的杀意一点也不在意。
“何事？”
方锐收敛沸腾的杀意，将曲尖枪递给近卫，坐在卢静对面，等待卢静解释。
“大阳城原乃河东郡下辖，地方军事本该由河东太守杜遛……”
卢静从一开口就没停过，方锐的气度不凡，竟然硬着头皮听了半个小时，竟然还能忍得住，竟然没有发火。
卢静出身于安邑卢氏，这点方锐早有耳闻，没想到卢静这么能扯，竟然从王二的死，扯淡河东郡上。
“此言当真？”
当卢静说道河东郡城安邑失陷，匈奴人南下劫掠河东，肆虐安邑、闻喜、汾县等地时，惊慌的站了起来。
虽说河东与河内相差数百里之遥，若匈奴人南下，可由夏县穿越群山如今恶曲，到时候东可进王屋山，西出则是大阳城。
若是整个河东都失陷了，目前并州军正在洛阳，并州岂不是也在异族铁骑之下？
倒是匈奴人东出箕关，沿着泗水东进端氏，可入并州高郡晋阳城，对河内的威胁不亚于心尖上的刺刀。
河东失陷，这么大事王匡作为一方太守竟然不知？
“将军也知道我乃安邑人氏，族人自深秋南下，逃到了河内后，我才知晓此事。”
卢静的族人，顺着泗水东进并州高阳郡，顺着晋阳南下，自然要比秦风等人，穿越茫茫群山要快的多。
早在秦风入驻大阳之前，卢静便以知晓河东郡失陷一事，还专门跟王匡说过。
当时缴文已经传遍天下，诸侯讨董之声传遍中原，根本没有人在意这种事。
袁绍更加不关心，就算匈奴人到了高郡晋阳，袁绍也不担心，有太行山这座天然屏障，匈奴人根本无法威胁到翼州。
“如今呢？”
方锐有点担心，留在在河内的家眷，出兵剿匪大胜固然重要，若是家人出了事，光宗耀祖给谁看？
方锐一直对外军营里，河内都尉张扬跟王匡一直不和，王匡麾下除了五百随行乡勇，也只有方锐这为兵曹心腹。
所以王匡对方锐颇为器重，但凡军务，不管大小事都跟方锐商讨，方锐对王匡知遇之恩，也是铭感五内，恨不得鞍前马后伺候王匡。
怎么也没想到，河东失陷这种大事，王匡竟然会瞒着他。
一直以来，在方锐眼中，王匡都是乐善好施的谦谦君子，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匡也有这样一面。
“不仅如此，当世大儒蔡郎中之女，河东卫氏……”
卢静不仅知道河东失陷，还知道河东卫氏的遭遇，卫家老祖跟当世蔡邕一样，都是名士之流。
卢静曾在跟卫氏族学就学，便多方打探有关于卫氏的消息，无意间听来往河内商贾说起过。
此事还要从丁薇一家，那段时间拜访蔡琰开始说起，丁家在大阳乃是豪族，丁顺妻丁杨氏，跟马、罗、陈三家妇人，日常都有交集。
名媛望族之间的吹捧，无非就是金银首饰，出席宴会档次，见过官员大小。
丁杨氏曾拜会过蔡琰，还跟蔡琰一起讨论过，女红等女人家的问题，自然有吹嘘的资本。
后来秦风跟丁家合作，牛仔布料以及精盐等，罗家在丁家牵线之后，搭上了秦风这条大船。
陈家，以及马家对两家眼红不已，顺带也恨上了秦风，只是忌惮于秦风得势，丁顺与杨宝对秦风言听计从，张晋被秦风吓破了胆。
很不巧，这时候外出经商的管事，传来河内的消息，王匡准备对大阳出兵。
杨宝只是一郡兵曹，说起来就是一个兵疙瘩，秦风跟蔡琰当时整闹矛盾，王二的假消息刘越传越神。
王匡怎么说也是一方太守，说话的说服力，可信度远比杨宝要高，蔡琰落脚大阳城，迟迟没有正式露面。
那么杨宝勾结黄巾余孽，劫持蔡琰都事刘有待考证了。
秦风一阶白身，凭什么跟蔡琰住在一个大院里，反而不住在府衙里。
结合杨宝对秦风恭敬的态度，以及县尉张晋对秦风惧怕，种种缘由结合起来，王匡的话似乎也成立。
“什么，你说什么？”
大阳城里，秦风揪住毛七的衣领怒目而视。
早上出来的时候，绿儿还帮秦风煮了早餐，这才大半天，人就不见了？
整个大阳城都在近卫的监管下，虽说没到一只蚊子都飞不出，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秦风怎么能不生气。
“先生，今日午时过后，马甲商队押运着一批牛驴出城，有人看到马家家仆进去城北。”
刘成匆匆而来，看来已经查到了线索。
另一边，方锐也没想到，卢静竟然暗中做了这么多。
“蔡小姐如今在何处？”
方锐盯着卢静道。
若是真如王匡所言，杨宝暗中勾结黄巾余孽秦风，卢静让马、陈二家将蔡琰胁逃出城，难保秦风盛怒之下，不会兴兵出城一战。
眼下方锐这边新败，若是杨宝发动夜袭，方锐若没某准备说不定还真会吃个大亏。
“我已经吩咐了家奴，一旦接到蔡小姐，立刻回合家眷一起南下洛阳。”
方锐没有想到，卢静已经安排了后路，不仅暗中劫持蔡琰，还把河内的家眷都送走了。
一旦卢静家眷的南下洛阳，只剩卢静一人，王匡确实没有什么可威胁卢静的。
家眷跟蔡琰一起南下，到了洛阳有蔡琰照顾，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卢静倒是洒脱，这就苦了方锐，秦风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蔡琰乃是被卢静派人劫持，不跟方锐拼命才怪。
“很好，马家、陈家，看来我以前的手段太温柔了，让你们觉得我秦风脾气好。”
秦风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说话的语气何其冰冷，让一旁的刘宁与张晋，又想起了那个噩梦一般的黎明。
“秦先生难道是想？”
罗伊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大人物，却没接触过秦风这种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散发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邪性。
如今秦风发火了，罗伊在秦风身上，感受到了猛虎下山，猛兽出笼的窒息感，这是一种来自洪荒猛兽的气息。
“希望秦先生别乱来，否则我丁家也只能退出大阳了。”
丁顺跟罗伊并肩而立，早从秦风开创商铺，就知道秦风对四家有些不满。
因为秦风曾询问过大阳县的田地分部情况，得知四大世家占据大部分良田，秦风当时的脸色就不太好。
跟丁、罗两家合作后，秦风还开创了自己的商铺，已经有组建商队的意向，极大可能挤压四大家的生存根本。
此番马、陈两家勾结外敌，正好给秦风一个借口，一个拿世家开刀的借口。
若是秦风做的太过分，即使丁顺也不会答应，大不了放弃大阳城这里的生意，天下之大，到哪里不是世家大族说了算。
只要有钱有粮，在这个有奶便是娘的时代，世家还真不怕地方官府。
“丁县令，马、陈两家勾结外敌，挟持蔡郎中之女蔡琰，还请下令捉拿其族人问罪，彻底抄查两家。”
秦风赤红着双眼盯着，若是丁顺真敢仗着代县令之职，包庇两家余孽，秦风不介意连丁家也一并清除了。
丁家反对灭丁家，罗家求情灭罗家，秦风已经做好了跟所有世家翻脸的准备了。
别说区区几个小世家，就算是张晋反叛，杨宝不站在秦风这一边，他又何惧之有。
没了蔡琰与绿儿，少了杨宝这滩浑水，没有后果之忧的秦风，这天下有谁能奈何。
任凭你千军万马，装甲坦克一出，横扫千军也不在话下。
“张县尉，还不快带人查抄马陈两家，这等叛逆之贼，实在是丢尽了大阳世家的见面。”
丁顺脸色几度变换，最终一咬牙，扭头向张晋开口道，看来他也不愿意为了两家得罪秦风。
罗伊叹了口气，对身后小斯嘀咕几句，跟着张晋后脚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