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夜璃祉去上班。陆轻暖则让银九开车去了一家普通的公立幼儿园。
这是她第一次来幼儿园。
她去得很早，刚好是家长送小朋友上学的时候。小朋友大多是由爷爷奶奶送来的学校。
冬天里小家伙们都被裹得圆圆的，背着统一的黄色小书包，胸前挂着比手掌大的校牌，小手牵着大人的手走到门口。
“刘老师早上好。”小男生一本正经，扯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喊，脆脆亮亮的，让等在门口的年轻女老师心都化了，笑得愈发疼爱可亲。
也有些胆子不大的小女孩儿，怯生生的，双手握着放在肚子前，低头又抬头，小小声说了句：“刘老师好~”
“哎，小雨早上好啊。”老师弯腰摸摸她的头。
小雨害羞，头低得更低。
还有不想上学的，扯着爷爷的裤边，眼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
老人心疼得不行，蹲下来用粗糙的指腹给小孙女擦眼泪，哄她要乖乖的，只要听话，放学就来接她回家吃好吃的。
小女孩抽抽嗒嗒，用肉肉的手背擦了一下眼泪，认真点头。
陆轻暖在街对面站了很久，直到一个个小团子都进了园内，热闹的门口变得冷清，只剩欢声笑语夹杂着哭闹从门内传出来。
原来这就是普通孩子的生活——有家长陪同，有老师照顾，有小伙伴玩耍。开心不开心都有人关注着，哭了也有人哄着，快乐，且无忧无虑。
可这一切和她被关在山上的童年没有任何重叠。
她的确喜欢这些小小的，脸上带着纯真的小孩子。
可也因为他们的快乐反而更加让她没有勇气去孕育一个小生命。
她的童年是另类的，那时候只巴望着陆擎和孟絮多陪陪她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是她没有，没有被关心衣食没有被送去学校，没有哭泣时耐心的轻哄，也没有听话就给的奖励……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无从下手的。
其实长这么大，她连最基本的语言沟通思想表达都做不好，又怎么去保护他们小小的、需要呵护的心灵？
那样纯白的一张纸，她生怕自己会在上面画下什么不该画的痕迹。
如果养孩子需要考资格证，她毫无悬念是挂科的那一个。
可是他们真的很可爱……
电话铃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了一眼联系人，划开：“凯利斯太太。”
“嗨，陆，菲妮太太今天刚好来A市看我，我们一起做了新的点心，要来尝尝么？”夜璃祉的母亲热情道。
“好啊，刚好我也没什么事。”陆轻暖眨眨眼，答应下来。
“那太好了，我刚好把新设计的衣服给你试试。”
“好，我很快就过去。”陆轻暖收起手机，上车前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
深吸一口气，拿出小格子里的化妆包。
刚被女佣领进门，陆轻暖就听到一串清脆的笑声，是小孩子的。
“陆，你来了。”凯利斯走过来抱住她。
陆轻暖：“凯利斯太太。”
“这是菲尼太太，我多年的好朋友，以前是模特，现在和我一起管理工作室。”凯利斯笑着指向旁边。
凯利斯太太旁边是一个身材同样高挑细瘦的中年女人，有着一头金色的波浪卷发，五官深邃高级，眼瞳是灰色的，上身是蓝色的粗线宽松毛衣，平直的衣领显出了分明的锁骨和肩膀，下面是白色褶裥钱布雷布阔腿裤，透着温柔的同时又富有时尚感。
“你好，听说威廉很喜欢你。”菲妮大方伸手。
也许是菲尼本身的气场所致，陆轻暖和她对视的时候，收到一种温柔又带着强势的感觉。
“你好。”她笑着回握。
刚才进来时听到的那阵咯咯笑声再次响起。
陆轻暖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客厅地毯上正坐着两个小孩子，正背对着她们，同样是金色的卷发。
“噢，那是我的儿子的两个小家伙。”菲尼主动解释。
陆轻暖回头看了一眼菲尼和凯利斯太太。
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真巧……在这里见到小孩子。
那两个笑得滚成一团的小家伙终于注意到了陆轻暖的存在，转过身，两双大眼好奇的看向她。
“这是贝奇还有妮基。”菲尼太太走到沙发边坐下。
凯利斯太太从女佣那里接过一个小篮子，拉着陆轻暖一起坐下：“试试看？”
“好。”陆轻暖拿起一个泡芙放进嘴里，有些食不知味。
“如果味道不错可以带回去，和威廉一起。”凯利斯太太笑道。
“好。”陆轻暖又拿起一个泡芙。
“嗨~”贝奇穿着蓝色的背带裤和黄色条纹小毛衣，明明会走却爬着，手攀着陆轻暖的膝盖站起来，笑着看她。
陆轻暖愣住了，对上这张纯净的笑脸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她错开视线不去看那双晶亮的眼，问凯利斯太太：“他可以吃泡芙吗？”
凯利斯太太无奈摇头：“现在不能喂他了。”
“那……”陆轻暖心说她该怎么办？
凯利斯太太看着有些想笑：“不用紧张，贝奇不怕陌生人，应该是想和你亲近，你可以抱抱他。”
也许是自己心虚，陆轻暖有些怀疑起今天的巧合来。
可转念又想，凯利斯太太是卡斯特城的人，并没有国内那么重的传宗接代的思想。
所以就真的只是很正常不过的一个见面罢了。
陆轻暖小心又笨拙的把贝奇抱紧了怀里，妮基在旁边好奇地看。
凯利斯太太看着贝奇乖乖被抱的模样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噢，我想起来，威廉小时候是个小绅士，别的女士抱他他就别扭生气，并不喜欢陌生人亲近他。”
陆轻暖看着乖乖趴在她怀里的小贝奇，不由开始想象夜璃祉小的时候。
菲妮太太接话了，有些调侃：“威廉小时候也很漂亮，眼睛遗传了你，其他的都像夜连勋，可是当时很多小女孩都追捧的冷酷先生。”
凯利斯太太笑着点头：“夜他很高兴威廉的双眼像我。”
语气里自豪又满足，这个他当然指夜连勋。
很快小家伙就坐不住从陆轻暖腿上爬下去了。
怀里变空的一瞬间，陆轻暖心里松了一口气，
菲妮太太跟凯利斯太太和她聊了有一会儿之后，一起折腾了一箱子具有卡斯特城特色的衣服送给她。
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陆轻暖的脸色迅速苍白下来。
她们看起来……都很喜欢小孩子。
夜璃祉下班回来，刚下车陆轻暖就从门内走出来了。
夜璃祉穿着一件灰色的长款外套，惯常冷淡的神色在接触到她的时候多了一点笑意，等着她走过来。
陆轻暖一靠近就伸手抱住了他，双臂环着腰，脸靠在胸口，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