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大清早降霜宫内又被传了一道圣旨,说是看在她年幼无知,又怀有龙胎的份上就不处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禁足一个月,每日抄写佛经等等……
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风染霜表情平和,对那太监礼貌地点点头,道:“有劳公公了。”小路子公公是看着风染霜一路荣宠又跌至现况的人,却并没有奚落,只低低地叹了口气,道:“娘娘,这有些话,原本也不是咱们做奴才的该说的,但皇上近日里心情不好,吃不好睡不着,夜里还喊着娘娘您的名字……”
“公公请别再说了。”她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将那圣旨递给了身后的晚晚,低声道,“本宫心里明白,请公公好生照顾着皇上便是了。”小路子离开之后,又有太后身边的亲信来宣,让她去金曦宫一趟。
在她被判死刑的这么多天里,没有嫔妃敢来看她,太后是后宫德高望重之辈,自然也不会管她的事。
现在突然宣她,是见她眼看着恩宠归来,想与她搞好关系?风染霜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冷笑,走进屋内,命人将圣旨收好,重重地坐在了木椅上:“晚晚,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金曦宫!”
身披五彩晚霞衣,头戴皇贵妃金冠,脚踩绣球镶金鞋,利落的头发一尘不染,发包里包着几朵水仙花,散着淡淡的香味。
平眉,大眼,高TI的鼻梁,圆润的鼻尖,略微苍白的脸色扫了两抹淡淡的胭脂,唇是水晶般的透明。
她昂着头,如一只高贵的天鹅一般走出了降霜宫。
坐着前往金曦宫的轿子,莺儿与晚晚各自跟在轿子两侧,风染霜头上的金冠被摇晃得珠翠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前面不远处缓缓地来了一拨人,风染霜眼力好,一眼就看见了那人是新晋了嫔的蒋玉燕。
走廊过道有些狭窄,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必然有一方要让路。很快就到了不得不面对面的时候了。
风染霜表情淡然,眼中含笑,看着穿得花枝招展的燕嫔:“燕嫔,好久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燕嫔也没有任何行礼的念头,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手中握着帕子:“那是自然,这些日子里,皇上夜夜都去臣妾那里,臣妾心里高兴,自然就气色红润了。”
风染霜不动声色,脸上挂满了笑容:“是吗?看来妹妹服侍皇上服侍得是极好的了,本宫还有事,妹妹请让路吧。”
她是皇贵妃,而燕嫔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妃,她自然不会让位。谁知燕嫔却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看向身后的一个丫鬟嗤嗤地笑了起来:“这是个什么道理?娘娘,您坐着轿子,却叫咱们走路的人让路,这太叫人不舒服了,还是娘娘让路吧。”
“混账!”
莺儿见燕嫔这么猖狂,愤怒地骂了出来,“你不过是一个嫔妃,轿子上坐的是皇贵妃,论辈分论尊卑,你不向皇贵妃行礼,皇贵妃就能治你死罪,现在竟敢让皇贵妃让路?不过是得宠了几日,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么?”
“放肆!”没等燕嫔开口,风染霜就朝着莺儿怒目瞪了过去,“谁准你这么没大没小的?别人说话没规矩,你也没了规矩么?掌嘴十下!”
莺儿怔了怔,有些委屈地看了风染霜一眼,但碍于身份,还是自顾自地掌起嘴来。
燕嫔被说得面红耳赤,冷笑了两声:“好啊,既然你说话这么难听,那我也不必‘拘礼’了!你不过是一个不再得宠的皇贵妃,这宫中并不是靠谁的位份大谁就能过好的,而是靠皇上的恩宠,现在你恩宠尽失,连我一个小小的嫔妃也不如,你又有什么资格请我让路?我偏不让!”
风染霜轻轻地摸着自己的珠链,温良光滑,可燕嫔的话却十分刺耳,她将那些难听的话尽数咽下,抬起眼眸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平和温柔:“燕嫔说得没错,有了恩宠才能够在宫中肆意横行,燕嫔妹妹如今得宠,就连本宫,也得给您让路了。”
说着,她看向一旁领头的太监,呵斥道:“你们还不给燕嫔娘娘让路么?”那太监犹豫了片刻,只好,抬着轿子让到一旁,燕嫔因此趾高气扬地离开了。看着燕嫔离开的背影,风染霜表情淡然,只说了一句走吧,便没再说话了。
晚晚看不过去,愤愤不平道:“娘娘,想当初就不该跟皇上举荐燕嫔入宫,她现在这样得意,日后难保不会害娘娘。”
风染霜眉头轻挑,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护甲:“是吗?本宫倒是想看一看,她是如何想害本宫的。”
眼看着自己的恩宠一日不如一日,连一个嫔妃也能欺负她,她更是要打起精神,重新部署,现在慕容冷越是靠不住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来到金曦宫,她在太监的带领下缓缓入了正厅,这才发现大部分的嫔妃都到齐了,她目不斜视,缓缓走到太后的面前,跪了下来,行三跪九叩之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幽幽的声音响起,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却发现正厅中并没有她的位置。
兰贵妃坐在最靠近太后的位置,对面是雪贵嫔,嫔妃们依次坐着,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僵硬地站在太后的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似乎这才发现她没有椅子坐,连忙呵斥太监道:“本宫不是说了让你们多备一把椅子吗?为什么不备?”
那太监跪下去认错,又有小太监立即搬了椅子上来,放在角落的一个位置。风染霜扭头看了一眼,心里虽然不满,却也不能在太后的面前放肆,因此还是谢了又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在最后面的是晋了嫔位的千嫔和环嫔,此时的目光十分大胆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嘴角都暗藏着一丝嘲笑。
静贵人仍静静坐在一旁,手中拿了一本小书安安静静地看着,仿佛不想参与这样的战局,没有看见露贵人,如妃而也不在位列。
太后轻咳了一声,开始说话:“前些日子,贵妃与皇上一齐微服私巡,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与众嫔妃们说来听一听,玩乐玩乐。”
风染霜皱眉,旋即才反应过来,淡淡笑道:“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可说的,京城内繁华盛容,百姓们淳朴善良,风景更是上好。”
“是么?”太后挑了挑眉,那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着风染霜的脸,“那么贵妃可否能告诉本宫,你与皇上在云州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后这样问,叫风染霜尴尬不已,可这又怎么说?上官佳云他们现在还被关在云州的大牢里,她难道要告诉太后上官佳云其实并没有死?不过,太后这么问,说明她自己是一点儿真相也不知道,想必是皇上不愿意告诉她,那么风染霜胡乱编一个较为合理的,应该也能够使人相信。
“太后,皇上在云州遭遇了刺杀。”她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那人武功高强,黑一也难以抵挡,不过后来援军到了,将皇上救了回来。”
“什么?”太后听了她的话,猛地站了起来,“皇上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