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个千娇百媚,目光玩味地注视着少年;一个万般戒备,目光躲闪不敢与之对视。
“少年郎,你躲什么?”
程彻还未开口答话,旁边的一位醉汉却晃悠悠地靠了过来,衣衫上散发着汗臭和酒气混合的味道,裸露的手臂上纹着黑色猛虎,一看就知道是个地痞流氓。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走到这旮旯了?”
女子没有理会,只是一手托腮,用目光戏弄着紧张不已的程彻。
醉汉看了一眼程彻,不屑道:“哼!这小子毛都没长全,还是让本大爷来陪陪你吧!”说着,醉汉竟直接伸手去搂美貌女子的腰身。
美貌女子身为修士,自然提前察觉了醉汉的冒犯之举,只是红绸一拂,不着痕迹地就把纹着猛虎的手臂推开了,回首报之以浅笑。只一眼,醉汉竟然像喝了迷魂汤一样,露出了痴傻之态。
旁人看来,皆以为美貌女子在调笑醉汉,只有同样是修士的程彻,才敏锐地察觉到女子美目中一闪而过的杀机,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程彻悄然地拔出了织金铁刺。
见程彻坐着一动未动,醉汉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喝道“小子,你是聋了还是装没听到,大爷叫你滚!”
程彻沉声道:“我奉劝你一句,快走吧。”
“你?!”
大汉正要发作,忽然一柔软之物轻轻拂在他的手背上,低头一瞧,原来是那美貌女子的手指,又凉又滑,从他的汗毛一直搔到了心尖。
大汉痴笑着一把握去,女子却又抽手避开,欲迎还羞。
“好汉,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声如出谷黄莺,百转千回,阵阵幽香吹在大汉耳边:“这少年郎看似人畜无害,却最会甜言蜜语骗人,奴家一时不慎失身于他,哪知他又要抛弃奴家……”
程彻惊了,他从前见都没见过这女子,何来抛弃之说。
“什么!”醉汉怒视少年:“这样的美人,你竟敢、你竟敢?!”话音未落,他便一把向少年抓去。
再解释也是来不及了,程彻只好退让开来。
女子娥眉微蹙,撅起朱唇,说道:“好汉若能帮我消了这心头之恨,奴家、奴家便只好……”女子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但两颊的绯红似乎是向醉汉暗示着什么。
“好!”大汉血脉喷张,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子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竟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来,抢前挥去,恨不得一下捅穿少年的胸膛。
“这人救不得了。”程彻稍作迟疑,心下一横,出手了。
织金如虚影般闪过,那大汉蹒跚了几步,轰然倒地,只见他眉心之处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双目翻白,充满着不可置信。
程彻不是非杀不可,可强敌在侧,杀,比制服更加稳妥。
“杀人啦!”
客栈中的众人本以为上演了一出好戏,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成想眨眼的功夫就出了人命,全都如无头苍蝇般,仓惶四散。
唯有女子和少年隐隐相对。
“你明知他一个凡人绝不是我的对手,为何还怂恿他白白断送了性命?”
“呵呵呵呵!”女子掩嘴轻笑,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一只蝼蚁罢了,还需要找什么理由吗?倒是你这少年好生有趣,若说你是个新丁,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挣脱我的媚术;若说你是同道吧,却又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来。”
“如此行事,你意欲何为?”话音未落,程彻袖中弩箭便已射出,他要攻其不备。
“我意欲……”女子见状却毫不惊慌,赤红火焰一现,居然把那疾驰的箭矢捏在了指间,脸上还挂着一抹娇笑:“妾身的意欲,便是你这少年啊!”
“我?!”程彻一怔,反应过来她是信口胡诌,也不由得面红耳赤。
“哈哈哈哈,少年郎动心了吗?”
女子秋波暗送,引得少年心神一荡。
“这女子的媚功无处不在,好生厉害!”程彻慌忙镇定心神,催使着轻身术,一招刺去:“休得胡说!”
“少年郎不愿啊,是嫌弃妾身人老珠黄吗?”女子时而故作哀愁幽怨之态,旋即又换作了一副狰狞面孔,声音却娇媚入骨:“妾身只好用强了!”
绣口一吐,火焰似红花,朵朵凭空绽开。
“法术?!”
凡阶火法,花火术!
凡阶法术是最低阶的法术,是聚气修士最常用的手段,花火术似花非花,胜在变化多端,只是威能有限,并不比凡火强多少。即便如此,对付一个初窥门径、连基础法门还未完全掌握的程彻,已是绰绰有余。
狂催着真气暴退,可还是来不及了。
程彻束手无策之下,明知没有任何意义,双手还是下意识地挡在身前,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才顿时心安。
“道友修为了得,何必为难一个小子呢?”
只见一阵狂风吹来,竟把那火焰花朵全都吹得歪七扭八、纷纷溃散。
“风相法术?!”女子一声惊呼:“何人?”
只见凭栏处,一个老道独立、颌下白髯随风,不是陆闲是谁?
女子美目眯成一线:“银池陆白鹤,莫要多管闲事!”
这女子一时间隐去了媚态,声音登时冷冽了几分。
“没想到赫赫有名的赤精仙子也认得贫道。”陆闲略一拱手,故作无奈状:“本是不想坏仙子之事,奈何这小子却是贫道的劣徒……”
一边,程彻见道长的沉稳模样,心中大定:“这‘赤精仙子’,其修为必不如陆恩公。”
“徒弟?”赤精仙子美目流转,忽而又展颜道:“我只道他是我的小相好的,怎么变成了你的徒弟?”
女子言罢,只手一挥,袖中数道红绸飞出,直向少年而来。
陆闲见状,飞身过来,竟能后发先至,挡在程彻身前,手中拂尘一摆,一阵劲风刮去,将红绸斩断成了数节。
“仙子莫开玩笑了,劣徒修行不易,还望仙子网开一面。”
“呵呵。”赤精仙子一声娇笑:“别说是网开一面,就是不着寸缕、赤身裸体妾身也是心甘情愿啊。”
言语上是调戏,手下已然成印。
凡阶火法,炽火术!
数丈之远,就有一股灼热之感,程彻仔细一感应,这不过巴掌大的火球,其中的温度却远超凡火,若是碰上,恐怕钢铁也要化成汁!
反观另一侧,陆闲丝毫没被言语所撩动,手上青芒隐现,早已蓄势待发。
“凡阶风法,风鞭术!”
“怎会如此之快?这不可能!”赤精仙子一边惊呼,一边纵身退去。
同是凡阶,也分强弱,这风鞭之术乃是凡阶风系法术中威力较大的一种,临阵施展,不仅消耗巨大,施放起来速度也会慢上几分。
“诶?”
陆闲的疾风真气化作术法,哪里有横扫一切的风鞭,只有一阵持续数息的劲风扑面,一时间,尘埃四起。
“这是、这是最最普通的驱风术!”尘埃落定,赤精仙子定睛一看,早已是空无一人,紧咬银牙,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陆白鹤!居然敢耍我,若不把你变成枯骨干尸,我愧为赤精仙子之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