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屯长,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先生大军何时才到?”
刘成从去年入冬之后,就一直领兵驻守山道,一百多人窝在一个小山坡上。
冷倒是不冷,驻守山道的第二个个月,刘成按照秦风吩咐,派人押运着一百多套羽绒服,一百套军用大衣。
平日里穿着羽绒服,既轻便又暖和,执勤是有军用大衣,防风抗寒,自从穿上军大衣之后,这群人就不再畏惧好冷,大雪封山仍旧外出打猎。
三天不出门就感觉憋得慌,原来储备的一万支碳合金疾箭,平日里训练消耗才一成左右,倒是外出打猎的消耗反而多出一倍。
一个冬天下来,也给清城带来了近万斤肉食,把这一带大一点的野兽都猎光了,如今再出去打猎,只能打些山鸡野兔,想要找头野猪都难,更别提熊瞎子大虫之类的猛兽。
“老牛,让兄弟们守好营地,先生已经遣人送信,不日便北上,到时候杨兵曹也会率军而来,我等只需要静待大军到来即可。”
对于秦风,刘宁还是抱有敬畏之心,自始自终都不敢有其它想法,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打怕了,就会生出无法反抗之心。
虽说卧在深山老林里,偏僻是偏僻了点,除了没有女人之外,一切都挺好的。
比当初当山贼强多了,粮草由清城刘成供应,军械大阳城也会补给,还不用担心被官府出兵清剿。
唯一麻烦的是那些流民,几乎每一天,都有流民顺着夏县南下,执勤人员不仅要安抚流民,还要分配粮食护送流民南下。
有时候一天好几波,半夜都能遇到闯进暗桩的流民,整个营地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进进出出。
睡眠质量不好是一回事,整天提心吊胆又是一回事。
普通士卒倒无所谓,像军屯长刘宁,队正牛四郎、吕凌,几位什长头目,既劳心又劳力,时间久了就会感觉隐身疲惫。
驻守山道不仅负责接引流民,主要肩负监视夏县动向,提防北方异动,尤其是外族游牧民族。
匈奴人南下夏县,正在夏县肆虐,刘宁等驻军早就知道了。
刘宁下了死令,除了护送流民的士卒,任何人不得外出打猎,夜晚巡逻也增派了人手。
几次流民逃难,乱哄哄冲破营寨南下,刘宁都被半夜吵醒,若不是秦风不让扰民,刘宁真想给他们一人一刀。
胆小怕事者还好,在刘宁众人明晃晃的刀枪下,有条不紊的听从指挥,拿到三日口粮后,携家带口沿着山道南下。
那些地痞无赖,经常不停指挥,还想入驻山寨大营,拿到更多的粮食,刘宁自然不肯。
一计不成,这些人又来一计,尽然想了办法,在营寨南下二十里外的山道上,拉帮结派干起了强盗买卖,专门劫持南下流民那点口粮为生。
牛四郎护送流民南下时,因为护送人手少,被一伙地痞流氓围困,左肩被一名地痞用山石砸伤,若不是身穿防刺服,就被领一名地痞,用火烧削尖的木棍洞穿肚子。
出了这样的事,刘宁等人终于发火了,将原本八人护送的小队,提升但十五人,并且配备所有装备。
一旦沿途有人闹事,或者发现盘踞在山道上不愿南下,吹响警哨不愿意放弃武器,又或者不愿意离去南下者,可就地射杀。
刘宁也知道,秦风之所以给流民发放口粮,是想安抚这些流民的人心,大阳城百业待兴,最需要的就是人口。
若是一群听话的人,秦风自然会善待他们,若是他们以为,大阳城兵丁寡众,可以随便欺凌,刘宁不介意给他们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地痞流氓处理一批又一批,随着大股匈奴人涌入夏县,南下流民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不少小世家,夏县乡绅豪族之列。
原本一天一趟的护送任务,变成了两趟,三趟,有时候甚至没有兵力护送。
关卡人员少了,面临的问题就越来越多,最开始是流民中地痞流氓闹事,最后连乡绅氏族也渐渐闹起来。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虽然趁乱逃掉了,可族中还有不少人,正被匈奴铁骑肆虐。
你们不是大阳城派来的驻军嘛,朝廷的兵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被欺凌?
你们应该出兵夏县,拯救那些被异族铁骑肆虐,流离失所的百姓。
一开始,这些人只是胁迫刘宁出兵,让刘宁派人北上营救族人,刘宁以人手不足,上报了大阳城,等大阳派兵支援,就会北上营救百姓。
随后营寨不断出现此类情况,其中以卫征、张兴为首,两股势力不断挑衅刘宁的底线,张兴还曾领人进攻过刘宁营地,若不是刘宁麾下精兵都有折叠弩,防刺服这种利器,如今关卡早就换了主人。
卫征乃已故大将军卫青后裔,卫征一脉在百年之前迁移夏县,在夏县也算是名门望族了,相比安邑卫氏虽不如,在夏县也是顶尖门阀。
此番南下逃难,卫征一脉拖家带口,单家奴私兵就有三百多人,加上卫家老幼妇孺四百出头。
就连大阳城丁氏这种小族,都有一千几百家奴,卫氏身为当世顶尖门阀,就算支脉也不可能只有几百人。
卫征一脉确实不止这点人,卫征慌忙中逃离,仅带着自己家眷,以及府中一干奴仆。
真正住在宗族祠堂的族老,以及其他叔伯都未来得及出逃。
卫征南下携家带口,粮食倒是不愁,愁的是南下之后如何立足,卫氏以诗书传家,此番出逃除了随身几策书卷,留在族中的藏书来不及带走。
没有族老跟族人支撑,又失去了传世典籍,就连族谱都丢失了,卫征自然不干就此南下。
张兴乃雁门马邑人氏,族兄张辽在并州军中任职,以前就仗着兄长的面子,在外面招摇过市,经常惹出不少麻烦。
此番出逃,跟随张兴一起南下,都是一帮逞勇好强之辈,平日里就不服管教,又怎么会乖乖听从刘宁安排呢?
刘宁不愿意出兵,张兴却觉得这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匈奴人肆虐夏县,若是自己领着一帮兄弟,平定夏县之乱,岂不是万人敬仰,超越族兄张辽也不是不可能。
人人马倒是有了,随张兴一起南下的有百十人,大多数都是江湖游侠,绿林好汉。
若是张兴打着拯救夏县,驱逐匈奴人的名义,从这些流民之中,招募三两百乡勇也不是没我可能。
毕竟南下逃难的流民,不乏弓马纯熟之辈,也有不少人父母亲族,死于匈奴人铁蹄之下。
有些人一家遭难,仅剩自己孤身一人,拼得一身刮,也不怕把敌人拉下马,河东地处塞外边关,民风本来就凶悍。
唯一缺少的就是粮草兵械,没有足够的兵械,如何跟异族拼命,没有粮草,如何北上,不少人都靠着啃树皮草根逃到此地,奈何有兵无粮。
刘宁营地不大,偌大个粮仓瞒不住任何人,虽说刘宁只给了南下逃难的流民三日口粮,但谁都知道,营地里的粮仓里还有大量粮食。
再观刘宁等部众一身装备精良,且人数并不多,张兴便打起了刘宁营地的主意。
“大事不好了,张兴挟众绕道营寨后纵火,卫征领一众家兵,正在前门叫阵,让刘屯长出营一见。”
就在刘宁跟牛四郎忧心匆匆之际,负责坚守营门的士卒急匆匆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呼喊,整个营地都听到了士卒的呼喊。
“屯长,怎么办?”
牛四郎抽出随身的军用开山刀,双目赤红冷声问道。
“别冲动,立刻召集所有兵马,全都给我整装待发。”
拼命,刘宁还不至于跟张兴之流拼命,眼下匈奴人就在夏县肆虐。
此时跟张兴拼命,最高兴都就是匈奴人了,刘宁驻守山道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阻劫山道,不让匈奴人南下吗?
“屯长,后仓失火,张兴率人冲破营寨,正与一干流民搬运粮食。”
很快,留守营寨的六十宁士卒,除了看守前门的八人,剩下五十二尽数到场。
负责守护粮仓的卫兵,见事不可为,只能撤退回来。
流民南下,有些人已经饿了好几天,如今后营失火,张兴率众劫持粮仓,胆大的流民趁乱冲进粮仓,不断装卸粮食,窜进前进逃离。
“张兴、卫征之流,人多势众,营地是守不住了!”
刘宁也知道守不住了,即使装备再精良,以区区六十兵马,根本不可能守住营地。
先不说卫征这三百家兵私奴,就张兴率领都游侠,就近两百余人,加上这些天招揽的乡勇,以及停留在关卡附近的流民。
六十士卒想要挡住一千多人,除非刘宁下绝杀令,不管男女老幼,是兵是匪通通击杀,或许能够惨胜,活下来绝对不会超过十人。
“牛四郎,你带人守住营门,我带人冲进粮仓,就算要撤离,也要带走所有军械,没粮食怎么下山!”
刘宁呼喊一声,队伍分城两部分,十几人随着牛四郎支援营门,刘宁则带着剩下的士卒,手持开山刀冲向置放军械的帐篷,粮仓倒是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