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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三五零年,苏格兰高地

凯特琳面对一轮血红的太阳,醒来。太阳填满整个天空,像一只球停留在地平线上,无限巨大。背对太阳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凯特琳唯一感觉到的是——这是父亲。他张开双臂,似乎在等待她跑向自己。

她无限渴望跑过去。她试图坐起来,但低头看见自己被铐在岩石上,铁锁扣住了她的手脚,把它们牢牢固定在原地。她的一只手握着三把钥匙——她知道这是三把找到父亲所需要的钥匙;她另一只手上,是她的项链,那个小小的银色十字架悬挂在手掌下面,摇摇晃晃。她拼命想挣脱铁锁,但是无能为力。

凯特琳眨了眨眼睛,看见她父亲瞬间站在了她面前,微笑地低头看着她。她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爱。他蹲下来,轻轻解开了她的锁链。

凯特琳靠上去,拥抱了他,能感受到他的温暖和安慰。在他怀里的感觉如此美妙,她感到泪水倾泻,流过脸颊。

“对不起,父亲。我让你失望了。”

他拉着她,看着她,微笑着,眼光直直地注视着她的双眼。

“你已经做到了我希望你能做的所有事情,甚至更多。”他回答说,“只还有最后一把钥匙,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永远。”

凯特琳眨了眨眼,当她睁开眼睛时,他已经不见了。

在他站着的地方躺着两个人影,一动不动地躺在岩石高地上——是迦勒和斯嘉丽。

凯特琳猛然想起:他们的病和毒。

她拼命想离开岩石,但是仍然被铐着,她挣扎着,无法够到他们。她眨了眨眼睛,看见斯嘉丽突然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妈妈?”她问道。

斯嘉丽微笑着低头看她,凯特琳能感觉到她的爱包围着她。她想抱她,她拼命挣扎着,但是无法挣脱开来。

“妈妈?”斯嘉丽再次喊道,伸出一只小手。

凯特琳突然笔直地坐起来。

她呼吸急促,伸出双手在周围乱摸,试图搞清楚她是不是依然被铁链锁着,还是已经自由了。她自由移动着双手和双脚,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锁链的痕迹。她仰起头,看见一轮巨大、血红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她又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岩石高地上——正如她梦中所见。

黎明正冲破地平线。她目光所及之处,是山峦顶峰,云雾缭绕,在广阔的天空下无尽延展。她看进黎明时分柔和的光里,试图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当她看清楚了时,心跳加速。在那里,在远处,躺着两个身影,一动不动。她已经可以感觉出那是谁了——迦勒和斯嘉丽。

凯特琳跳起来,飞奔过去,跪在他们之间,伸出手放在他们每人的胸口上,轻轻摇晃着他们。她担心着,心急如焚,拼命回忆着他们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幅幅恐怖的画面闪过脑海,她回忆起他们病得有多严重——斯嘉丽因为瘟疫浑身长满脓疮,而迦勒因吸血鬼毒药性命垂危。当她最后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她那么确信他们就要死了。

凯特琳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摸着脖子上两个小小的痂。她回忆着当迦勒吸食她时的那重大的、决定命运般的一刻。结果奏效了吗?那有没有把迦勒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凯特琳疯狂地摇晃着他们。

“迦勒!”她大喊,“斯嘉丽!”

凯特琳感到泪水涌了上来,因为她正想着没有他们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她甚至连想都不敢多想——如果他们离她而去,她也无法继续活着了。

突然,斯嘉丽动了。凯特琳的心因为希望而急速跳动,她看着斯嘉丽动了,然后慢慢地,轻轻抬起眼皮,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凯特琳,凯特琳注意到她的皮肤已经痊愈,她那小小的蓝色眼睛明亮地闪烁着。

斯嘉丽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凯特琳紧揪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妈妈!”斯嘉丽问,“你去哪儿了?”

凯特琳喜极而泣。她俯下身,拉起斯嘉丽,抱住她,越过她的肩膀,说:“我就在这里,亲爱的。”

“我梦见我找不到你了。”她说,“梦见我生病了。”

意识到斯嘉丽已经完全好了,凯特琳松了一口气。

“这不过是一个噩梦。”凯特琳说,“你现在没事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突然传来一声吠叫,凯特琳转身,看见露丝从一个角落里,正朝她们冲过来。凯特琳高兴万分地看见她也把它带回来了,并惊讶地发现露丝已经长大了许多,现在已经是一头十足的成年狼了。但是露丝仍然表现得像只小狼一样,兴奋地摇着尾巴,跑着钻进斯嘉丽的手臂里。

“露丝!”斯嘉丽惊喜地叫道,并挣脱了凯特琳,正要去抱露丝。

露丝抑制不住兴奋,用力跑向斯嘉丽,把她撞翻在地。

斯嘉丽跳着重新站起来,高兴得大笑大叫。

“这骚乱是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传来。

迦勒。

凯特琳转过身,因听到迦勒的声音而浑身一颤。他正站在她身后,微笑着。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看起来如此年轻健康,比她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好。

她跳起来,紧紧地拥抱了他。感谢上帝,他还活着。当他也紧紧抱着她时,她感受到了他强有力的肌肉,再次被拥在他怀里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终于,世界上的事情圆满了。一切就像一个长长的噩梦。

“我真害怕你醒不过来了。”凯特琳靠在他的肩膀上,说。

她抬起头,看着他。

“你还记得吗?”她问,“记得你病倒了吗?”

他皱了皱眉头。

“模模糊糊,”他回答说,“一切就像一场梦,我记得……见到了杰德。然后……吸食了你。”迦勒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她:“你救了我!”他说着,惊叹道。

他靠上去,再次紧紧抱着她。

“我爱你。”当他抱着她时,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我也爱你。”他回答。

“爸爸!”

迦勒举起斯嘉丽,紧紧抱住她,然后俯下身,轻轻抚摸着露丝。凯特琳也轻轻摸着露丝。

面对这所有的关心,露丝高兴极了,她跳起来,低低地叫着,试着也来抱他们。

没过多久,迦勒拉着凯特琳的手,一起转过身,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柔和的黎明阳光充满了眼前无尽的天空,山峦的顶峰点缀着地平线,玫瑰色光芒弯曲着穿过晨雾。山峦连绵不尽,她向下望去,可以看见他们在海拔千尺的高处。她想知道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也想知道。”迦勒读出了她的想法,说道。

他们四处查看,几乎看遍了每一个方向。

“你认识这里吗?”凯特琳问。

他慢慢地摇了摇头。

“那么,看起来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了。”她继续说,“向上或向下。我们已经在这么高的地方了,我说我们还是继续向上吧。让我们看看在顶端能看到什么。”

迦勒点头同意。凯特琳走过去,拉着斯嘉丽的手,然后他们三人开始沿着斜坡向上攀登。

这里上面很冷,凯特琳几乎没有穿这种天气里的衣服。她依然穿着在英格兰打斗时的黑色皮靴、黑色紧身裤、和配套的黑色长袖衬衫。但是这一身衣服并不暖和,不能帮她抵御高山上的风和寒冷。

他们往前走,抓着岩石,攀爬着斜坡。

终于,太阳在空中越升越高,就在凯特琳开始怀疑他们做这个决定正不正确时,他们抵达了最高的山顶。

他们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环顾四周,终于可以鸟瞰整个山地。

眼前的景象让凯特琳屏住了呼吸。在那里,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山脉的另一边,山脉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尽情延展着。之外,是海洋。在海洋深处,她看到一座群山绵延、绿意葱茏的岩质岛屿。这是一座原始岛屿,突兀地屹立于海洋之中,是她见过的最美的风景。在黎明的晨光中,在诡秘的晨雾里,在橘色与紫色光芒交织的笼罩中,整座岛屿仿佛一座仙境。

更神奇的是,唯一连接岛屿和陆地的是一座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绳索桥,桥在风中剧烈摇晃,看起来像有几百年历史。桥之下则是万丈深渊,直达大海。

“是的,”迦勒说,“就是它。我熟悉这座岛屿。”他敬畏地俯视着它。

“我们在哪里?”凯特琳问。

他充满敬畏地看着眼前的风景,然后转过身面对她,眼中闪烁着兴奋。

“斯凯岛,”他对她说,“传说中的‘天空岛’。战士的故乡,也是我们的家园,已有几千年历史。那么,我们现在在苏格兰。”他说,“在通往斯凯岛的附近。显然,斯凯岛是我们下一步要去的地方。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

“我们飞过去吧。”凯特琳说着,感受了一下肩膀上的翅膀已经可以飞了。

迦勒摇了摇头。

“斯凯岛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你无法飞着到达的地方之一。那里当然会有吸血鬼战士守卫,最重要的是,那里被能量结界保护着,以防止外人从上面飞过。周围的水域为这个地方产生了一座通灵屏障。没有哪个吸血鬼可以在不被邀请的情况下进入那里。”他转过身看着她,“我们将不得不以最艰难的方式过去:穿过那座绳索桥。”

凯特琳望着在风中摇晃的桥。

“但这座桥不牢靠。”她说。

迦勒叹了口气。

“斯凯岛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只有配得上的人才会被允许进到那里。大多数试图接近这座岛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了。”

迦勒看着她。

“我们可以回去。”他建议道。

凯特琳认真地想着,然后摇摇头。

“不。”她下定决心,回答说,“我们降落到这里是有原因的——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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