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魂本名林泽渊,他的母亲是那座小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从林泽渊有记忆以来母亲就一直病着,父亲寻遍明医,皆无起色。
所有的大夫摇着头叹息说着相同的话:夫人的病乃是心病所致,解铃还须系铃人啊,现如今夫人已病入膏肓,只怕。。。
结果自然是大夫被父亲赶出府门,接着请大夫,以至于最后都没大夫愿意来,要么就是开些名贵药材组成的方子来搪塞父亲。后来,父亲也不在一昧的依赖于大夫,而是开始寻找江湖道士企图治好母亲。
但是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那是林泽渊对母亲最后的印象,躺在塌上的妇人苍白而又美丽,屋子里光线很暗在素色帐子的映衬下妇人显得更加羸弱,平时的楠木香气此时也早已被浓重的药味所侵蚀。母亲已虚弱的没有力气起身了,于是伸出纤细的不像样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林泽渊的头发,眼里全是怜爱和不舍,平时坚强的妇人终是落下了泪几滴,一下一下的描摹着林泽渊的脸庞,林泽渊看到了母亲的泪水,抱紧了母亲,那一刻,母亲身上浓重的药味冲进鼻腔,和着母亲的泪水,这药味又咸又涩,但林泽渊却想:母亲身上的药味貌似没有那么难闻。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林泽渊很爱喝中药的怪癖的一个重要原因。
终于,枯槁的妇人在一个下雨的夜晚离去了,全府哀恸。那一天,人们都在惊叹,女子惊才艳艳却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那一天,五大三粗的父亲在喝了一宿的酒之后终究还是泪崩哭的像个孩子。妹妹抱着林泽渊闪着一双大眼睛问着'我想见娘,可他们都说娘死了。
'不是的,是因为今天娘变成了神仙,对,死了就是变成神仙的意思'十岁的林泽渊忍着痛苦安慰妹妹道。
'哇,神仙,那样娘就可以给我摘星星了。妹妹双眼都放了光。
'是的,可以摘星星,也可以看着我们。'林泽渊望着天空想着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妹妹。
在母亲走后,父亲开始找道士设坛作法,企图召回母亲的魂魄。
'看来,你的夫人并不爱你啊,如此做法都不愿现身。'这已不知道是第几个道士说的话了,林泽渊每每听到,总会忍不住露出嘲讽神情,母亲与父亲那么恩爱,这些江湖骗子啊!这是林泽渊的心里想法。可是,显然父亲是信的,每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父亲的脸色就会变的很难看。
此后,父亲又多了一个去处,就是母亲的坟头。
生前富贵容颜皆化作一抔黄土,枯草,孤坟,悲寂寥。
父亲席地而坐,眼神温柔,喝酒,对着碑聊天,从一口一口的小酌到后面的举罐狂饮,然后就是抱着母亲的碑痛哭。
'是呀,没我,你该,该,过得很好的,嘿嘿嘿嘿,可是,可是,我不后悔,我那么喜欢你啊,那么。'父亲说着醉话,那一日,林泽渊听到了父亲如是说道,等到父亲清醒看见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林泽渊只是无奈一笑道'泽渊,你娘她怨我,怨我啊。知道么,是我拆散了你娘的好姻缘,啧,头有点疼。'父亲靠着碑,一手揉着头一手划过碑上的文字,仿佛看见已故之人,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悲凉。在母亲的坟前,林泽渊开始有一点点相信那些道士说的话了
母亲才女之名响动边城,从小便是被寄予厚望的。但是呢,母亲却和一个下人相爱了如此门不当户不对,自然是遭到所有人的反对,于是两人就私奔了,可谁曾想,母亲她们混到了父亲的商队里,被本地人一眼认出,然后就被父亲带回来了。父亲对母亲一见钟情,于是祖父就和父亲串通一气,把下人送到了官府,下人必死无疑,母亲去求祖父,祖父说可以是可以但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嫁给父亲,那样父亲才有理由去赎出下人。母亲出嫁那日,红妆十里,父亲给了母亲一场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婚礼。人人都说母亲天生的富贵命。可谁又知道那天母亲哭花了妆容,哭废了眼睛。而那个下人则去向不明。那个下人就这样成了母亲一辈子的心结。
当某一日,林泽渊再次面对一个道士露出嘲讽时,那个老道拂尘一甩,眼皮微抬,直直的望向了林泽渊阴阴的笑着说道'孩子,不要觉得我们是江湖骗子,出来混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
哦,是怎么骗人钱财的本事还是如何快速跑路的本事?'怨不得林泽渊这么说,父亲请了多少道士,啥也没看到,钱倒是要的不少,钱一拿到手,那就再也找不到此人了。
'那就得要你好好看着了。'老道再次甩了甩拂尘,翩然离去。
没过多久,父亲来找林泽渊,告诉他,母亲可以活过来,法子就是用至亲骨肉的五脏,来承载已逝之人的魂魄,再加上与妻子相同的驱壳中做法。如此,死人便可获生。于是,林泽渊被他的父亲亲手刨腹挖掉内脏而亡。
当林泽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魂魄的状态。
当时的林泽渊想的是:魂魄就魂魄吧,母亲能活过来,他可以守在母亲和妹妹的身旁就行。
可当林泽渊找到妹妹的时候,妹妹的身体都已经凉了,不知为何,林泽渊没有哭泣,因为他觉得妹妹还活着。当他看到已接近疯癫的父亲,沾满血的双手,林泽渊终于哭了,那一刻,他意识到妹妹是真的没了。他知道被剖腹的痛苦,亲生父亲亲手划开肚皮,掏出他的内脏,任凭他苦苦哀求都是无果,他当时疼的昏死过去又再次疼的醒过来周而复始,最后血尽而亡。那妹妹呢,她是不是也这么疼,她是不是也哀求父亲放手。
父亲也在哭泣,一时之间,他竟成了孤家寡人。林泽渊心里的恨意被彻底激发了出来,掩盖了对父亲的悲哀。他恨这些满口谎话的江湖道士,恨父亲的昏庸无为。
林泽渊就这样异变了,杀死了很多的道士,死状极其难看恐怖,看起来就好像是他们自己将自己的五脏拽出来的一样。父亲看到这样的死状,立刻请了好多道士来收拾林泽渊,然而,都已败北告终。
一日,林泽渊化作母亲的样子托梦与父亲。看到母亲,两行清泪从父亲瘦削的脸上流了下来道:叫泽渊住手吧,是我对不住他。'
林泽渊道'你也知道对不住么,那为何还要杀死小妹,她还那么小!'
父亲顿了顿道:可我,我想见你,他们说只有这样才行的。'父亲看着林泽渊化成的母亲眼都忘了眨。
林泽渊道:那你为何不下来陪我,这样岂不更省事。'
听到这话,父亲的脸上因为两种表情而显得僵硬和怪异,父亲先是略有些惊喜但是很快就消散转为悲伤委屈说道:我怕,怕你不会在下面等我。所以我只能把你再带回来。听到这,林泽渊忽然就没那么恨父亲了,更多的是悲哀,悲哀父亲爱了一个一辈子都爱不到的人。林泽渊淡淡的开口道:下来吧,我等你。
第二天,父亲上吊自杀,桌上留有一行字,与妻同穴。
人们又说女子是个扫把星,自己死了还不愿意,一定要拉上全家人陪葬才行。林泽渊当然不会容忍有人诋毁他的母亲,于是城中又陆陆续续出命案。没办法,人们只好连忙请人捉鬼。
接连折了好几个道士后,终于让木青和她爹给收服了这个恶魂。
在下雨的山路上听木一瑟说这个恶魂的故事,直听的木青脊背发凉。木青问道:真有这种起死回生的术法吗?
木一瑟点了点头道:当然有,是邪术的一种,遭天谴的术法。木青点头表示赞同。
晚上,沐浴的时候,木青惊讶的发现,她胳膊上的牙印并没有随着恶魂的消失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