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坊市当中,一头高达数丈的巨熊正在愤怒的嘶吼着。
之前还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们,此刻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目疮痍的街道,似乎在诉说着刚才所发生的惨况。
原本暴怒的罴兽在摧毁了这条街道之后,并没有平静下来。
之所以没有追击,并不是因为它突然大发慈悲,面前有人拦住了它的去路。
千疮百孔的街道前,一个修长的身影临街而立,身后还背负着一把有些不和时宜的绿竹剑鞘,正在紧张打量着罴兽庞大的身影。
肖遥看着这条莫名遭受了无妄之灾的街道,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恢复使用了。
他不禁有些无奈的暗自叹息一声,自己最近难道是犯了太岁了吗?为什么总是让自己遇到这些倒霉的事情。
自从他参加了成人礼之后,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不是被妖兽追杀,就是被荒奴追杀。
好不容易回到无忧城,满以为可以消停一会儿了,没想到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先祖预言之人,被关在了后山。
今天只不过是想趁着大集的机会出来散散心而已,居然也能让自己遇到这种事情,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人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只不过,现在却不是让他怨天尤人的时候。
眼前的这头妖兽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要知道,熊类妖兽本就以力大无穷著称,凭借其巨大的体型优势,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荒野之中一直流传着一熊三虎的说法,而罴兽则更是熊类妖兽当中的霸主。
只有熊类中的最强者,才能被称之为——罴,其力量可想而知。
而且眼前的罴兽更是妖兽中的异种,拥有可以操控大地的能力。只要它踏立在大地之上,便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简直比肖遥之前猎杀的三足火鸦还要难缠。
和它对上,肖遥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幸的是,肖遥并没有要与它死战的打算。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肖氏一族的地盘。区区一头小小的妖兽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需要等到肖氏一族的援军赶来,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肖遥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在援军到来之前,尽量拖住它,不让它造成更大的破坏而已。
罴兽在摧毁了周围的街道之后,并没有使它心中的怒火减少,反而更加激发了它骨子里的凶性。
看到面前的这个小不点竟敢阻拦自己,顿时越发的恼怒,棕黄色的毛发一阵抖动,像是在蓄势一般。
“吼……”罴兽嘶吼一声,街道上顿时掀起了一阵土浪,土浪中还夹杂着破碎的砖石,一齐向肖遥涌来。
肖遥纹丝不动,任由那土浪冲击在自己的身上,将他的衣角掀起。
土浪中夹杂的砖石,还没来得及靠近他,便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充沛的气机给挡下了。
即便有能够穿透他气机封锁的,在接触到他的身体时也早已经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了。
在筑基境界打开窍穴之后,便能够将体内的元炁通过气脉流转而遍布全身,从而抵御对手的攻击。
而肖遥现在对于气机的运用,就相当于是这种手段的升级版本,可以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无形的气场,将防御的范围扩大。
当然,这样的做法对于元炁的消耗也是极其惊人的。即便是以肖遥这样充沛的修为,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只不过,他现在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若是选择闪避,那么他的身形就必定会出现漏洞。面对实力远远超过自己对手,这样的做法,显然在在自寻死路。
因此,他只能选择硬抗罴兽的这一波攻击。
终于,土浪停止了翻滚。
还不等肖遥喘过气来,大地突然再次晃动了起来——罴兽终于开始发起冲击了。
它那巨大的四肢如同四根承天的巨柱,支撑着它那庞大的躯体。它每一次的脚步落下,周围的房屋都会跟随着它的步伐而抖动着,仿佛乱舞的群魔一般。
肖遥目光凝重,它巨大体型在限制了它行动的同时,也赋予了它惊人的爆发力。
在直线距离之内,只要让它发起冲击,那必将是会一场毫无疑问的灾难。
肖遥可不想直面这场灾难。
在它巨大的身躯面前,自己那小胳膊小腿的,简直和蝼蚁差不多,顶多就算是一只大一点的蚂蚁。
真要是硬抗了它的这一波冲击,肖遥估计自己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然而若是放任它继续肆虐下去,所造成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不仅是对街道的破坏,就连肖氏一族的声望都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连一头暴走的妖兽都制服不了,肖氏一族还如何在无忧城中立足。
“可恶!”肖遥不由得暗骂一声。
按理来说,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肖氏一族的人应该早已经注意到了才对。
为了维护坊市的安定,避免出现有人依仗势力强买强卖的情况出现,肖氏一族还特意在城南坊市当中安排了一队精锐的私军留守。
这支私军不听任何人的调令,长期驻扎于此,负责维护坊市的日常秩序。
通常情况下,就算是他们从他人口中接到消息之后再赶来,此刻也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眼看着罴兽的冲击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就算是想要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
“没办法了!”肖遥暗自咬牙道,“就让少爷我好好陪你玩玩吧!”
肖遥说着,缓缓从背后抽出了长剑,一股惨烈的剑意霎时间便布满了整条街道。
那是一股一往无前的铁血剑意,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不屈之志。
此剑出,则分生死!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对手一起陪葬。必须要抱有与敌俱灭的意志——这才是这一剑的真正的精神所在。
这也是肖遥在与肖云明一番密谈之后,于后山崖壁下所悟出的全新剑招,名曰——玉碎。
此刻,肖遥与罴兽,两者之间相距不过十丈距离。
这十丈距离之内,便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肖遥缓缓举剑,就要与它做个了断。
就在他即将出剑的同时,一个上身赤裸的身影猛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来人速度极快,几乎是转瞬即至,如同天堑一般,横亘在了肖遥与罴兽的面前。
赤裸的上身上,分明的肌肉宛如花岗岩一般,在烈日下散发着古铜色的光辉;皮肤之下,一条条弯曲的血脉,仿佛盘曲的虬龙,遍布全身,给人一股厚重的力量感。
面对着疾冲而来的罴兽,竟是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
肖遥吃了一惊,如此对上,就算是不死也要重伤。
来人究竟是谁,竟敢以血肉之躯硬抗罴兽的冲击。
如此举动,莫不是要寻死吗?
只可惜,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与人对敌之时更是如此。
有时候,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足以改变战斗的走向。
就好像是眼前的这一幕一样。
就在肖遥愣神儿的瞬间,来人已经和罴兽那巨大的身躯碰撞在了一起。
一阵土石飞扬,街道的地面再次塌陷了数尺之深。
烟尘中,只见一道剑光亮起,随即便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