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好像……又丑了……”酒酣之际，师父盯着血凤萧看了好久，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惊得元湛酒都醒了大半。师父纵使是不讲究礼法，也不至于说的这么直白吧？
血凤萧知道，师父说的丑，是憔悴，是思虑过多，是阴郁……血凤萧似乎是有些醉了，依偎在师父肩头，带着些许的鼻音：“嗯。”
“来，”师父侧了一下身，让血凤萧倚得更舒服一些，然后问道，“和师父说说，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让我们小丫头这么不开心呀？”
师父哄孩子似的语气，让血凤萧听得鼻子有些酸，有一种随时挤出泪来的感觉：“师父，徒儿有好多顾虑，担心自己，担心别人，担心好多……”
“哦。”师父简单地答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元湛也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冷眼看一切的女子，像个没有抢到糖的孩子一样撒娇。
“师父，你是怎么做到，不悲不喜，不慌不忙的？”醉眼朦胧，血凤萧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柔柔弱弱，像一个平常人家的姑娘。
师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微微一笑，不说话，径直走到元湛的书案前，铺纸研磨，挥笔写下八个大字：“不赌天意，不猜人心。”
“不赌天意，不猜人心……”血凤萧喃喃着，转而苦笑：“师父……好难……”
“生于人世，如此这般，难啊……”像是对自己说的，师父端起酒杯，怔怔地看着杯中清冽的酒，良久，才缓缓地说，“当年，师父也是因为这份难，才隐了山林……”
元湛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饮酒，心里，把这八个字细细品味。不赌天意，这世间之事，有哪一件不是在赌运气，不猜人心，又如何在这世间，活的长久……真的很难……
“小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元湛起身为师父斟一杯酒，“师父，活得通透……”
“经历的多了，看清的也就多了。”师父扶着微醺的血凤萧，微微一笑，“小子，你和他父亲的纠葛，与她无关。”
“我知道。”元湛点头，“师父，当初师姐拜入你门下，你为何收了？”
师父素来与官府没什么往来，为何收的第一个弟子，就是夜帝之女，一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他想不通。
师父笑着，温柔的眼神看了看身旁微醺的血凤萧：“这丫头，和旁人不同。”
元湛点头，本该在深宫内院娇生惯养着的长公主，不辞辛苦，不远千里地拜师学艺，宫变之后，不自甘堕落，活得潇洒。她，确与旁人不同。
其实，英王也是如此，改朝换代之后，前朝一众王公贵族尽数被替换，被打压，唯独有他，立于不败之境地，不但未被削权反而更加强大……他们，真的很配……而自己……
师父看出了徒儿眼神中的没落，也只是轻轻摇头，什么都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