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明媚的阳光穿过枝叶的遮挡留下了一地斑驳的树影。房檐下,一对刚刚归巢的拙燕正在为穴中嗷嗷待哺的雏燕喂食。不远处,黄犬拖着长长的舌头,躲在磨盘下小憩。
老农扛着锄头,浑浊的双眼向外张望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两道模糊的身影谈笑着自村外走来。
待走得近了,二人的面容也终于清晰了起来。
年长一些的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憨厚老实,身上穿着一套粗布缝制的衣服,上面还有打过补丁的痕迹,一看就是一名再寻常不过的庄稼汉子。
而他身旁的那名少年虽然同样穿着近乎朴素的衣物,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常年劳作的粗砺痕迹,双手光滑的也不像农户家的孩子。最为关键的是,少年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他即便是身处在人群之中,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同。
“爷爷,我们回来了。”还未来到近前,二人就同时兴奋的大喊道。
老农笑容慈祥的道:“回来就好,赶紧回家吃饭吧!”
“爷爷你看。”少年炫耀似的将自己背后的竹篓凑到老人面前,道:“这是我们今天早上在山里发现的,外貌和品相都是第一等的。”
老人探头往里张望了一眼,竹篓中小心的放置着一株刚刚从山中挖出的兰草。枝叶多而不乱,仰俯自如,姿态端秀、别有神韵;的确是一株难得的佳品。
老人高兴的道:“好!好!好!待会儿就将他栽种到花圃里,咱们家的也算是有一株花王了。”
比少年稍长一些的男子道:“这都多亏了肖遥,要不是他身子轻巧,想从崖上把它挖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我还真是捡到宝了呢!。”
少年咧嘴一笑,脸上满是被夸赞后的自得之色。
老人转身背过手道:“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先回家吃饭去吧!”
“好嘞!”肖遥答应一声,连忙从老人手中接过了锄头,三人一同往不远处的房屋走去。
吃过饭,老人坐在门口悠闲的抽着旱烟。黄犬趴坐在他的脚边,伸长舌头喘着粗气。
自家搭建的简易苗圃之中,肖遥和老人的孙子正在忙着将刚刚采挖回来的那一株兰草栽种到花盆中去。
除了他们今早采挖回来的那一株兰草之外,苗圃里还栽种着大大小小数十株各式各样的花草。品相也都有好有坏。
老人轻吐了一口烟圈,看着正在忙碌的肖遥,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老人生活的这个地方叫做兰城,因为这附近的山中盛产兰草而得名。这里的人们对于兰草的热爱更是早已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此,每当兰草生长的季节,附近的人们就会不约而同的走进山里,希望可以追寻到它挺立的身影。
肖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老人给捡回来的。
老人还记得当时看到肖遥倒在林子里,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烂不堪。还以为是遇到了一具尸体。
因为兰草大都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上,想要采到兰草就必须以身犯险,用自己性命作为赌注。几乎每年都会有因此而丧命的人。
老人一开始还以为是遇到了失足的人,没想到肖遥虽然晕了过去,却仍有气息。
他不忍心看着肖遥就这么一个人被遗忘在山林中,便把他带回了家里。
虽然老人不曾打听过肖遥的来历,但是从他被发现的时候所穿的衣物,还有他身上异于常人的非凡气度,他也能够猜到肖遥之前必定是出身于高门大户的子弟。
将采挖回来的兰草栽种好之后,肖遥便和老人的孙子一起走出了苗圃。
看到二人出来,老人这才收回了思绪。
老人的孙子名叫兰城,这里的人大都没有读过什么书,也取不出什么有深意的名字。只是他自小出生在这里,便直接以小城的名字来命名了。
肖遥在一旁的瓦缸中舀了一瓢水,清洗着自己满是泥泞的双手道:“爷爷,明天我想进城里去一趟。”
“哦!”老人神色恍惚的道:“要去打听家乡的消息吗?”
“嗯!”肖遥答应了一声,道:“我突然消失,家里人一定挺着急的,我得想办法传个消息回去。”
当日遗迹崩溃之时,肖遥失足落入了岩浆地缝当中,令符也遗失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葬身其中的时候,是红衣青年冲入地缝将他一起带了出来。
只不过,令符的力量有限;再加上,当时天地崩溃,空间已然不稳,所以才导致他被传送到了这里。
老人抽完最后一口旱烟,将手中的烟杆放在一旁的石阶上磕了磕,“出门在外,是该给家里报个平安。”
“让兰城陪你去吧!”老人起身道。
“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让他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肖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道:“这样也好。反正这几日田里的活计也都做完了,让兰城大哥陪我一起到城里逛逛就是了。”
兰城抹了一把脸道:“没问题!城里面我熟悉的很,到时候肯定能帮你打听到你家里的消息。”
“嗯!”肖遥有些黯然的低着头,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初菊消瘦的身影。
她现在,一定很担心吧!
第二天一大早,肖遥和兰城便开始起来洗漱了。
因为要进城的缘故,兰城还特意换上了一套在他眼中最为整洁的衣服。
从这里进入城中大概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天黑之前便可到达。
一路上,兰城都在和肖遥讲述着城里的繁华。
肖遥一直听着他的讲述,丝毫没有不耐的神色。
兰城心思淳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对他来说,或许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带着他爷爷一起到城里享享清福罢了。
当他提到城里的姑娘都是天仙一般美丽的女子之后,肖遥不禁笑着打趣道:“那以后给你娶个城里的女子做媳妇儿,可好?”
兰城有些郝然道:“我倒是想,可是城里的姑娘怎么能够看得上我这样的穷小子呢!”
肖遥嬉笑道:“那可不一定!”
谈笑间,二人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