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不再说话,转回他自己的房间拿了一箱子药品过来就开始对风染霜包扎。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一放血对风染霜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了,但是这一次因为她掌控不了自己的力气,难免用得太大力,因此伤口有些深。
冷血皱着眉给她止血,黑色的袍子在接触到红色的鲜血之后,颜色变得极其诡异。
风染霜疼得直呻吟,攥紧了拳头,她扭过头过了一会儿伤口变得冰冰凉,再来有绷带轻轻地缠在了她的手腕上,打了个结,冷血叹了口气:“好了。”伤口已然包扎好,但仍然有鲜血正在渐渐地渗出来。
风染霜的左手简直是废了,动弹不得,稍一用力就会疼得叫出来。
“怎么回事?”他问。
“没事,护指不小心扎进去了而已,你也知道我现在对于力量的掌控是多不熟练。”风染霜惋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将宽大的水袖放了下来,遮掩住伤口。她愧疚地看了一眼冷血被血染红的衣裳,说:“你把外套脱了吧,我给你洗,洗干净了让晚晚给你送过去。”
“伤口不要沾水。”
“知道啦!”她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看见他脱下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离去。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风染霜轻轻地呻吟了一声,用脚提掉鞋子钻进了被窝,被窝冰冷无比,这时玲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为她盖好了被子,腋好被角,吹灭了旁边的灯才退出去关上了门。
只有在黑暗之中,风染霜心中的委屈与难过才可以尽情地释放出来。
她不知如何面对慕容冷越,爱情使她变得迷茫,她必须坚定立场。是要活命,还是要爱情。对于杀手出身的风染霜来说,当然选择前者。
接下来,她要对付的人无奇多,若是只顾着儿女情长,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后宫之中人心险恶,每一日她都在目睹,今日里这种狠毒与阴森赤LOULOU地展现在她的面前,一向温柔和婉的太后在面对皇上的子嗣问题时也对她严厉批评,这让她隐约觉得有一种危机感,她必须迅速地建造自己的口碑来重新获得太后的好感。
夜,渐渐地深了,窗外传来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树影投在窗口上晃动,风染霜看着那影子,却像是慕容冷越的脸,他的脸是那么地深情,充满了伤害。她给的伤害。但若是不伤害他,她就要受到伤害。
她从来都不是奋不顾身的人。慕容冷越离开了降霜宫之后,便来到了芷香宫,他想起自从消寒山庄回来便没有再去过芷香宫,想起贤妃那满脸忧愁的样子,他的心里又何尝没有心疼?
他是对风染霜太过骄纵了,所以才会导致她这样肆无忌惮,别的嫔妃一直渴望他的恩宠,而她却不屑一顾,他觉得累了,与其一直迎合着她的喜怒哀乐,倒不如去那些主动迎合他的嫔妃那里。
因此,他来到芷香宫时,贤妃还没有入睡,她披着单薄的Feng红色夹袄外套盘腿坐在软垫上,灯笼下,正在绣着什么。
慕容冷越让宫女太监们不许说话,自己缓缓走到了贤妃的身边,还未开口,贤妃就已经含笑抬头看他了:“皇上。”
“你怎么知道是朕?”慕容冷越微微有些诧异,并将自己身上的大衣Tou下来给贤妃披上,“天这么冷,你穿得这么单薄是想把自己冻生病么?”
贤妃也不推脱,裹紧了大衣,将脸埋在温暖的茸毛之中:“要是生病了能让皇上来看看臣妾,臣妾也心甘情愿。皇上坐下吧。”慕容冷越在贤好前坐了下来,伸手拿过了她的刺绣,上面绣的龙凤手脚精致细密,已经绣了大半,看来不日内便能完工:“这是什么?”
“是给皇上您的睡袍。”贤妃吴侬软语,小女儿姿态地将刺绣抢了过来,道,“皇上好坏,臣妾还没有绣完呢,等绣完了皇上再看吧。”
“你就是闲不住,身子不好,不多多躺着就算了,还要做这些。”这时,两个丫鬟端了刚泡好的茶壶与补汤走了进来,贤妃接过补汤,轻轻地用勺子搅拌。
她同样不例外,但她知道这所谓的明争暗斗却她同样不例外,但她知道这所谓的明争暗斗却并不只是在嘴皮子上逞强,而是用力一击,这一下就让她看不过眼的人摔得翻不起身来。
夜里,她梦见她与慕容冷越第一次在怡花园游玩的情景,他轻轻地牵着她的手,日光打在两人的头顶上,温暖的光芒如同初见,他身上飞龙的花纹深深地灼着她的眼睛,那时她还有些不太能够肯定,她是真的嫁给了皇上,这个万人之上的君王了吗?
她似乎活在梦中。这时便看见慕容冷越轻轻地转过头来,冲她笑道:“这满园的花,也比不上你身上的香味鼻。”是了,曾经是那么地温暖与幸福,现在也是,以后也会是。
第二日风染霜早早起床,去向太后请安,少数嫔妃已经来到,贤妃正站在太后身后轻轻地捏着她的肩膀,荣光散发的模样,看来昨日慕容冷越一定去了她的宫里。“霜贵妃,今天还是头一遭来得这样早。”贤妃灵活的手指在太后的身上按着,太后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以往我也来得很早,贤妃没有看见而已。”
风染霜朝在座的嫔妃看了一眼,只有如妃和露贵人二人在座,此时正在细细品茶,一言不发。
露贵人今天打扮得依然素雅,头发全部盘起,典雅大方,水袖中露出一小块衣袖来,衣袖上刺着一朵芍药花,在芍药花的花半上有几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她的眼睛细长而有神,小巧的鼻子和圆润的脸蛋相得益彰,虽然长相平凡但气质却非比寻常。
而如妃面容逐渐地衰老,脸有些长,不像其他的嫔妃一样脸蛋白皙透明又小巧,她的五官还算精致,但总是透露着一股懒懒的气质,大约以前是宫女出身,一跃龙门之后才变得慵懒,风染霜发现她的衣裳也是捡沉重的颜色穿,其他嫔妃都穿得花红带绿,她却似乎是故意不引人耳目,却在宫中始终有着自己的地位。这时,太后睁开了眼睛,将目光准确无误地定格在风染霜的脸上,扬起了一个慈祥的笑容,缓缓说道:“霜贵妃,本宫看你眼圈发黑,是昨晚没有睡好么?”
“昨晚臣妾看书看到太晚,一时忘了时间,所以才睡得晚了一些。”风染霜面不红耳不赤地撒着谎,难道要说她是因为慕容冷越才睡不着?她才不会这么丢脸,,。
贤妃的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容,但当着太后的面却还是收敛了一些:“霜贵妃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皇上昨日里跟臣妾提起您,说您一直很晚入睡,皇上爱你,便陪着你,所以疲惫不堪,现在还在臣妾的芷香宫睡着呢。”猛然一听着话满是炫耀,但若站在太后的立场上,必定是觉得贤妃乖巧聪明——从太后的表情就能够看,出来了。
“那么就有劳妹妹好好伺候了。”风染霜忠心感谢,慕容冷越对她来说就是个麻烦,将这样的麻烦包袱扔给贤妃她很高兴。
不消多时,惠妃与静贵人同时走进了金曦宫,请安过后静贵人坐在自己的位置,而惠妃却仍然跪在太后的脚下,头深深地低下去,谁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惠妃,你怎么还不起身?”太后微微皱眉。
“臣妾有事要禀报,臣妾要告上官佳云,她勾结她的父亲二人在岚山寺庙偷龙转凤,将这些年皇宫运去寺庙的金像全部都运送进了自己的家中,并且换上赝品!”说完,惠妃抬起头,她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告诉了众人昨晚她哭了一夜。
风染霜的手狠狠地掐住椅子上的扶手,心跳险些停止,全身的力气渐渐都流逝了,她狠狠地瞪着惠妃,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你有什么证据?”她以为惠妃要曝出的只有上官佳云托她去献玉佩一事,却没想到惠妃给上官佳云一家安上的却是国罪。惠妃扭头看了一眼上官佳云,毒蛇一样的嘴巴喷出丝丝的毒液来:“我既站在这里,一定是有充分的证据。”
说着,她拍了两下手掌,这时寺庙里的一个小和尚就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对太后行礼,太火的目光立即变得恭敬起来,冲那小和尚点了点头。“玉痴,你告诉太后所有的实情。”惠妃缓缓站了起来,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冰冷的手立即握住了一个手炉,舒了一口气,又得意地朝风染霜看过去。
那眼神分明是挑衅又恶毒的,像是洞悉了一切,只等结局不出意外地出现的表情。风染霜见她如此自信满满,只觉得事情有变,偷盗宫中的东西可是大忌,上官佳云的父亲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件事情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上官佳云知道吗?
不等她仔细分析,小和尚便开始说话了:“贫僧是岚山寺庙的小和尚玉痴,我师傅也就是寺庙里的方丈是千绝方丈,这几日内暴毙身亡,他留下了一封信,请太后过目。”
太后身边的紫华走下去,将那信封接了过来,拆开交给了太后,太后打开信纸认真地看着,越往下看脸色就越是发阴,看到最后竟然将那信纸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风染霜看见露贵人的身体明显地抖了抖。
惠妃知道太后的怒气已经到达了极致,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不仅如此,小和尚还发现了放在房间里的一块玉佩,太后看看这块玉佩,是不是上官佳云的。”
说着,惠妃朝那小和尚使了个眼色,那小和尚便又递上来一块玉佩。风染霜的心都凉了,在看见那块玉佩的时候她发现那就是她亲手交给方丈的玉佩。太后亦看,便也明白了过来,脸色都扭曲了:“去把上官佳云给本宫叫过来!”
凌厉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风染霜的护指深深地陷进了梨花木的扶手中,身体自内而外冰冷着,她脑子一片混乱,想不到任何可以解决的办法,这已经超出了她知道的范围,她并不知道上官佳云的父亲做出这种事,也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慕容冷越是最先来到金曦宫的,他见到小和尚时吓了一跳,忍住疑问向满脸阴郁的太后请了安,道:“太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你自己看吧。”太后昂了昂下巴,紫华将那信纸交给了慕容冷越。
慕容冷越接过信纸看了一眼,脸色暗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刚想发火,就听见太监在门外传云妃已到。
风染霜眯起了眼眸,强迫自己的脑子高速运转想着解决的办法,必要的时候她也许应该将玉佩这件事担当起来。
上官佳云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与平日的活泼大方很是不同,风染霜见她这样眼眶就发红,她努力抑制着,扣紧扶手的骨节发红又发白,几乎丧失了本能的感觉。
她跪倒在太后的面前,现在的她已然像一个罪臣之女,两行清泪挂在脸上,肩膀微微地Chan抖着,白色的素衣上绣着漂亮的百合花半,有五彩蝴蝶在花半中翩翩起舞。
“上官佳云,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慕容冷越没好气地将信纸扔在她的面前,而不知是幻觉还是怎么的,风染霜竟觉得他的眼神似有似无地在瞟向自己。
上官佳云看了信纸之后同样十分震惊,她只听那太监说惠妃告自己的状,却不知父亲也被这件事拖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结结巴巴地说:“皇上,这事情……这事情绝对不是臣妾的父亲做的,绝对不是!”
太后娘娘,您不能听云妃的一面之词,应该看看证据才是,太后娘娘应该能看出千绝方丈的字迹,这就是千绝方丈的遗言无疑,若是太后娘娘不信,可以立即下令搜查上官佳云母家,看他们家有没有藏有金身佛像。”
风染霜猛然意识到这是惠妃早已安排好的一出戏,一定是的,不用看,金身佛像一定是在上官佳云父亲的府邸中,根本是无需猜测的事情,从在消寒山庄在她的床底下找到砒霜就能够看出来,惠妃从来不做无用的功夫,看来是她小看了惠妃了。
慕容冷越蹙眉,脸色铁青,他看了颤抖的上官佳云许久,骤然厉声说道:“来人,传朕的口谕,搜查上官氏全府!一丝一毫都不能落下!全部给朕检查清楚!”
上官佳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扑倒在了慕容冷越的脚下:“皇上,臣妾的父亲真的没有做这种事,臣妾的父亲怎么会做这种事?家父在朝廷兢兢业业那么多年,也小有积蓄,不可能会偷金身佛像的啊!”
“哦?”惠妃适时地挑了挑眉,幸灾乐祸地说道,“那么云妃你的意思是你家很有钱,根本就看不上金身佛像?”
云妃瞠目结舌地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反应过来时眼底全是恨意和厌恶。
风染霜皱起了眉头,厉声道:“惠妃不要曲解云妃的意思,你若是证据确凿,不管云妃说什么这都是大罪,若是云妃父亲根本没有做出这种事,你再多费唇舌也是没有用!”
“臣妾既能跟太后上报,自然一切的证据都已充足,要不然也不敢随便诬陷朝廷命官!”
“够了!”慕容冷越心烦不已,他坐在贤妃的椅子上揉着发痛的眉头,贤妃的丫鬟递上来一杯茶,而贤妃笑得像一朵解语花一般。
“皇上先别生气了,喝了这茶消消气,这是安神茶,喝了之后皇上能够更加清醒,更加精神的。”慕容冷越想也不想地就把一整杯全部喝了下去。
风染霜看跪在冰冷的地上哭得Chan抖的上官佳云,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上,是不是该让云妃起来?她体寒,若是跪久了……”
“就让她跪着吧!”太后冷冷地打断了风染霜的话,“不管她父亲是不是真的偷运佛像,云妃的罪责是免不了的,本宫记得上一次去寺庙你并没有去,为何你的玉佩会出现在寺庙的祭祀台上?”
风染霜走到上官佳云的面前跪了下来,正欲说话,上官佳云却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红着眼睛看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的手狠狠地按在地上,上官佳云的眼泪如同珍珠一般坠落而下。
“不要……”她用唇语艰难地说道,“霜姐姐……不要……”
风染霜一怔,眼眶红得更加厉害,饱满的泪珠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上官佳云的手就那样死死地按住她,将她的手按得发麻苍白。
上官佳云满脸是泪,她不曾抬起手去擦,也不曾转头去看又来了几个嫔妃,肩膀微微地颤抖,懦弱的啜泣敲击着风染霜的心房。她突然间理智起来,若是这件事她也被牵连在其中,那么谁来解救她和上官佳云?目前她只能靠自己了,只能和上官佳云撇清关系了。
正月的天气阴冷潮湿得不像话,风染霜不过是跪了一会儿,就有些头晕眼花,清幽与千贵人环贵人缓缓走了过来,两位贵人不明真相,见贵妃与云妃二人跪在地上觉得很稀奇,便问一旁的静贵人是怎么回事,静贵人只是摇头不语。
慕容冷越看着风染霜痛苦的表情于心不忍,说道:“霜贵妃,你起来吧。”“皇上,云妃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皇上你要相信她!”
“霜贵妃,你难道不把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么?本宫说了让云妃跪着。”太后的声音在风染霜的头顶冷冷响起。
风染霜没有抬头看向太后,却也没有听见慕容冷越为她说任何一句话,心里便委屈又生气起来。
跪了半晌,不知何时有人过来回报,在慕容冷越的耳边轻言轻语地说了些什么,然后慕容冷越的脸色一变,整个人就爆发性地怒吼起来:“来人!把上官佳云关进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