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阁下，您似乎无坚不摧，但是银河纪元似乎有一句古话，叫做，莫因一时疏忽，抱憾终身，”
查尔斯沉默片刻，说了一句蹩脚的古汉语，
殷或垂首致谢，“多谢提醒，殷某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清醒自己在做什么，也愿意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查尔斯忽然想起八年前的殷或，聪慧通透，虽然有些张扬和青涩，但本身确实相当坚决和疯狂的人，
经年不见，面目全非，变得温和沉静，但是骨子里依旧一腔孤勇，永远敢于孤注一掷的豪赌，即使曾经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给人带来麻烦，依旧不知悔改，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或许这就是殷朔元帅教养出来的人，是元帅的血脉，一如多年前，那个脊背挺直，一往无前的男人，
“我行走在我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彼时年幼，不懂话语里的沉重和坚决，听完只觉得热血沸腾，认为这就是英雄好气了，此时再听到这句话，竟然觉得血冷，所有这样为理想献身的人，似乎都不得善终。
“父亲的话，应当自有打算，抱歉，我并不想插手，”殷或看着目光有些暗淡的青年，礼貌地补充了一句。
查尔斯却发现两人的不同，殷朔身为征战四方的联邦军事统帅，气场冷硬，即使夸奖也会带着一种身居高位的威势和压迫，但是殷或不一样，她虽然同样年少从军，辗转四方，年纪轻轻就晋升少将军衔，却完全没有那种外露的气势，反而铅华洗尽，珠玑不御，她继承了父亲的冷静果决和毒辣的战略目光，但是更多意义上，在外貌上气质上，是温和沉静的，不冷不傲，那种看透一切的通透和老练，会看的人心惊肉跳。
查尔斯立刻领悟到，这可能是源于殷或的母亲，他未曾谋面，但是据消息是优雅聪慧的大家闺秀，似乎是出身没落的古老世家，礼仪教养优秀，
这倒是能解释的通了，毕竟殷朔元帅在某些事情上实在太过固执和死板，而殷或则偶尔会挑战一下规则。
……
程艳冷笑几声，站直身子，接过手下递来的匕首，悠悠在手中把玩，而后，将匕首贴在蓝清然的脸上，艳丽的脸蛋充满讽刺。
“你说，如果没有这张脸，阿钊还会不会喜欢你？”
“不要，你不能这么做！”蓝清然晃得厉害，其实，程艳也只是单纯地想吓吓她。
蓝清然害怕地闭上了眼，冰凉的触感更加清晰，甚至闻见了淡淡的血腥气。
“程艳，住手！”一声冷喝在偌大的工厂回荡，语气狠历。
程艳手中的匕首一翻，架在蓝清然纤细的脖子上，程艳脸上没什么慌张，仿佛早已料到这种场面。
曲钊停在原地，程艳控制着蓝清然，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开始出言商量，“程艳，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程艳恢复了她在曲钊面前的样子，笑容娇艳，声音柔媚动听，“阿钊，放心，我没打算伤害蓝小姐。”
曲钊显然不相信她，但他的人还没到位，只能继续用语言周旋。
他了解程艳，这个女人疯起来，鱼死网破，她真做得出来。
蓝清然此时已经睁开眼睛，眼睛不复平日的明亮清澈，有些暗淡，曲钊心里一阵心痛，因而看程艳的眼神愈发凌厉，令人不寒而栗。
程艳看见他的目光，有些恍惚，多少年了，上次曲钊拥有如此强烈的杀意是在什么时候？
她不记得了。
曲钊注意到手下的暗号，神情更加阴沉，但他终究顾忌程艳手中的蓝清然，他说，“程艳，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程艳在曲钊身边做事许多年，怎么会不明白曲钊根本没打算放过她，甚至杀意也毫不掩饰，她好像动了他的逆鳞，可是，那又怎样？
她喜欢他呀，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但蓝清然这样的，对于他们这些生活黑暗里的人来说，像是黑夜中突然出现的一束光，他们怎么会不喜欢？怎么会不想要？
这样温暖的女孩子，连她都忍不住靠近，不忍心伤害。
可是，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太阳光下的人，最厌恶他们了。
没关系，只要她和曲钊结了婚，曲钊就会逐渐忘记蓝清然的，他们才是最该在一起的。
曲钊身侧的手，打出一个手势，下一刻，暗处到位的狙击手开枪，几声枪响后，程艳身边的保镖死了大半。
程艳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回过神来，极快的反应过来，拉着蓝清然朝一侧滚去。
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枪，程艳手中的匕首掉落，蓝清然瞬间与她拉开距离，程艳抬头，也没有观察狙击手的位置，直接冲向蓝清然。
在快到蓝清然身边时，被疾跑过来的曲钊一脚踹飞，程艳还未收住前冲的势头，躲闪不过，硬生生地挨下这一脚。
曲钊用了十二分的力道，程艳被踹出几米，加上刚才被打中了一枪，现在痛起来，竟然有些爬不起来。
黑衣的男子逆着光站着，俊美如天神的五官，带着他独有的冷漠和阴狠，丝毫没有昔日同生共死的情分，“你伤了她，所以，去死吧。”
“放心，你的家人，都会下来陪你的。”
曲钊多狠毒，一口气，要了人家全家的命，程家的人，统统要为程艳的错误买单。
话说完了，曲钊利落地开枪，毫不留情。
“曲钊，你会后悔的。”这是程艳最后的话，没有悔恨，没有懊恼，没有诅咒，只是一句轻飘飘地叹息。
曲钊示意人上前查看，手下点头，已经死了，曲钊转过身看蓝清然，脸上的冷厉还未消散。
蓝清然脸上染上恐惧之色，不断地摇头，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喜欢的曲钊，是在睡梦中彷徨无助的曲钊，是在母亲墓前哭得像个孩子的曲钊，是温柔地安慰她的曲钊。
不是眼前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她眼神有些崩溃，慢慢地昏倒在地，曲钊没有发现蓝清然的异常，立刻上前将蓝清然搂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