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冷越还没有回过神来,太后抿嘴笑了笑,说:“那就这样吧,赐润春宫给你。”
清幽身子一颤,竟磕了一个头,说:“谢谢太后。”
风染霜皱了皱眉头,对清幽就生出一分不悦来,先前就曾问过她要不要让皇上立她为妃子,清幽很坚决地说不要,可现在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个人转变得如此之快,让人心寒。
上官佳云也很难以置信地看着清幽,她是自己的姐姐,怎么可以答应成为皇上的妃子?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获得恩宠,清幽竟然这样不知好歹地就答应了太后!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清幽又摇了摇头,说:“太后娘娘,恕清幽难以从命。”
太后有些奇怪:“你刚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清幽一时糊涂,霜贵妃姐姐待清幽恩重如山,清幽又怎可与姐姐争宠?”她的声音带着点点的呜咽声。
风染霜皱了皱眉头,难为她想到了自己,不过还是有做作的痕迹。
太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本宫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呢,霜贵妃乖巧懂事,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你是她的妹妹,你们之间就更不会有这些嫌隙了,你说是不是,霜贵妃?”
风染霜立即低头:“太后说的是,能够服侍皇上,是清幽的福气。”
去他奶奶的福气!风染霜在心里已经骂开了,到底是谁给的福气?她要都不屑要!再扭头去看慕容冷越,似乎已经回过神来,正在看着自己,但眼神淡淡的,已经不如从前。
因此,清幽被封为贵人的事情就告了一段落,第二日,风染霜就送她离开。
在海棠轩里,茶儿和另外一个宫女正在收拾清幽的贴身衣物,风染霜站在树下与清幽说话。
“清幽,现在你已成了贵人,说话言行举止都不能再像以前,要步步谨慎,不能被任何人抓住把柄,知道吗?”风染霜握着她的手至情至深地说道。
“清幽知道。”她很愧疚地点了点头,“当时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就答应了,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咱们姐妹一场,是我把你接进宫里来的,现如今又怎么怪你呢?你这样漂亮,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担心你在宫中生活的时间太短,怕你被人害而已。”
“姐姐放心,清幽会小心的。”
一番嘱咐之后,清幽离开了海棠轩,而至始至终,上官佳云都没有来送清幽。
看着清幽缓缓离去,铃儿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娘娘,您不觉得很委屈吗?云妃和清幽贵人都是您的好姐妹,可如今都借着皇上承了隆恩,该日里还得来害咱们呢!”
“不许胡说!”风染霜瞪了她一眼,“她们能高升是她们的事,和本宫无关,本宫现在只求自己与云儿平平安安。”
“奴婢一开始就觉得清幽姑娘有些变化的。”秋枫在一旁插嘴道,“奴婢每次去海棠轩送东西,清幽姑娘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而且里面就只有茶儿一个人在伺候,娘娘您派去的那个小宫女儿就只有远远地守着门的份儿,而且每次茶儿从里面出来时都神神秘秘的,指不定两个人在里面说什么呢。”
“好了。”风染霜不悦地瞪了她们一眼,“你们知不知道,在宫中是不可以随便议论别人的?要是被别人听见了,你们有多少个脑袋掉?”
秋枫和铃儿两个人点了点头,吐了吐舌头。
这一日里去向太后请安,过了一个月,惠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也略有不变起来。
太后看着惠妃的肚子摇了摇头:“本宫说了你可以不用来请安,怎么每日都来?”
惠妃摸着肚子笑了笑:“臣妾想看见太后嘛,而且臣妾在宫中实在无趣,不比太后的宫里暖和。”
“不是赐了淑惠宫不少银碳么?怎么,没有烧?”慕容冷越皱着眉头朝惠妃看过去。
“不是的,只是觉得在太后娘娘的金曦宫能够时常看见皇上,臣妾满心欢喜呢。”
惠妃这话说得俏皮,一旁的香妃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难道皇上很久没去姐姐那了么?”
“姐姐哪里比得上香妃妹妹天资美貌,自然少承雨露了,不过听说皇上也很少去妹妹那里呢。”惠妃冷笑着说道,枉费她当日里还想将香妃拉拢到自己身边,却不想她竟这般不知好歹。
香妃脸色微微一变,却依旧笑着:“皇上有了新宠,自然难得来臣妾这里一趟。”
“众位姐姐说笑了,清幽不过是刚刚立的贵人,怎么能和各位姐姐相比呢?姐姐不要和清幽见怪才是。”上官佳云缓缓开口,继而朝身后的清幽看过去。
清幽表情淡淡的,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不高兴。
“你们可真是姐妹情深啊,现在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妃子一个是贵人,不过依臣妾看来,这个贵人,怕是日后会得宠的很呢。”
“香妃妹妹操心了,清幽妹妹能够得宠是得了太后娘娘的福泽庇佑,本宫听说香妃亦是被太后钦点为答应呢。”风染霜微笑着说。
香妃的脸顿时变得白一阵儿黑一阵儿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的确,她原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地位低微,但却被太后钦点为答应。风染霜刚才把答应二字说得极重,是要故意彰显她起始地位是答应,而清幽则是贵人。
太后笑盈盈地看着她们:“本宫听说后宫之中多有争嘴,却不想这般精彩,只是你们共同服侍皇上,不要彼此仇恨,要和和睦睦,和霜贵妃与云妃一样姐妹情深才是。”
“臣妾们谨遵教诲。”
请过太后安,妃子们纷纷散了,风染霜和惠妃二人留了下来服侍太后。
太后坐在屏风后念经诵佛,而风染霜和惠妃二人则坐在书桌前抄写经文。惠妃的字着实漂亮,风染霜自叹不如,亦不知是练习了多久的成果。
抄写一遍之后递给太后看,太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霜贵妃,你这字还得强加练习才行啊,本宫记得你的字是写得极好的,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回太后娘娘的话,自从前几个月大病初愈,臣妾就不知为何,忘了如何写字,只好从头开始学起,太后娘娘,臣妾的字迹潦草卑贱,污了太后娘娘的经文,还请太后娘娘赎罪。”
“哪里动不动就要责罚你们的?”太后佯作生气地不悦道,“今天你们抄得也够久了,以后每日里来本宫这里抄写一卷吧,也能使你们静心安神。”
“臣妾谢太后关心。”
离开金曦宫,风染霜与惠妃并肩朝前走去。
惠妃冷幽幽地说:“风染霜,你到底是谁?”
风染霜有些诧异地转过身,这是几个月之前的话题,怎么现在又旧事重提了,她不禁哑然失笑:“惠妃妹妹,本宫还能是谁?本宫就是风染霜。”
“我看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像,风染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却什么都不精通,就连字都写不好,而且风染霜之前是吃绿豆的,你却连绿豆都不能吃。”
这个疑团在惠妃的心里许久了,只是一直不确定,又没有单独和风染霜呆在一起的时间,因此才一直都没有质问她。
“惠妃妹妹,有劳你还记得绿豆的事情,本宫可险些被绿豆害死了,如果你懂得避嫌的话,现在应该明哲保身才对,怎么会这样旧事重提?”风染霜挑了挑眉,示意她不要太过放肆。
果然,风染霜从口中一说出绿豆二字,惠妃的脸色就立马变了,怔了半晌,哼了一句就离开了。
风染霜不与她计较,突然被一抹鲜红给吸引了过去,她走过去,发现是一方手帕,是用精致的锦帛做成,上面还绣着小诗。
她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风染霜读完,内心觉得一阵凄凉,这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真是凄凉又婉转,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亦是这后宫之中所有人的命运吧。
她转身看了看,仔细将那手帕收好,毕竟上面绣的几行小字皇上看见了会不高兴。
她慢悠悠地往前走着,走了一会子,却突然听见有呼救的声音,她不禁连忙朝发声处奔过去,只见回宫的毕经之路的湖水之中有一个人正在里面扑腾,这样的大冷天,风染霜看着都觉得寒冷刺骨,周围一个守卫都没有,不知去了哪里。
风染霜再仔细一看,那人的头发虽然已经散乱,但还是能认出来是……惠妃。
她心里一下子错综复杂极了,惠妃在宫中放肆的很,自然有人想修理她,可也不至于把她推进湖水中这么狠,想到自己被她推进湖中,风染霜就咬牙切齿地一阵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