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安忍着心里的痛，板过她的身子，迫使着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你觉得他到了那种地方，还能活着回来吗？”
“能又怎样，不能又怎样？”夜婉强扯出一抹微笑，仰起头压抑着眼眶中的泪，慢慢说，“我这心里，早就装不下别人了。”
半晌，夜婉拿起书案角落里随意扔着的一本奏折，递给君以安：“这是群臣上书要我继承大统的奏书，想了很久了，我决定应了。”
“嗯。”这是她本来就该有的，这皇位，没人比她更合适。
“如今我也是一国君主，没法再陪你闹了。”
“你也会有皇后的。”君以安说。
“对。”很简单的一个答复。
“为什么不能是我？”虽傻气，却是发自内心的提问。
“你？”夜婉再次笑了，这笑容里，有牵强，有坚持，有淡然，有看破尘世的通透，有深入其间的无奈，唯独少了些真的开心，那笑里，独独没有半分的快乐，“炎国怎么办？把炎国并入夜国作为你入赘夜国的嫁妆？还是交给你那些无才无德却狼子野心的堂兄们？炎国的百年基业，君氏先辈们一寸一寸打下的江山，就因为你的一己私情，就这样毁了？”
“我……”夜婉的这一番质问，让君以安瞬间哑口无言，是啊，他是君王，姐姐也是君王，哪怕没有衍直，哪怕没有这些个羁绊，他们之间，也没有可能，只因，他们都是君王。
他会有自己的皇后，哪怕没有感情，哪怕是不喜欢，也会娶这样一个女子，只因娶了她就能稳固自己的地位。他还会有更多的女子，不一定是喜欢的，不一定是爱的，却一定是能够平衡朝堂上各种势力的。
她也会有自己的皇后，某一个世家的少爷，或者某一个官宦家的公子，或许不是顺她心意的，或许不是知她懂她的，却一定会是听话的，不会威胁到她的统治的。她或许不会拥有后宫佳丽，却一定会有一个两个的宠臣，不是因为长相清秀，不是因为身形壮硕，却一定因为真正能在朝政上帮到她。
他会有自己的子嗣，或许性情上不一定会有多像他，却会是自己未来的继承人，会是自己全心为之考虑的孩子。或许自己也会像父皇对自己一样，为他考虑继承大统之后的事……
她也会有自己的子嗣，或许做事上不会有多合她的心意，却是她自己的骨血，寄托着她对未来的最高期望。或许她也会像曾经的夜帝一样，放手让孩子去闹，去认识世界……
可他，唯独不会有她。
只因，他们同为君王。
只因，他们同有责任。
只因，他们有同样的羁绊。
还有，他，那个即使是死了却也霸占着她整个心的人。
因为衍直，他得不到她的心。
因为大任，他的不到她的人。
“回去吧。”还是这句话。
“知道了。”是不一样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