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该出去历练历练了”一位约莫三十岁模样的男子抬头看着群山道。
“儿啊,路上小心,打不过就跑,昂”一名女子的声音,包含着不舍。
“去哪都行,唯独一个地方不行,那就是邺朝,切记”男子再次嘱咐道。
“谁叫你来邺朝的,混账,你可知”男子的话还没说完,木青就睁开了眼,看着头上的帐子,吐了口气,原来只是场梦啊,无声笑了笑,梦里爹还是那个倔脾气,这邺朝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以至于不得踏进邺朝,都成了族规一条。
可惜,木青不仅来了邺朝还直接来到了天子脚下__邺都。
起身,晃了晃头,昨晚喝的着实有点多,以至于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披衣下床,推开窗子,吸了口清晨的凉气,使脑子恢复了点清明。木青倒了杯凉茶,坐在凳上,倚窗看着枝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看着路上行人匆忙,看到调皮的小孩惹起了跌怪的注意,于是拖着它那大大的脑袋,伸出长长的手挽住了小孩的腿,害得小孩摔了一跤,跌怪腿短走不快,索性就待在一个地方,此怪天性贪玩,记性好,就是懒,不挪窝,这也是为何有人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远处的宫城大气威严,所有的建筑都围着它而建造,像是在锦上添花。
雨后的邺都平添了几分朦胧美。
“木青,起了没”正当木青还在看着窗外的一切时,林泽渊的声音不适宜的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木青应了声:下去等着,马上来。
我倒是要仔细看看这邺朝究竟有何妖魔鬼怪。木青心道。
当木青下去时,林泽渊已经吃完了早饭,坐在一边等着了。
桌上,一盏茶,一盏中药熬成的汤水,热腾腾的包子冒着热气勾引着人胃里的馋虫。木青忙走下去,坐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快吃,再快点,噎死了,刚好到冥界陪我,省的我来人间了”林泽渊细品着汤药,吹撒一口热气,说道。木青嘿嘿一笑,吃的动作变得慢了起来。
“今个是三殿下回城的日子,人人都要去凑个热闹,我们也快点抢个好位置”林泽渊不禁又喝了口汤药,许是今日的汤药颇顺林泽渊的心意,他的声音显得慵懒且透着一丝惬意。
经他这么一说,木青才发现整座客栈只剩下了账房先生,和一个无聊至极正对着大门打着哈欠的伙计
通过昨晚人们的聊天得知,三殿下六岁便被送去了边疆入了外祖父的帐下,在那柱城一待就是十年,十岁时在战场上亲自砍下敌将的头颅,领着队伍大胜蛮人之兵,在此后的大大小小数次交战中更是无一败绩,从而成为了神话,邺朝的英雄,人们都叫他战神。
如今皇帝生辰才特召三殿下回朝。人人都说事情没这么简单,为何今年皇帝生辰就特召三殿下回朝,人们纷纷猜测,这是一场鸿门宴,因为眼下正是立太子的时候,而三殿下却手握重兵。
十年了,皇帝终于肯召回这个儿子,见他一面。
当木青两人收拾妥当,出了客栈,便看到一旁的梨树上坐着一位手摇折扇的红衣男子,落花似玉,缀在红衣上,更衬的来者妖娆邪魅,若不是此人脸色苍白,那便是极美的一幅画了。
此人看到他俩便是邪气一笑,折扇一收道“林兄来了本官这里,也不来打声招呼,本官还纳闷呢,以为林兄是想悄悄的搜集本官的罪过,可如今,看到你身旁这个小娘子,倒也明白了些什么”此人腰间有一枚青绿色的玉佩,没有任何雕饰,中间写了个锦字。原来是掌管邺都的阴官__萧予锦,在他面前木青的女扮男装就显得滑稽了。不过,林泽渊又什么时候和他有仇了,说话阴里阴气的。
“冥帝不过前些天才将这阴监官的职务交给我,本想今天去大人府上拜见的,结果大人到自己来了”林泽渊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再说,大人执掌邺都几百年,以往的监管都没揪出大人的错来,还会害怕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么”
“啧啧,这冥帝培养出来的差使可真是长了一张巧嘴,他是派你来监视我的?”萧予锦把玩着手中折扇看着林泽渊。
“大人何必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来协助大人的工作而已”林泽渊站在树下望向来者说道。
“哈哈哈,是是是,协助,协助,你瞧我还是学不来这一套,当真令人头疼的很,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轻松了,林兄好好逛逛这邺都熟悉熟悉。”萧予锦大笑着收了折扇好笑的望着林泽渊说道。
“这就不劳烦大人费心了”林泽渊不想再说下去,拉着木青准备离开。
“这小丫头可是魂族。”木青听的心下一颤,僵住了身子,她自认为伪装的很好,半天也不敢大出气,小心翼翼的隐藏气息,可还是被一眼发现了。林泽渊对木青说“没事”回身看着萧予锦道“敢问阴官还有何事吩咐?”
萧予锦笑了笑,他知道不说就等于是默认。那丫头道行太浅,还敢在他面前隐藏,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忍不下这口气,萧予锦认为这是对他道行的蔑视。
只是眨眼间,萧予锦便站到了两人面前,看着木青又看着林泽渊道“丫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说完这句,便转身消失了。
“他也这么说”木青心里慌乱,起了要走的心思。
“传说,邺都阴官性情阴晴不定,今日见来,确实如此,刚才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林泽渊拉着木青走向正北门大街。
“不是,你怎么就成了邺都的阴监官了,厉害呀”木青也不再理会,毕竟冥界的事,她也不便插手。
“邺都前任阴监官背后说阴官的坏话,被抓了个现行,阴官就将他贬到了乡下去了,刚好咱们来了邺都,冥帝就将此差交给了我”林泽渊漫不经心道。
木青心道:这不那人活该吗。
“你说连阴官都不让我来这,咱们是不是应该现在走啊。”木青面露难色问道。
“哼,你管他干什么?有我在还能出事不成?今日我还偏就要看看这邺都的景色!”林泽渊拽着木青就走向正北门大街。。
青色城墙,朱红色的城门,玄色大旗在飘舞,欢迎凯旋的将士,归家的孩子。城里,人群攒动,皆伸长了脖子,望着城门的方向。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人前占了个最佳位置。这么热闹的日子,不论是人还是鬼都想要来看看,这不,在木青的对面就站着一位女子,脸色苍白,一副木讷的表情,一身红衣,发丝垂到了脚后跟,一点生气都没有。木青没多想抬手就画出一道金符,想要贴到女子头上,女子也注意到了他们但是却没有逃跑,看了眼木青又看了眼城门,那个女子就直接倒在路中央。
恰好,这时沉重的城门被守门士兵推开。
眼下唯有速战速决,木青抬手将一道法阵压在女子身上,使其动弹不得,林泽渊则凝气正欲一掌甩出。女子现出人形,两边的人都惊了一跳,怎么突然路中央躺了个女子。
“哟!谁这么大胆,敢当街拦三殿下的路,来人呀,拖下去,斩,以儆效尤”队伍被迫停下,一旁的太监立马站出来,用手指着地上的女子声音尖锐刺耳。此话一出,人们立刻自觉的又往后退了三步。
“真狡猾”林泽渊将气憋回,双手捏得咔咔作响。
太监等了半天不见人来,悻悻的站到了三殿下身后。
木青抬头望去,黑靴,铁甲,红袍,戴着狰狞的鬼面具,三千青丝高束随风飞扬,一手折戟,一手勒住马缰,身姿挺拔,正是一个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这就是人们口中天生丑陋的三殿下__玄北,此时正坐在白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路中央的女子。
两个太监身后是四个副将,个个都是怒目圆睁,宛若雷叉。
“殿下,请做做主啊”女子趴在地上,带着哭腔。
“那你说说,我为何要给你做主”玄北低头看着女子,走进女子用那长戟挑起女子的脸。这一动作破坏了木青的法阵,使女鬼恢复了行动。
“骨女”木青望着那个女子说道
骨女,生前被人凌辱而死。由于怨气太大,成为了恶鬼,最喜剥掉漂亮女子的皮,去诱惑男子,上当的男子则会被骨女活活整死,她们用这样的方式在复仇。
“嗯,现在不宜动手”林泽渊眯起了眼,双手环胸“不过,这些都是杀伐之人,阳气甚重,骨女还能活动如常,看来杀了不少人”
“的确,可是杀了这么多人,萧予锦难道不知道?”木青发出疑问。
“确实可疑”林泽渊眯了眯眼环顾一下四周。
“这不是三殿下吧,他不应该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吗?”周围的看众也在小声议论着。
“我看也不像,不会是找人顶替的吧,这瘦的像个女人,怎么在战场上杀敌啊”
“什么!你们要说就大声说,让我也听听。”玄北身后的一位副将扯着嗓子对着人群说道,登时人群噤若寒蝉。
人们对三殿下实在是太过复杂了,打仗时是他们的战神,安定时就是他们的八卦。
“殿下,可否让小女子凑近一点,再说”地上的骨女抬起头,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他娘的,老子怎么就没这福气”玄北身后一名副将对旁边几位低语道。
“就你这样,人家没被你吓跑就不错了”另一名副将揶揄道。
“哈哈哈”副将们哄堂而笑,太监又往玄北的身旁站了站,露出一丝鄙夷的模样。
玄北并未收回长戟只是道了句“我不聋,听得见”
女子连忙磕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而是有人想要杀了我,且就在这人群里。”
“指出来,本将定为你做主”玄北收回长戟,头却转向了木青这边看了一眼。
“就是,就是这位道士”只见地上的女子抬手指向了自己,木青心下了然,这个骨女想借三殿下的手杀了自己。但木青却装作一脸惊诧伸手指了指自己道“姐姐,大白天做梦了?你看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能杀死你吗”
“下辈子别想投胎做人了,先去十八监里享受一番再说吧”林泽渊望着骨女狠狠的说道。骨女闻言,身子不可控制的抖了一抖。木青暗自庆幸:幸亏人们看不见林泽渊,要不这话,真是会觉得她就是那个要杀害骨女的歹徒。
“这口说可无凭’木青拱手低头看着鞋尖正想着如何脱身,只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四只马蹄停在了木青的视野里,木青仍没抬头,只见一只手伸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上布满了茧子,有力的挑开了木青的双手,抵在木青的下巴上,用力一抬,硬是让木青的头抬了起来。玄北刚好挡住了太阳,看起来仿佛沐浴在阳光里一样,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下巴处传来的凉意,让木青非常清醒的和玄北对视着,面具下的那双眼,没有一丝温柔,看的让人胆寒。
“你且说说吧”玄北俯下了身子,木青只觉一道黑影从头顶压了下来,玄北侧过了脸,面具的冰凉传到了她的脸上,三千发丝随着主人的俯身,而垂了下来,有几缕落在木青的脖子上,痒痒的。“刚才的把戏,本将看的一清二楚,旁边那位,可是想要让她去十八监呢”木青全身的血液迅速凝结,定在了原地。玄北直起了身子,松开了手,颇有趣味的等着木青的回复。
“好好看的眼睛”木青抬头看着玄北的眸子,炯炯有神,好像天上的星星。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便脱口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的话.
“说什么呢你,现在是看眼睛的时候吗”林泽渊推了木青一把,说道。
“他能看到你,和那个黑衣人一样”木青讷讷的说道。
“是吗,这个邺都还真是有意思”林泽渊笑道。
“等等,那我刚才的话,也被他听到了”林泽渊说完这句话,看向木青,拍了拍她的肩头,用唇语说道:你能搞定的。
木青真是想掐死他。
“确实很有意思”一旁的玄北说了这么一句。
林泽渊转身消失不见了,眼下这般情况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啧,这个小道士是被吓傻了吗,疯疯癫癫,自言自语,哎!我说真是这个人要杀你”一旁的副将不耐烦的说着。
女子点了点头趴了这么长时间真是难为她了,女子娇弱地说道“我一出生就死了爹娘,前段时间又因为死了丈夫而被婆家赶了出来,结果没过几天,婆家竟惨遭灭门。一时间,人人都说我是扫把星,本想找这位道士想着算算我的命为何如此苦,可没想到,这位道士竟对我行那不轨之事,本想一死了之,可碰巧三殿下来了,听说三殿下是战神,为人最是公正,所以还请三殿下明查。”
“姑娘,你是说,我在三殿下进城,全城守备最严,然后还大庭广众之下对你行不轨之事,我还真是胆大啊!”木青站在女子旁低头,看着女子脸色涨的通红,不禁感到好笑。
“既然你说我对你行那不轨之事,那你说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木青问道。
“是今天早上,在市集一处隐蔽的巷道里”
“哦,记性真好,先不说真当经历此事后因为打击过大,会产生混乱记忆。我也要告诉你,不好意思,大姐,今早我可是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就剩下我哥哥和我,所以将账房先生和店小二必定记得很清楚,把他们叫来一问便知。”
“如今过去这么长时间,你们事先对好了口供,谁知道。”骨女冷静反击道。
这时太监对着玄北说道“三殿下,此二人交给官府处理即可,莫误了正事。”
“不用了,当街拦路,本将管定了,来人,将此二人押回府上,本将亲自审问。将账房先生和店小二带来审问!”
“那可是是闹市最火爆的一家客栈”木青说道。
“便衣将人带来。”玄北冷冷的抛下这句话后,立刻上来几个人,将木青和骨女架了起来,带到了三殿下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