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被输入了指令，哒哒哒跑去取了酒来。
卫瑾岚为江渺倒上八分满，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眸子像是透出了点点亮光：“祝未来好运。”
目光追随酒杯的江渺回过神，平光镜下的眼微眯起，过了一会，才一勾唇，清浅的弧度：“好。”
玻璃杯相碰，带着面具的两人相视而笑。
云阁阁顶。
卫云婷将人皮面具与自己的脸贴合，换上少年的衬衫，右耳耳钉折射了光，就似是她眼底的锋芒。
微卷的短发拿一根黑色发圈扎起，满身桀骜，露出一口白牙的时候，少年感尤为强烈，一点也看不出她已经年近六十。
也或许，纪元元年后数千年的人类都有了几百以上的年龄，尽管她是个时空穿越者，也不妨碍这个事实。
何况，卫家是修仙世家，修炼的本就比寻常人寿命长，折合一下，她也不过二八年华。
卫云婷身子倚在窗边，看下面等候的男人。
男人一身浅清长衫站在阁前，金丝边框眼镜还没有取下，矜贵中带着儒雅的书生气，让他终于看上去像一位大学特聘教授而非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精明资本家。
他，正是江家二爷江渺。
“进来。”
一道声音悠悠从阁内传来，江渺敛容缓步入内，眼镜遮挡了眼底的锐气，让他看起来温文尔雅，无害极了。
阁内吊椅上坐着一位少年，黑色的鸭舌帽压低，只留一个优雅的下颚弧度，吊儿郎当的坐姿，听闻脚步声缓缓响起，低笑，漫不经心的抬头望去。
“小辈前来，但有一事相求。”江渺拱手，长身玉立的样子就好似一位古代的世家公子般的矜贵清冷。
卫云婷，也就是那位少年，又是低低一笑，接着开口，清亮却不见半点情感起伏波动的嗓音让人听不出她此时的内心想法：“但说无妨，若有能力我自会相帮。”
起身，江渺道：“我想请您帮我占卜一个人。”
“谁？”
她轻轻皱了皱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余白，就是现在的白瑾岚。”
余白，那不就是渊儿的孩子吗。
大概是因为内心情绪突如其来的翻涌，卫云婷抿唇，少年的嗓音蓦地压的低沉。
“我知道了。”收敛情绪，她看着白衣衬衫的男人，歪头一笑，“那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呢，年轻人。”
江渺抿唇，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卫云婷打断了：“你要知道，金钱在我这向来都是一文不值的，你要我占卜，就要付出等价的东西。”
“您说。”他忽而笑了，人畜无害的温柔。
就好似当年余白初见他时的那样，干净纯粹，只不过此时多了几分成熟。
但卫云婷打心眼里明白，这位清润如玉的少年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单纯。
即使是二十六岁，他也已经有了几分老狐狸的算计意味，总是习惯操控大局的，将自己的猎物一个一个诱拐到陷阱里去。
要说这江家二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还是个什么也不懂，还要余家那丫头护着的私生子，现在迅速已经成长到顶天立地，概因那一次事情对他的冲击。
这世道，还真是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
卫云婷心中暗暗叹息，不知怎地便是想起了权鹤，眼底顿时阴沉了几分。
接着，她垂眸将其掩盖，思绪从中回归，定定的看着少年的凤眼，轻笑一声：“我要的东西，只怕你给不起。”
“只要您能帮我，您要什么都可以。”
少年一字一顿，话语铿锵有力，眼神中满满都是坚定执着。
“但，也请您别打余白的任何主意。我也不怕告诉您，她就是我的底线。”
江渺撂下这话的时候，俊朗的面上依旧是笑意浅浅的样子，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他的狠戾。
面沉如水，镇定自若。
绕是许多上流社会的人物，也不见得会像他这般。
毕竟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让很多人都闻风丧胆的云阁阁主。
民间更是有所传闻，他身后有卫家实质上的家主卫云婷撑腰。
就算是卫家是修仙世家，素日避世隐居，但是他们的家族集团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云阁可是在黑白两道上都吃得开的，连杀手榜榜上有名的人物在他们底下都讨不了好，足以可见阁主的手腕。
要说江渺再说这话时候，心中不担忧倒也是不可能的，害怕自然是人之常情，但是他只要，此事事关余白安危，事兹重大，若是他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后果就不堪设想。
故而，即使是怕，也得忍着。
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
江渺宽大的衣袖下，手紧紧攥起，青筋爆出，拳隐隐在颤。
余白，就让二哥来保护你一次。
几年前，是二哥没用，连顾熙都对付不了，眼睁睁看着你从家里被赶出去，现在，二哥总要为你做些什么。
你放心，一切有二哥在。
没人能伤的了你，也没人能把你赶出去。
你在二哥这里，是永远的公主。
深吸一口气，江渺抬头，深邃的眼直直看向卫云婷，薄唇轻启，嗓音却是异于少年的冷凝：“您开条件，我会尽一切所能做到。”
卫云婷露出一个久违的笑，让江渺凑过去，缓缓道出自己的要求。
江渺的眸子，蓦地一下瞪大。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可置信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