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了,还是以前的房间,那么黑一大人就住在霜儿隔壁的房间,如何?”风瑞廷作为丞相,怎么可能不知道黑一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只有在很要紧或者很慎重的场合下他才会露面,因此十分恭敬。
黑一点了点头,沙哑着声音说:“麻烦风大人了。”
秋枫带着风染霜来到了她还未入宫前的房间,那时她还不是秀女,不过是丞相之女,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可家里粗重的活儿都是由她们两个干的,因此在老爷提出要让风染霜去宫里选秀女的时候,风染霜立即就答应了。
站在昔日的闺门前,风染霜感触良深,她还记得当时她还是一个12、3岁的小女孩,与秋枫两个人一大早起来就要去挑水砍柴洗衣服,做那些最粗重的活儿,只有在父亲在家的时候,她才能享受片刻的安宁。
“小姐,进去吧。”秋枫看着风染霜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挽住她的胳膊陪同她一起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里面一阵清香的气味飘来,原来是大厅内有丫鬟烧了一种香,味道很让人觉得温暖。房间也是仔细打扫过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陶瓷茶壶,上面勾勒着青花,一旁倒扣着两个如手指头般大的小茶杯。
风染霜坐在木凳上,苦笑了一声,说:“这茶杯我得喝个两三百杯才能喝饱呢。”
“小姐,你又在说笑了。”秋枫笑盈盈地看了她一眼,将包裹在床上放了下来,又惊奇地发现,“啧,她们还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单呢,也算是她们有心了。”
“有心?有心害我还差不多,秋枫你仔细检查检查,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针插在被子里的,省得有贼人心计多端,想害我。”风染霜倒了一杯茶细细地抿着,果然是好茶,清香又不淡,喝下去之后口齿中还留有余香。
“是。”秋枫点了点头,伸手在床单上摸着,床上没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她又开始摸被子,“诶呀!”
“怎么?”风染霜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到她面前,却看见她的手指正在滴血,再一看从被子里面探出来的针头,一下子脸都被气青了。
隔壁房间的黑一听见了动静也立即闻声赶来:“怎么回事?”
“真是明剑易躲,暗箭难防!”风染霜从被子中抽出了那根针,咬牙切齿地说道,“黑一,你帮我办一件事。”
“娘娘请吩咐。”黑一立即跪了下去。
“帮我把折床被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进风美菱的房间。”风染霜眯着眼睛,将手中的针重新插回了被子里,“记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
黑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风染霜,点了点头,抱起被子就往外走。
风染霜看向正在挤血的秋枫,不禁叹了口气,一把牵过她的手把她按坐在了木凳上:“你好好坐着,我给你包扎伤口。”
“这怎么能行呢?娘娘您要折煞奴婢吗?”秋枫连忙弹坐了起来,只可惜风染霜是会一些功夫的,用力将她按坐了下来。
“你给我好好坐着,我何曾拿你当过奴婢呢?一向是以姐妹的情分待你的,你如今为我受了伤,我不过为你包扎,不能解你的痛,你还说折煞,那我岂不是不是人了?”风染霜皱着眉,佯作生气的模样。
秋枫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娘娘别生气,奴婢乖乖坐着就是了。”
“这才像话。”她抿嘴笑了笑,从包裹中拿过手帕撕成两半,包住了秋枫的手指。
“娘娘,这是皇上赐给您的手帕,您怎么能撕成两半?”秋枫大惊失色,顿时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就为这个,她的脑袋都能掉八百下了!
“你别着急,反正也不过就一条手帕而已,你看这手帕丝滑柔软,包在手上总比一般的纱布要舒服吧?再说了,纱布是不透风的,你看我这个,冰凉如丝,包着舒服不舒服?”风染霜笑盈盈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在意这一条绝珍的手帕。
秋枫点点头,满脸的懊恼:“奴婢要是知道娘娘会拿出手帕来给奴婢包扎,奴婢是死也不敢把手弄伤的了,如今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要是让皇上发现了……”
“不过就是一条手帕,皇上赐给我的东西多了,他也不会在意的,对了,现在已经不是在宫中了,你不要叫我娘娘了,叫我小姐就好。”包扎完毕,风染霜又绑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开心地说,“大功告成。”
“谢谢小姐。”秋枫感动得几乎快要落下泪来,她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从前小姐极少言语,但待她仍是不薄,今日一行,更是暖到了她的心里去,她发誓做牛做马这辈子也要跟着风染霜,再无嫁人之心了。
“好了,你去找人拿一床被子来,舟车劳顿,我要好好休息才行。”风染霜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风染霜睡觉,秋枫拿过在宫里还未做完的刺绣继续做着,大约两个时辰过后,便有婆子过来喊开饭,她放下刺绣去推风染霜,将风染霜叫醒一同去吃饭。
后花园的院子中央有一块空地,原是晒被子的地方,现在全部撤掉,摆上了一张巨大的褐色雕花圆木桌,木桌上摆放着慢慢的菜肴,虽然和宫里不能相比,但却也令人垂Yan欲滴了。
说实话,这几日里风染霜一直在生病,皇上交代她的饮食饭菜都要以清淡为主,因此她这几日吃的东西也很没滋没味的,眼下看见这一桌子绿绿红红色泽缤纷的菜肴,口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也顾不得利益了,拉着黑一和秋枫二人就坐了下来。
“小姐,您吃就好,我在一旁服侍您。”毕竟尊卑有别,秋枫知道若是自己和风染霜在一起吃东西,必定会被人说闲话,因此连忙拒绝。
“就是啊,不是说宫中规矩十分严苛么?怎么我看染霜却越来越没规矩了呢?”一旁的林香玉幽幽地说道。
“在我眼里,秋枫和你们的身份无异。”风染霜冷笑着看了林香玉一眼,“你不过也就是一个偏房而已,如果真正论起规矩来的话,偏房是不应该参加这一次的筵席的吧?”
听了风染霜的话,林香玉的表情像是吃下了一块大便,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风美菱本要开口,却被风瑞廷喝住:“好好吃饭,不要说话!”
因此便也不敢说话了。
吃过饭,众人坐在院内看了一会子月亮,风瑞廷握着风染霜的手感触颇深:“霜儿,如今你已是贵妃,在宫中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太过出风头,我见过许多在后宫争宠导致被嫔妃陷害致死的事情,为父宁愿你在后宫中一直默默无闻,亦不愿意你成为众矢之的,霜儿,你明白吗?”
风染霜点了点头,说:“爹爹,我知道的。”
“再过几日你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说到这里,风瑞廷抬起袖子来拭泪,风染霜看了心酸,扯了扯他的袖子勉强地笑了笑。
“过几日太后的生辰,爹爹还怕与我见不了面?”
“说的也是,霜儿,爹爹把送给太后的东西给你看一眼,如何?”风瑞廷破涕为笑,并有些激动地看向她。
“好。”风染霜微笑着点头答应,却意外地收获到不少恶毒咒怨的目光,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过了半晌,有两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搬来了那东西,上面盖着一层淡黄色的绒布,大约半人高,十分贵重的样子。林香玉和风美菱二人显然没有见过这东西,纷纷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企盼样子。
两个小厮将那物品放在一块平石上,掀开了绒布,展现在大家面前的竟然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玉石珊瑚,闪闪发光,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而这么大一块的玉石珊瑚更是难得,仿佛不经雕琢,天然形成。
看见大家惊异的表情,风瑞廷满意地抚了抚胡子,说:“这块珊瑚是为父早年收藏的珍宝,如今太后60大寿,送这个再好不过了。”
风染霜一边点头,一边走到那珊瑚面前,细细地抚摸摸着那珊瑚,玉质透明微黄,摸上去有冰凉的触感,是十分好的玉,她笑着点点头,说:“这珊瑚很好,太后一定会喜欢。”
“霜儿在宫中多年,也一定知道太后的喜性,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天,风染霜说自己乏了,便与秋枫他们回到房间休息,用青盐洗了牙,漱了口,风染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对一般人家来说还早,可是对她这种夜猫子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这样的夜晚里,京城的大街小巷一定会热闹非凡。
想到这里,风染霜便将自己的头发整个扎起,盘成一个发髻,再将一般男人用的束带绑在了头发上,如此,一个清秀的“男子”便出现在了铜镜之中。
秋枫正在倒茶,转过身来风染霜已然变了一个样貌,她吓了一跳大叫道:“小姐,您怎么又打扮成这个样子?”心中略有不详,小姐不会又要去潇湘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