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咳嗽了两声,笑了笑,说:“你且等等,本宫吩咐他们把这草药烧好了再说。”说完,便转过头命两个宫女进来,说,“你们仔细用小火烧着,半个时辰之后把药渣放进香炉里,给本宫拿过来,知道了吗?”
那两个宫女点点头说知道了,便弯下腰来捣鼓起火炉来。
上官佳云一闻这味道便知道是昨日里风染霜给她送来的香炉原料,又看见她现如今这个模样,心里一阵感动,握住了她的手,说:“姐姐赶紧回宫里去洗洗吧,看这脏的。”说着,便拿出手帕去擦她脸上的灰。
秋枫在一旁谨慎地看着。
进了宫内,梳洗过后换了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梳妆,秋枫仔细地给风染霜梳着头发,宫女仔细地给她描着眉。
“姐姐,佳云真是不好意思,还让姐姐您亲自给妹妹制药。”上官佳云叹了口气,握住了风染霜的手,“昨日里听姐姐说降霜宫里冷淡,妹妹便过来陪你说说话儿解解闷儿。”
“妹妹常来就好了,可不要来一两次就不来了。”风染霜淡淡地笑了笑。
“皇上昨日来了姐姐这里没有?”上官佳云小心翼翼地问着。
风染霜楞了楞,旋即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他可是不敢来的。”
“怎么?”上官佳云挑了挑眉,又想起昨日之事,尴尬地笑了笑,“姐姐,昨天皇上没有惩治你吧?”
“还说呢!”风染霜想起上官佳云逃之夭夭的事情,瞪了她一眼,“昨天你怎么一见到黑一就跑了?”
上官佳云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佳云跟黑一,是结下了梁子的,他见到我不杀了我就算好的了。”
“怎么个意思?跟我说说。”风染霜探过身子,很感兴趣地说道。
“诶呀,姐姐你不要问了啦。对了,过两日姐姐就要去寺庙祈福了吧?”
“嗯。”风染霜想起这件事就心烦,若是能够单纯地出宫的话那还算好玩儿的,可若是去寺庙祈福,还是与宫中一样,循规蹈矩,无乐趣可言。
上官佳云叹了口气,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的模样。
“妹妹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好像有什么烦心事一样。”上官佳云的样貌原本就让人怜,此时蹙着眉,似愁苦难堪,让人极心疼。
“妹妹有一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上官佳云低着头,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玉佩,放在了桌上,“这块玉佩是我从小到大携在身上的一块玉佩,我想请姐姐把这块玉佩捐赠给寺庙,帮我的父母祈福。”
“这有什么,小事一桩!”风染霜绽开一个笑容,拿过玉佩一看,上好的玉质,一点儿瑕疵也没有,雕工也算不错,常年戴在美人儿身上圆润温和,十分有灵性,风染霜叹了口气,有些不舍起来,“这样好的玉,捐赠给寺庙岂不可惜?”
“妹妹宫中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一块儿好东西,所谓心诚则灵,这几日妹妹一直睡不好,心中挂念着家里,似乎是不祥之兆,还请姐姐劳烦帮我的父母祈福。”上官佳云说这话时,低着头,垂下了两滴珍珠泪。
“好了,你别哭了,姐姐答应你,一定帮你完成心愿。”风染霜拍了拍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你身子不好,就别哭了。”说罢,她将玉佩交给秋枫,叮嘱着说,“仔细放好,不要弄丢了。”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厮,进来通报说:“贵妃娘娘,孟妃娘娘差人送来一碗养生汤,说天气渐冷,请贵妃娘娘保重凤体。”
风染霜挑了挑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孟妃?”她怎么会那么好心给自己送养生汤?莫不是下了毒吧?“御膳房做的?”
“是的,亦是御膳房的人送来的。”
“拿过来吧。”她正觉口渴,刚才被烟灰呛了许多下。
一个宫女端着养生汤走了进来,色泽饱满,香味宜人,放在了风染霜的面前。
上官佳云却皱起了眉头。
那碗粥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风染霜拿起勺子舀了两下,心说孟妃虽然胸大无脑,但也不会无脑到直接让人拿下了毒的东西来给她喝,因此舀起一勺,刚要送进唇内,就听上官佳云喝道:“等等,姐姐!”
“怎么了?”她抬头,奇怪地看着一脸紧张的上官佳云。
“姐姐,这汤这么热,你且等等再喝吧,小心烫着了舌头。”说完,上官佳云缓缓站起来,走向那送汤的小厮,递给他一锭金子,说,“替贵妃娘娘好好谢谢你们家主子,贵妃娘娘很喜欢喝这养生汤,多谢孟妃娘娘费心了。”
那小厮接过银子,又朝风染霜看了一眼,这才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这时,上官佳云才缓缓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拿起那碗养生汤闻了闻,面色凝重,又将汤放在了风染霜的面前:“姐姐你闻闻,这汤里是不是有豌豆。”
风染霜皱起眉,将信将疑地拿过养生汤一闻,果然,虽然很淡,但靠近唇边的时候还是带了一股豌豆的“恶心”味道,她将碗重重放下去,厉声说道:“后宫之中有谁不知道本宫对豌豆过敏?吃下去必死无疑,孟妃竟然敢这样对本宫!”
“姐姐你别生气,你生气正好遂了她们的愿,按妹妹说,姐姐应该立即把这件事禀告给皇上,让皇上来定夺。”上官佳云盯着木桌上溢出来的养生汤,淡淡地顺下了眉。
“不妥。”风染霜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孟妃生性愚钝,若不是背后有人唆使,不会出计陷害本宫,况且就这样告诉皇上,皇上见本宫安然无恙,一下心存善念,留着往日的情面,只把她打入冷宫的话,难免会东山再起。”
“那姐姐想怎么做?”上官佳云的手心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看来风染霜是要将孟妃置于死地了。
“我自有办法。”说着,风染霜缓缓站了起来,秋枫在一旁服侍着,见状连忙走过来,“秋枫,你去请王太医过来,就说本宫胃很不舒服,快要停止呼吸了云云。”
秋枫聪明伶俐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风染霜端起那养生汤,走到一盆巨大的盆景面前,将汤慢慢地倒进去,看着碗里的汤被倒得干干净净,风染霜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冽的笑容,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与上官佳云对视一笑。
“妹妹,这一次要拖累你了。”风染霜拿起一杯茶细细地抿了一口,抬眉对上上官佳云不以为然的笑。
“姐姐既然信得过妹妹,还谈什么拖累?”
这时,风染霜的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水来,她与上官佳云对视一笑,忽然捂住了肚子,佯作疼得大叫起来。上官佳云演技出众,立即搀住她,大喊:“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惊动了外面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走进来照顾。众人将风染霜扶上床去歇息,又给她盖上被子,只见她面色枣红,呼吸急促,渐渐地气虚微弱起来,眼看着不能呼吸,秋枫这才将王太医请了过来。
宫女们连忙立起屏风,太医的副手小太监拿过椅子,又将棉垫放在上面。秋枫在一旁急的快要落泪,拿了风染霜的手放在了垫子上,走远一些又看见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不知所措,不禁骂道:“还在这里楞什么?等着主子给你们发赏钱吗?还不快去通知皇上!”
“奴婢这就去!”一个平日里就机灵的小宫女立即匆匆跑了出去。
王太医把脉神情凝重,透过屏风,风染霜气若游丝地说:“王太医,本宫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娘娘气虚,脉象似微薄无力,娘娘可是吃了什么东西?”秋枫在寻王太医的时候已经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再加上风染霜的脉象的确如此,王太医缓声说道。
“也没吃什么忌讳的东西,不过是喝了一碗养生汤。”屏风后的风染霜用力地咳嗽起来,嗓子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
“可否把那养生汤拿来给卑职看看?”王太医松开了风染霜的手,抬头看向秋枫。
秋枫点了点头,将那空碗拿来,里面只有一个碗底,已经凉透了的养生汤在里面摇晃着。
那太医闻了闻养生汤,脸色骤然大变:“娘娘可全部喝下去了?”
“嗯。”风染霜气若游丝地回答,同时嘴角扬起一个妖异的笑容。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呼吸不过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一听这声音,毋庸置疑,是慕容冷越来了。
话音刚落,一大堆宫女太监们纷纷跪下行礼,再一眨眼,慕容冷越已经来到了风染霜的床边,坐在了她的身边,紧握着了她的双手:“爱妃,是怎么回事?”
风染霜此时更像是无法呼吸,脸憋成了枣红色,她想自己的这副样子一定很好笑,若不是封住了某个穴道她还无法变成这个样子呢,慕容冷越焦急的眼神她全然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冷笑:装,装得像,要不是他的钟爱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