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行的声音穿过重重阻窒传上来:“你在这个世界呆久了,独处则落后,你又怎知外面日新月异的变化。”他说话的速度极快,与顾千帆截然不同,声音时轻时重,从不同的方位传来,应是在闪避枝丫的攻击。
他们说话的时候,百阡回四处打量,细细探察,发现这蜂巢严密,竟没有出路。
妖王听了向天行的话,沉默了一下,说道:“外面的世界真有那么精彩?看来我是该出去看看。”
顾千帆道:“可惜你没那机会!”
妖王大怒道:“没机会便先杀了你们!破!”
破字音落,蜂巢突然炸裂,断枝残丫夹着妖王的触手向百阡回和顾千帆呼啸而来。
两人格挡之间,终究避让不及,被触手击中,各喷一口鲜血,向下跌去。沿途不断有触手袭击,这些触手看着巨大,但偷袭时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在触手间穿行,渐渐稳住身子,不断挥剑格挡,一时之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妖王眼里的怒意更浓,厉啸一声,树干突然膨胀,先前那些脸从树干里弹出,仿佛遇见什么恐怖事物般,嘴里发出尖叫声,分别向两人咆哮而来。
“可恶的人类,都是你害了我们!纳命来!”
声如厉鬼狂啸,百阡回和顾千帆心里微惊,各自舞剑或刺或削,向那些脸迎去。
那些脸将要接近两人时,突然纷纷炸裂,好像燃放了无数个烟花,天地光华大盛,耀如白昼。
无数汁液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百阡回和顾千帆如蜂鸟般在汁液的缝隙间闪避,或挑或挡,拨开那些射来的碎屑。
任两人如何灵活,终于还是被汁液溅在身上,被碎屑击中,剧痛入心,两人缓了一缓,又被击中数下。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向下坠去。
一只巨大的触手悄无声息地向百阡回拍去,百阡回正自下坠,元气不畅,已不能施展身法。
眼看这一掌即将落实,顾千帆斜刺里奋力跃去,挡在百阡回背后。
“砰”,一声闷响,这一掌结结实实拍在顾千帆胸膛,肋骨已不知断了多少根。
“顾千帆!”百阡回大叫道。她奋力翻转身子,一只手挥剑格挡溅来的汁液碎屑,一只手抱住加速下坠的顾千帆。
“放开我,好好活下去!”顾千帆朝百阡回努力笑了笑,便昏死过去。
“笨蛋,原来你会笑啊!顾千帆,不要睡啊!继续笑啊!”百阡回流着眼泪大声叫喊道。
汁液碎屑如雨向两人狠狠击来。
在光华大盛的一瞬,妖王顿了顿,树兜处有一块土微微跳动。向天行高高跃起,双手举刀向那跳动之处劈去。
一刀破瀑!此时,他破的不是瀑,是土!土下有丹——妖王的一颗心脏。瞬息之间,向天行已斩出三百八十二刀,地面被破开一条壕沟,宽达十丈灵力喷薄,直达地底。
向天行又挥一刀,刀尖入地,触体柔软,他用力刺了下去。
突然,妖王凄厉叫道:“啊!”它用力一挣,元气四处涌动,汁液碎屑攻势更急。
百阡回挥剑格挡,护住顾千帆,浑然不顾自己被汁液碎屑击中,鲜血从她的嘴角不断溢出。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向天行出现在百阡回身侧,霜寒刀未入鞘,刀身波光流转,流淌着绿色的汁液,他的左手握着一颗拳头大的心形内丹——那是妖王的心脏。
汁液碎屑攻势大减,速度慢了许多。
向天行跃到百阡回跟前,一手挥刀格开射来的碎屑,一手将内丹递给百阡回,说道:“撑得住吗?带着顾千帆下到地面去,疗伤当紧。”
百阡回知道留下来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变成向天行的负担。她深深看了向天行一眼,说道:“小心,我们在下面等你。”
向天行头也不回,背对着她扔过来一个药盒,说道:“红的内服,白的外敷。下面的树根已死,比较安全,快下去。”
“人类,你毁了我的心,我要你们不得好死!”妖王狂叫道。
它的树干急剧膨胀,枝丫向四周扩散,转眼间就穿过山岗向外延伸去。就在树梢将要达到天际时,符文闪烁,一股强大的力量又把它拉回原形。
“啊!”妖王疯狂吼叫,无数根触手朝向天行呼啸而来,风声狂暴逼人,层层气浪撕扯着向天行。
向天行犹如波浪滔天中的一叶小舟,飘飘欲坠却又稳定如山。霜寒刀每一次挥出,都会有一大片触手断落——丹心被破,妖王功力已大打折扣。
“吼!”妖王再度怒啸。它的身躯再度膨胀。不过,它的枝干不是往上胀,而是向横里膨大。
当符文再度闪烁时,树干一震,千万只触手猛地拍向符文上方。
“轰!”一声巨响,树干从拍击处折断。树冠矗立在地上,不断移动,天地元气滚滚而来。
向天行见天地异动,心里暗暗吃惊,不动声色道:“老妖,树断离心,解体化形,你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解体化形类似于人类的天魔解体神功,施展此功法能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功力,但事后会功力大减,甚至修为全失,若非到紧要关头,又有谁愿施展此等功法。
“还我丹心!”妖王怒吼声中,树冠移动,触手夹着飞砂走石朝向天行怒吼攻来。
“才取你一颗丹心自然不够,再把你另一颗丹心主动献上来吧!”向天行朗笑声中不断挥刀格挡斩杀。
触手如飞雨落下,在百阡回两人身旁堆成了一座小山。
顾千帆睁开眼晴,喘息道:“百阡回,你去帮向天行吧!”
百阡回端坐于地,合掌于心,正炼化那颗丹心,拳头大的丹心微微颤抖,冒出袅袅青烟,缓缓缩小,最后变成一粒丹丸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百阡回将手掌伸到顾千帆跟前,说道:“顾千帆,吃了它!”
顾千帆只感觉身子越来越冷,他强忍住没打哆嗦,看着那丹丸笑着说道:“这小不点儿,不合我胃口,你吃了吧!”
百阡回强忍住泪水,说道:“好。”
她站起身来,向顾千帆后背一掌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