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台封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村法司,刘远忧心忡忡,几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刘小锋的消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太上家族突然扎入,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端,刘远决定亲自去看看,正要出发,有人匆匆来报说“茹飞”擅自带人去了高家。
原来茹听说刘晓峰是被高炽兵打落山崖,所以带了五百多人要去讨公道,临行前强行将尤蔓带上,叫她指证。
刘远心想:五百多人对太上家族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以高家之霸道,此去非常凶险,茹家是村法司一份子,若是做出什么极端之事,必然殃及村法司,但已来不及阻止,事已至此,只好提前做些准备。
陈采莲自从嫁入高家后,便被限制在固定的区域,不得随意外出,而她不喜欢被束缚,总是偷偷溜出去,可自从高月风失踪以后,外出就变难了,这次祭祀正好给了她机会,可以申请去观礼。至于为什么连太荒庙也封起来,外人不得而知。
陈采莲早就知道了太庙中的变化,早在几年前就来祭拜过,她记得当年丈夫最喜欢欣赏她的身体,因此每次到太荒庙都要把衣服脱掉,一丝不挂的展现给他看。
当年陈采莲得过一种怪病,在小腹上长了三道黑斑,十分丑陋,为此被高月风嫌弃过,但后来收到一件奇怪的礼物,在这份礼物的庇护下,黑斑迅速消失,而她也重新得到了高月风的倾心,她忘不了自己这幅完美的身体曾经有过多么不堪的瑕疵,可也为之而骄傲,因为高月风的转变给她留下过无与伦比的感动。可她却也在极力淡忘那个送给他礼物的人,他就是小文,而那件礼物是一块精美的骨牌。
陈采莲今年七十岁,因为这里是长寿村,并且她足够幸运,如今依然保持着完美的身材以及年轻美丽的面容,可惜成了寡妇。
禁区内空荡荡的,太上家族大队人马还没有到达,只有少数前哨人员,且都分布在周围加固禁制,太荒庙这边更是寂静一片,陈采莲跟随先头队伍而来,摸准空当独自进入庙中,与神像对视良久,默默脱去衣服,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但是看她似笑非笑的脸庞,仿佛正在勾引那尊石像。
她给“丈夫”尽情的展示着自己的翩姿,突然发现有几个人躲在暗处偷窥,吃了一惊,余光扫过,发现偷窥之人竟然是高家的五伏龙。一阵恶寒,装作没看见,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站住!一声断喝,陈采莲被吓得魂魄几乎都掉出来,她极力的稳住自己,回头看向对方。所谓的五伏龙,为五个人:高育太,高炽町,高炽兵,高辉,高耀。这五个人不久前进级仙门,因而大放异彩,更关键的是他们肩负着杀伐使命,是一群可怕的杀人魔王。不久前,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对长老发出威胁,五伏龙凭借着灵敏的嗅觉追到了太荒庙,无意间看到香艳场面。陈采莲虽七十有余,但婀娜不减当年,风韵更胜过去。
高育太笑眯眯的说道:你是哪家姑娘,干嘛带着面纱?说着话突然伸手把面纱扯了去,众人当即认出,高育太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怎敢擅自外出?陈采莲又惊又怒却不敢发作,犹豫片刻指着神像道:因为他。高育太扭头看了看,说道:这只是一座雕像而已,有什么好看?陈采莲说道:这雕像是你们的月风爷爷,他失踪多年,我只是想再看看他。五伏龙都出自旁系,与陈采莲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长幼有序,高育太似笑非笑的叫一声“三奶奶”,嬉笑道:原来是想男人了,只是我们可没见过月风爷爷长什么样,就算与这雕像相似,那也不代表雕像就是他,也许是别人呢?你岂不是背叛高家?陈采莲怒道:你怎会这般想?高育太冷笑道:既是祭拜亡夫,为何要脱衣服,你想勾引谁呢?陈采莲不知说什么好,狠狠的瞪着对方。高育太道:好一双迷人的眼睛,我都忍不住想亲你一口。陈采莲下意识的看向正在坏笑的高炽町喝到:你们是高家杰出的后背人才,受过那么多教诲,怎么敢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高家的名声都被你们败坏了。高炽町冷笑道:三奶奶,这话可别对我说,我们几个早有约定,彼此互不干涉,高育太要干什么与我无关,您也知道我们五个之间不知道打过多少回,从来都是不分胜负,谁也管不了谁,索性就谁也不管谁了。高育太道:三奶奶,您何必生那么大的气,难道你不想男人吗?都守了几十年寡了,不如从了我吧!陈采莲怒道:混账东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高育太冷笑道:你就别装了,刚才你做的事我都看见了。陈采莲气的浑身颤抖,骂道:你与畜生何异?高育太笑眯眯的突然将陈采莲拉到身边,强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陈采莲气的脸色铁青,挥手就给了对方一巴掌。高育太大惊道:你会武功?是什么时候练的?陈采莲的武功是偷偷学的,她生怕被人知道,是以隐藏的很深,刚才情急之下才使了出来,见对方看破,说道:谈不上偷学,只是看我孙子练,就学会几招,是你自己没本事,徒有虚名!高育太冷笑道:你是想提醒我你还有几个孙子?嘿嘿,我没记错的话你有三个孙子,其中两个都已经被发配到混沌中去了,剩下一个高世龙还没长毛呢,你拿他们吓唬我?别说他们不在,就是在这儿,又能奈我何?陈采莲道:你究竟想怎样?高育太怪笑道:你做我的女人,我可以护你周全。哼!高辉忽然开口道:真没意思,说完迈步往外走。其他人也跟着往外走,陈采莲感激的望了一眼,心想:这个高辉还算有些风度。
高育太却不跟着去,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盯着陈采莲,伸手向陈采莲脸上摸去,陈采莲盛怒之下突然大叫一声,体内窜出三条黑丝带,一下子缠住高育太的脖子,拉到近处,丝带上透出冰冷的气息,侵入高育太骨髓中,他被彻底制住。这一下可把众人惊的不轻,谁也想不到,陈采莲竟会施展神术。高炽町冷冷的说道:三奶奶,高家的神术是从来不允许外姓人学的,你可是犯了死罪。陈采莲愕然不觉,暗想:我没学过神术,黑丝带是什么?难道是......。
陈采莲隐约想到了答案,记忆深处的东西猛然窜了出来。当年她得病的时候,小腹上长出三块黑斑,病情恶化后黑斑越来越大,长成带状,疼痛无比,她生不如死,在绝望中跳入大河,是小文救了她,并送给她一块骨牌,她从没问过小文的全名,是以不知道小文其实就是文山。接触骨牌的时候,她立刻感觉到黑斑异动,于是毫不犹豫的将礼物收下了,那时也正值被高月风抛弃不久,偏激的心理使她做出了荒唐的决定,提出要嫁给小文,他高兴的答应了。不久后,骨牌竟不翼而飞,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好在病情迅速好转,黑斑消失。数年后的一次呕吐,竟将骨牌从肚子里吐了出来。
眼前的三条黑丝带与她当年小腹上的黑斑何其相似,由不得她不把二者联系起来。陈采莲说道:这不是高家的神术。高炽町道:不是高家的也不可以!陈采莲问道:你们想怎样?高炽町道:我一直都想找块磨刀石来磨练自己,苦于没有合适的,今天正好拿你练练手。高辉叫道:不如让我来。高炽町向来谨慎,心想:让他先来,免得被什么不知道的阴招暗算。笑道:好,你先来!高辉冷冷的望着陈采莲道:你这个妖孽,看我如何收你。陈采莲哑然说道:连你也要和我过不去?高辉冷笑道:你什么意思?别跟我套近乎,我可是正人君子。其实刚才高辉带头离开是给高育太腾地方,并不是要羞臊谁。高辉接着道:你学了神术,还敢擅自跑到太荒庙来,高家怎能容你?他冷笑数声突然以长刀砍向黑丝带,陈采莲不得不放开高育太,控制着黑丝带向高辉长刀卷去,这种控制有些勉强,因为黑丝带好像不完听命自己。
黑丝带巧妙的搭住刀身,绕开了刃口,沿着刀身窜到手上,高辉吃惊,黑丝带触手冰凉滑润,根本不是想象中的丝绸,而像活物,急忙撤刀,但手腕已经被缠住,收拉不住反而向陈采莲靠过去,他大喝一声,用力回夺,当即挣脱,二人用力过猛,陈采莲向后摔倒,高辉也倒在地上。
二人倒地看到房梁上有道黑影,高辉大叫道:谁在上面!那人迅速飘向门口,夺门而逃。若在往常早就有人追出去了,但是现在谁也没有动,五伏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采莲身上。高育太从黑丝带中脱身后,集中精力调理内息,片刻后便已经恢复,站起来难以置信的打量着陈采莲,忽说道:你不安分到如此地步,以为学了些微末之术就可以为所欲为?他说着猛然身形一扭,缩成一个肉球,啪!打出三个虚影,其中两个一左一右飞出,第三个向后弹出,撞在墙上无声无息,高育太消失不见,紧接着凭空出现在陈采莲身后,一掌打在她后脑上,陈彩连当即晕厥。
五人细细察看,却不知道陈彩莲所使神术究竟是什么。突然有人来报,说钟离台那边有人闹事,高育太问是谁闹事。报信人支吾了半晌说道:是......秦車儿。高育太冷笑道:秦車儿是秦家弃子,能翻起什么大浪,你何至于如此惊慌?
报信人叫高雄,在高家也非泛泛之辈,却不能应付秦車儿,让高育太感觉不可思议。高雄道:不止秦車儿,还有别人。高育太道:谁?高雄又一顿扭捏,最后才道:他不是太上族人。哦!五人都感到吃惊,从没有哪个下阶人士敢到太上家族的地盘来闹事。叫高雄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此事牵涉到三个人。
第一个是秦車儿,秦家是太上家族,而秦車儿却不得志,被族人轻视,是以专与人过不去,听说太上家族联合封禁钟离台,便偷偷出门观看,之前他从未到过“贫民区”,因为他对那些下阶人没有丝毫兴趣。到了钟离台就遇上了高雄,二人本来就不合,三言两语争吵起来,接着又动了手,秦車儿不学无术,平时练武极少,怎会是高熊的对手,很快被制住,但他不服输,以言语相激,要高雄杀他,高雄受激不过,便起杀心,秦車儿大叫:“我的帮手来了”,高雄回头就见一道黑影飘过,落在一口大钟上,随后黑影竟向钟里劈了一剑,钟里的水柱荡起数丈高,扫中了黑影,闷哼一声掉下钟来,然后起身向远处逃去,高雄追赶不急,又见从大钟里爬出个老头,高雄指着问道:你是什么人?不等老头回答,秦車儿抢着道:他也是我的帮手,你敢与他交手吗?高雄心想:秦車儿算什么东西,若不是看在长老的面子上,十个他我也早杀了,我就拿钟里爬出来的“老鬼”立立威,看看姓秦的怕是不怕。挥刀向老人后脑劈去,这一刀带着坚定的杀意,威力无比,但见老人轻轻一闭眼,不知从哪射来一股大力,当啷一声,将高雄的刀击落,震的高雄一阵晕眩差点栽倒。高雄指着问道:你是什么人?老人说叫文山。高雄原以为所谓的帮手定然是秦家武师,却不料对方姓“文”,脑袋里急速过滤一遍,不记得文姓之中有什么厉害角色,甚至都没听说村里有姓“文”的。太上家族对下族人的态度分三派,一为隔离派,主张互不往来;二为温和派,主张有限接触,三为强硬派,主张奴役和杀戮,而高雄属于强硬派,他之所以痛恨下阶人,是因为他觉得那些贱人明明是下等人,却不知道敬畏,总想着与太上家族平起平坐。得知文山出生人后,高雄愤怒不已,他再次发起进攻,但见对方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又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扑来,将自己击倒,高雄恨极,捡起地上的刀再上,再三倒地,口吐鲜血,心中开始惊恐。他一向自视极高,尤其面对下阶人时自比为神,但今天遇上更神的了,对方只是眨了几下眼,就把自己打的口吐鲜血,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神术,不敢再上,便去找五伏龙汇报。
第二个是黑衣人,便是躲藏在太荒庙中后来被发现逃走的人,他没有想到五伏龙竟然谁也没来追赶,是以在经过钟离台的时候,停下来看了一眼,然而他落脚的大钟里竟然潜藏着一个人,大惊之下向里面的人劈了一剑,用上了全部功力,却不料那一剑不仅没有伤到对手,反而伤了自己,慌忙逃命去了。
第三个就是躲在大钟里的文山,他不久前被封入禁地中无法找到出路,眼看着太上族人逼近,不得已躲到了大钟里,过了一段时间,听到外面有人争吵,不敢动,生怕被人发觉,不想突然有人进攻自己,当时以为活不了了,闭上了眼睛,然而实眼一闭,虚言应势而开,射出一股无形能量,将对手击退。他感觉被人发现了,所以自己爬了出来,果然,一出来就见高雄虎视眈眈。文山虽然步入了修炼门槛,但从未与人交手,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可恨那秦車儿竟指他是帮手,真是冤到家了,而高雄竟然就信了,举刀就剁,差点吓尿了,好在危机时刻想起刚才击退黑影的情景,依样画葫芦,再次动用虚眼,击退敌人保住了小命。
且说秦車儿,他听到“文山”二字,猛然想起秦家有一个叫秦文山的人,前几年被发配到界外去了。秦車儿对那些被发配的人十分同情,他自己也将被发配到“混沌”中去,所谓的混沌后面会提到。等高雄走后,秦車儿拉着文山说个没完。
他道: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返回来的吗?文山道:你认识我吗?秦車儿道:不认识,只是略有耳闻,擅自逃回来是死罪,你怎么敢呢?文山摇了摇头,不知道秦車儿在说什么。秦車儿又道:若有人再问你什么,你就说是秦家人,别怕,我会帮你。文山愕然看着秦車儿心想:这人不像是个有病的,可怎么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其实秦車儿这些话是有很深原由的,这还要从长寿村的整个大环境说起。常人不知道,在村子百里外有一条界线,界外被称做混沌区,之所以被称为混沌,是因为界外的世界频繁的发生改变。当混沌开启时,天崩地裂,原本是一片山脉,一夜之间就可能变为湖泊,不过越剧烈的变化,离村子越远,对于这个事实,很多人还没有形成真正的认知,只流于传言。界外是太上家族的专属区,不允许其他族人染指,当然有些“不法之徒”是不“鸟”这个规定的。之所以有人被发配到界外,是为了在界外开辟产业,因混沌无定期,出去的人惶惶不安,是以七玄宗强行规定,到了界外的人必须要工作十年才可以返回,否则就是死罪,后来规则演化,只有犯了过失才会被发配出去。然而这只是秘密的一部分,事实上被发配出去不只是太上家族的罪人,还有其他家族的人,后面会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