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霜看了一眼冷血,又看向那小孩,两三秒里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你哥哥在哪儿?带我去看看。”那小孩儿伸手遥指:“就在街角。”
这时慕容墨终于跑了过来,喘着粗气拽住了风染霜的袖子:“我说……你们有必要跑得那么快吗?诶?是个小孩儿?啊?漓江?”
也许是慕容墨的语气太过诡异,那小孩儿害怕地看了他一眼,鄙视道:“你比我还小,怎么能叫我小孩?按年纪来算,我应该是你的哥哥。”
慕容墨一脸的吃瘪,他攥了攥拳头,心想我的年纪至少比你大个三四倍,但他始终忍着没说,只挥舞了一下小拳头道:“再说我就揍你了!染霜,我们要把这个家伙怎么办?送到官府去还是偷偷杀掉?”
那小孩儿满脸惊骇,缩了缩脖子道:“你们是土匪吗?”
“得了,别吓他。”风染霜瞪了慕容墨一眼,“我们先去他家,去的路上再跟你说。”冷血彻底松开了那小孩:“我还有事,我要先走。”
“诶?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风染霜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果决,“不行,既然遇见了你就必须跟我们去。”
因此,冷血就这样无奈地背风染霜拖进了街角。
街角处有一个小小的院落,褐色的大门十分破旧,漆都斑驳得不成样子,门环上的一把破锁看样子也生了很严重的铁锈,那小孩儿一推门门就摇摇晃晃地打开了,里面还算明亮,大门处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饿,一口破井也似乎很久都没有用过的样子。那小孩儿蹦蹦跳跳地朝大堂走去,风染霜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进入大堂,她真正地体会到了家徒四壁这几个字的含义。
西边房间中一个人正在痛苦地呻吟,声音低沉而飘渺,冷血眼眸一紧就侧身走了进去,风染霜也跟了进去。
那小孩儿跪在窗前认真地给躺在床上的男子盖被子,男子面色苍白,同样很瘦,眼睛突出,有些骇人。但可以看出他瘦之前的长相浓眉大眼,额正鼻圆。“他一直没有吃东西?”“哪儿有东西吃啊。”
那小孩儿颓废地盘腿在地上坐了下来,“我哥哥因为生病感染给了客人所以被撤了职,工钱都没拿到,一直生病到现在,我们每天根本吃不饱。”
听得风染霜心里酸酸的。她知道天子脚下也有乞丐,但真正看着眼前这一对儿瘦骨嶙峋的兄弟时还是心酸难忍。
“风染霜。”冷血突然叫她的名字。
“啊?”她一愣。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叫出来真好听,带着淡淡的寒冰气息,不过声线却是温柔的。
“你去买点吃的回来,要大补的,另外再买点药回来。”冷血随口念了几个药的名字,风染霜默默地记在心里。
“那我出去了你该不会跑掉吧?”她挑挑眉,这是目前她最担心的情况。躺在床上那个看起来严重营养不良的家伙她还不是很担心,因为刚才冷血看了他的瞳孔,没有溃散,还是有救的。
而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有冷血在一切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若是冷血不在,把这样的摊子扔给她收拾她真怀疑自己收拾不了。“不会。”他摇了摇头。
“那好,慕容墨,我们两个去买。”说着,风染霜拎起慕容墨就往外面跑去。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风染霜想着盖在年轻男子身上的破被子就觉得可怜,她叹了口气,道:“我还一直觉得在宫里的生活太辛苦,比起这些人我真该庆幸。”“我还是在想那个小孩儿怎么会跑的那么快?跟飞似的。”
慕容墨纠结着眉头,浓黑的眉毛皱成一团挤出了一个小疙瘩,看见他这副样子,风染霜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慕容冷越。
虽然是表兄弟,但是皱起眉头来的样子却还是让她恍惚。“别想了,现在先治好那个男人的病吧。”风染霜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说救人是最重要的事,但因此耽误了她原本出来玩的行程就有点纠结。
他们买了全鸭汤,考乳猪等肉食,慕容墨又去药店买了些药,在回去的途中风染霜意识到那小孩儿家里一定没有药锅,因此又买了锅子。
就这样,他们大包小包地拎着重新回到了那个破旧的院子。院子里寒气逼人,消寒山庄里一直都十分温暖湿润,因此她只穿了很少就与慕容墨一同出来,现在再一次进入到这个到处都漏风的小院子里,她忍不住打起喷嚏来。
那小孩儿远远地就闻见了他们手中纸袋里的香气,三步做两步跑上来一把夺过,拿出一个烤鸡腿就大啃特啃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咽下去,不知已经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风染霜从全鸭汤的锅子里舀出一碗汤来递给他:“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慢慢吃。”她的话让那小孩顿了顿,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哥哥,顿时间没了食欲,拿着鸡腿走到年轻男子面前,摇了摇他的身体,低声说:“哥哥,我们有吃的了,你快起来吧,我们现在有好多东西可以吃,可以吃好多天呢。”
风染霜看了看慕容墨,二人感触颇深,这样的场景总会使人落泪,风染霜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眼眶还是微微湿润了。
这样的孩子一定会埋怨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吧。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吃饱穿暖都无法满足。为什么有人在赌场里大把大把地烧钱,为什么有人却被活活冻死活活饿死。她突然间有了一个新的目标,这个目标是建立在赌场之上的,她要开赌场赚那些有钱人的钱,再把赚来的钱分给那些善良穷苦的人家。
这时,她面前突然一片漆黑。她在惊吓中醒悟过来,有东西蒙住了她的脑袋,伸手将那繁重的毛茸茸的东西扯了下来,原来是冷血的披风,黑溜溜的貂皮大衣,手感顺滑带着微微的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