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暗暗观察的小春树也觉得不对劲。
二牛的哥哥大牛是村里下水的好手，但捉鱼憋气绝对到不了自家大哥的份上。
别是出事儿了吧？
脱了脚下快要磨破的草鞋，顾不上脱衣服，便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溅起水花无数。
“老幺你小心点儿”李春妮跺着脚干着急，暗恨自己为啥是个旱鸭子。
其实不过几秒的时间，可李春妮总觉得时间慢的可以，左右看看，撩起袖子，奔到一棵长得老高的树下，双手环住。
“找到了”
“我没事”
不待李春妮动手，从河面传来两道声音，可不就是李春山和小春树。
紧走两步，单手提着早先毁坏的碗口粗的小树，深到手里当接头，让李春山两兄弟快些上来。
两兄弟脸上带着笑，顺着被李春妮将近削平的一面到了岸边。
李春妮刚想询问，就见李春山先是扔到地上两条身上插着鱼叉的大黑鱼，又背过身，在裤裆里掏啊掏，继而又扔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就连着小春树的衣衫里，都裹着一条不小的鱼儿。
那鱼虽不是可以补身的鲫鱼，可只要是鱼，体格还大，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条好鱼。
插着鱼叉的两条鱼很明显就是李春妮射中的，反应过来李春妮惊得瞪大了眼睛，她瞎投的，居然都插中，不可思议。
而李春山和小春树衣衫里的鱼儿，李春妮左右看看二人，这是怎么回事？
李春山挠挠，他能说是因为下来取鱼叉时，看到李春妮射出的鱼叉都中了大鱼，脸上觉得不好看，便直接闭气在水下捉鱼么？
捉了一条觉得不够，所以一直闭气在水下么？
“大哥，小妹小弟都在呀，呦，这是捕到鱼了？”
一个温润却不和谐的声音在边上想起，兄妹三人像是受过训练般，整齐划一的扭过头去，同样的圆眼由于好奇，瞪得溜圆。
“好家伙，这么多鱼，还是大家伙，咱村里就数到你们兄弟能干，这得值六七十文吧？”
来者是大房的李春彬，穿着学院统一的青衫，贯着头发，明明都是打水的，他却给人一种很有气质的感觉。
边上还跟这一个老者，一路过来，像是同行。
“于爷爷”
没有搭理李春彬，李春山倒是很有礼貌的冲着老者打了声招呼，李春妮姐弟有样学样，老幺更是仗着年龄小，打完招呼便蹲在地上拔鱼身上的鱼叉，打着放到草篓里。
“哎，好孩子，腿瘸了也一样有本事，好啊，好。”
可见于老爷子是认为这鱼都是李春山捉的，毕竟岸上湿了衣裳的不过李春山和李春树，李春树才八岁同龄，全当他贪玩下水。
“于爷爷，我们出来的功夫不短了，再不回家，爹娘就该惦记，您把水桶给我，我给您把水送家去，您老溜溜腿。”
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李春山没有提这些鱼并不全是他所补，说着不顾于老爷子的推辞，相当于夺过水桶，装好水便示意李春树收下的鱼篓子走人。
“大哥，弟弟我平日多去读书，没什么力气提两桶水，我看你们人不少，不若帮我也提一桶吧，不然弟弟转头一定胳膊酸疼的提不起笔，你就当心疼弟弟”明明求人，却拦在李春山前面，说话不阴不阳，还附带冠冕堂皇，李春妮看着就来气。
“看看，还是老头子我自己来吧。刚听你们小姑说要和彬子倒换提水，我想彬子不准让她小姑提水，保不齐一会儿的水都是他提，春山你帮他提一桶吧，读书人体格子是不行。”
于老爷子是个和气人，最爱掺和烂泥，做和事佬，当初二房相当于净身被李老太赶出家门他是知道，但血亲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该撮合撮合。
“小妹身子弱才能下床，幺弟不过八岁，你没什么力气能比得上年过五十的于爷爷？我只有一双手，自然帮于爷爷，你还年幼，多练习练习，免得日后读书不成种地也不成。”
平日不爱说话的人，此时却是说出一溜话来，论于爷爷也挑不出理来，摇摇头不再说话，便打着帮李春彬打水，他人老力薄，帮着他提半桶好了。
于老爷子提着李春彬的水桶去帮忙，然而李春彬却还赶着步子去拦李春山，道：“大哥你捕鱼的本事这样好，也教教弟弟吧，这样以后我也能补些鱼给奶奶吃，你不是说我还年幼，这些技能确实应该多练练。”
“也没什么，就是下水捉的，你要想抓，在水里灵活些就是了。”
不知怎么的，李春妮就是能从李春山淡定的表情里看出些不淡定，甚至有些怨。而一直纠缠着李春山的李春彬，满眼都是能够溢出来的嫉妒。
奇怪，嫉妒什么？
嫉妒李春山的腿是瘸的？
“弟弟从小就不会水，大哥是知道的，不若大哥教教我怎么用鱼叉叉鱼吧”李春彬捡起地上的鱼叉，看着李春山的眼里满是挑衅。
……
鱼叉叉鱼？
这个他都叉不准好不好！那些鱼都不是他叉的，说出来，彬子弟弟你信么？
“好”
一个好字都惊了双方。
李春树张嘴就想问自家大哥，会叉鱼的是姐姐好么，但看李春山一副不要多话的表情，便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李春彬是真的吃惊，吃惊于李春山会应了教他叉鱼，说话间更是不确定的道：“那，那开始吧。”
“今天不行，小姑和你提水，恐怕是家里有事，你先忙，而我们家今天也有事情，等忙完了我再教你。”
李春彬嘲讽一笑，一脸的果然，接着道：“大哥别是想着和小时候一样糊弄我，转身就将事情忘到一边去。”
“我可从来没忘，是你记不住。”说着李春山的脸色就变了，变得相当难看。
“嗤，那就改日再教。不过，奶奶倒是很喜欢吃鱼，你们捉了这么多，不若让我提一条回去给奶奶，也是咱们当孙子的孝敬。”李春彬嗤笑一声，便将目光打在了李春树背上的草篓子里，那里边装着李春山兄妹三人的劳动成果。
奶奶想吃，李春妮冲天翻上一个白眼，她看是这小子想吃。
“这鱼我们家有急用，要不然也不会三个人都来，等晚些日子我教你怎么捉鱼，拿你捉的鱼给奶奶，想来她更愿意收。”李春山不咸不淡的说完，将李春彬扒拉到一边，左右手拽着李春妮和春树疾步走了。
就像有饿狼追似的。
李春妮被李春山大力的拉着，步伐之快，让她脚下踉跄了两回，但李春妮感觉的出来，那不是躲避，是压制。
压制她所不知道的怒火，面对李春彬的怒火。
好神奇，她大哥一副忠厚勇毅的形象，怎么还有要破功的迹象，李春彬说小时候，难道小时候发生过什么？
若大哥真的如李春彬所说是糊弄他，怎么得手的李春山面皮下却是一副要爆发的样子。
李春妮觉得，她应该将两家的关系再具体的查上一查，总感觉有什么她所不被告知的事情发生过。
“哼，最看不过李春彬那副假面孔，明明讨厌我们讨厌的要死，还一副咱们最亲的表情往跟前凑，早晚一天我会超过他，让他再也提不起这种假面孔，哼。”
李春树小小的人儿，却是气性大，想到自己劳动所获的东西在分家后还会有被人夺走的危险，小家伙的自我保护意识超强发挥。
“做事靠脑子、靠行动。”李春山简单概述了下总结语，像是心神不在其位，想事情总是很空的感觉，让李春妮极度好奇。
“好啦！”李春树嘟着嘴，转而却又高兴起来，道：“大哥，姐，你们知道么，我篓子里也有鱼来，就是有些小，但是耐不住多呢。”
“是么！？”
刚才只顾盘算李春彬，倒忘了去看看老幺李春树的收获。
此时扒着头看去，除了那四条平均斤称大概二斤半的大草鱼，筐底还多了三条少年巴掌大小的鱼儿，也难怪李春树会笑出声来。
以前实在馋了，他才会下篓子捉鱼，但如他巴掌大的鱼，曾经也只网罗过一条，今天除了碰上李春彬外，李春树很想仰天大笑三声，她存放的地图，就快要出世了。
“大哥，姐，我想先去郝郎中家一趟，将拜师的事情再好好谈谈，不然咱爹娘把我卖了，你们从哪里找我这么聪明伶俐的弟弟？”
其实李春树是想要将他前段时间存下的草药，提前一步送过去，再将他答应拜师的事情好好陈述一下，免得爹娘带着他突然驾到，会让郝郎中摸不到头脑。
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小春树从心底确信，拜师一事爹娘来说对郝郎中没用，郝郎中要的是他李春树自己的确言。
所以，不提前说好，若是郝郎中不搭理他父母却来追问他，那多让父母丢份。
李春妮极度赞成，她还想将自己炮制的各种颜色草药成品拿给郝郎中断一断，究竟这程度能不能换钱，小春树的话音刚下，李春妮便迫不及待的道：“你说的对，爹娘肯定没回来，不若咱们就一起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