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黎洛夏不会借着她与霍礼在一起生事端,楚衣歌是不信的。
再者,顾北爵定然不会同意她答应霍礼的要求。
一来,他的骄傲不允许。
二来,霍礼的特殊身份。
思及此,楚衣歌淡淡的拒绝道,“看来,这个交易怕是做不成了!”
霍礼手掌搭在沙发的背脊上,皱起的青筋在显示着他的心情。
楚衣歌眼睫清淡的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心底忍不住嗤笑。
这人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答应他的交易?
霍礼深深看她一眼,沉声开口,“顾氏我拥有股份的一半!”
他说这话是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毕竟这个条件太过诱人。
楚衣歌一手托着手肘,另一只手撑着下颌,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睑处投下好看的剪影,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沉静。
霍礼说完,便没再看楚衣歌,毕竟这个条件太具有诱惑性。
确实,楚衣歌心动了。
就在她开口要答应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几乎同时的,两人的目光落在那只手机上。
楚衣歌望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心头莫名的颤了颤。
纤细好看的手指将那只手机拿起,滑了接听键。
许是大厅里太过于安静,在楚衣歌没有开免提的前提下,霍礼清楚的那端的声音。
“霍礼来了?”,他的声音很透出淡淡的磁性,让楚衣歌的心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嗯。”
“不管他说什么,都可以不听。”
楚衣歌眉梢微微的挑起,而后开口问他,“顾氏对你很重要吧?”
话音刚刚出口,她就后悔到不行,觉得自己这是多此一举。
电话那头是男人否定的回答,“一点都不!”
楚衣歌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的,呢喃的开口,“你再说一遍?”
顾北爵大手握着电话,眼眸透过办公室落地窗清楚的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眼眸深了几分。
“顾氏一点都不重要,不需要你为了它做什么。”
男人的嗓音清淡,楚衣歌却从中感受到了淡淡的宠溺。
顾北爵简单交代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楚衣歌掀起眼皮看着不远处脸色沉的不像话的男人,声音轻佻,
“看来,这就是命中注定?”
……
楚衣歌望着面前打扮的精致的女人,眉眼透着漫不经心的冷淡与烦躁。
这一个两个都赶着趟往她这里跑。
对上黎洛夏高高在上的目光后,整个人心情愈发的不好了。
“黎小姐,有事?”她眉眼含笑,只是那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深处。
黎洛夏施施然坐在她的对面,将包放到身边,双手环胸,脊背挺的笔直。
楚衣歌见她这样子,忍不住失笑。
黎洛夏绷着脸,配上她那精致的妆容,颇有几分冷美人的感觉。
她眼眸随意在茶几上扫一眼,而后皱着眉开口道,“顾家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楚衣歌的视线随着她的话音而看去,望着她面前冒着热气的水杯以及精致的果盘,忍不住挑了挑了眉,“黎小姐要是想被好好招待,就该去酒店啊!”
“你!”,黎洛夏从来是没把楚衣歌放在眼里的,此刻听到她的话,愈发打心眼里看不上她。
眼底余光落在她的脸上,心底隐隐觉得顾北爵是被她的这副面相给欺骗了。
楚衣歌眉眼间也在打量着她,心底盘算着她与霍礼两人之间的关系。
黎洛夏眉眼犀利的瞪几眼楚衣歌,问道,“他告诉过你吗?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
她边说边观察着楚衣歌的变化,想要看到她笑容出现裂缝的时刻。
可让她意外的是,楚衣歌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耳边响起她清晰而又深刻的回答,“没有。”
就在她想要嘲讽她一句的时候,楚衣歌接着开口,“因为没必要。”
这几个落下,就像是落在黎洛夏结痂的的伤口上般,熟悉的疼痛在时刻提醒着她,那段她认为很重要的过往,在对方看来一点点都不重要。
似乎不能承受这样的答案,她抬起眼眸,声音冰冷又尖锐,“你懂什么?”
楚衣歌缓缓眨着眼睛,忽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可悲。
收起眼底本就不怎么浓郁的笑意,淡淡的开口,“黎小姐如果只是为了告诉我,你和我丈夫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
她眼睛直视的对方,眼底是不容挑衅的冷意,“那么,这里不欢迎你!还有,至于你说的,并不能妨碍我相信他!”
黎洛夏被她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又有点儿像是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整个人站在她的对面,拳头在身侧攥的死紧,眼眸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她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楚衣歌,随即不甘的咬咬牙离开。
在她的脚踏出门口的前一秒,楚衣歌想起某个人愿意拿顾氏一半股份换她一个试探她的机会,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劝你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偶尔也要看看整片深林啊!”
黎洛夏脚步顿了下,而后径直离开。
楚衣歌眼眸望着黎洛夏离开的地方,眼眸眯了眯。
当然,她也没有那么好心会蠢到去帮霍礼,只是如果她能不来她和顾北爵面前乱晃,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
下午五点半。
顾北爵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楚衣歌静静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换了鞋,将淋了雨湿掉的伞交给容妈,又把西装挂好才往她那边走去。
走到她躺着的沙发边上,倾身在她唇上吻了会儿后,又将她的整个身子抱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
楚衣歌掀了掀眼皮,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吭声。
男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手掌,低沉的嗓音透着微微的沙哑“谁惹到你了?”
他只是知道家里一前一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但是并不觉得他们会对自己或者她产生什么威胁。
却不曾想,她情绪是明显的低落。
楚衣歌双手托住他的脸颊,眼眸一瞬不动的盯着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和黎洛夏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话音落下,一声低醇的笑声缓缓的从他喉咙里溢出。
他深邃的眼眸沾染上细碎的笑意,好看极了。
“你觉得发生过什么?”
他边说着,边猝不及防的伸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一个脑瓜,让楚衣歌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楚衣歌拧着眉心,有些炸毛的开口,“顾北爵!”
顾北爵笑声明朗了些,也不敢再逗她,摸了摸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开口道,“我和她之间,从来什么都没有。”
楚衣歌鼓着脸颊,双眸瞪着他。
眼底的小情绪映入顾北爵的眼眸,他唇畔的弧度加深了几度。
楚衣歌明显对刚刚他弹自己额头没有消气,扭转头,撇撇嘴道,“谁能知道呢!”
顾北爵伸出双手将她的头扭回来,让她的眼睛正对着自己,认真的开口,“真的!”
楚衣歌望着他的眼睛,赌气的语气开口,“你刚刚弹我弹得很疼!”
她刚刚讲话说完后,额头上就传来密密麻麻的炙热,一寸一寸的略过每个地方。
“现在呢?”
……
夜幕来临,整个江边都喧嚣安静了下来。
河水两岸的灯光倒映在一片沉静的河面上,显得寂寥又冷清。
霍礼坐在车上,两个小臂随意搭在反向盘上,褐色的眼眸淡淡的望着河岸两侧的高楼大厦,心底隐隐有种孤寂的冷清。
那种感觉,就像是漂泊许久而找不到回家的路,寂寞而又空虚。
许久后,他将平淡无光的视线从江面收回来,拿起身旁一晚上都未亮起的手机,将它解锁。
静静的看了几秒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有事?”
那方的语气并不算很好,隐隐还有不耐烦的感觉。
他沉默一瞬,嗯了一声。
透过后视镜里,他瞥见了自己的模糊的轮廓以及面无表情的表情。
“什么事?”
黎洛夏下午在楚衣歌那里受了气,心情并不算好,而且此时接到的是自己并不是很想见到的人的电话。
霍礼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而后他开口,“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喜欢你”,他一字一句。
那头在听到她说的话后,没有像最初一样不耐烦,却是像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许久后,他才听到她说的话,语气轻飘飘的,“这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你是北爵的小叔……而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北爵。”
黎洛夏没有最初对待楚衣歌的那样嚣张与不讲理,很是理智的说出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
霍礼没有开口,这样的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她会说的那样狠。
这辈子只会喜欢他么?
抱着不知道什么想法的,他开口,“老头子让我和阮家的女儿联姻。”
黎洛夏静了一瞬,然后干脆的开口,“那太好了!我不喜欢你甚至很讨厌你,你结婚了,会离我远远的吧!”
霍礼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冷,握着手机的力道不断地收紧,最终冷冷的开口,“如你所愿!”
电话挂断后,他的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看来,要楚衣歌配合她确实是多此一举。
半晌,一道剧烈的声响从车内传来。
……
阮家,饭桌上。
阮卉将要与顾家新董事长联姻的事情告诉了阮时清。
阮时清握着筷子的手轻轻的颤了颤,没什么感情的开口,“妈,我不想结婚。”
“啪”的一声响起,女人强势的声音响起,“你什么意思?”
阮时清抬头,眼眸看着对面一脸怒意的母亲,动了动喉咙,艰难的开口,“我……不想结婚。”
女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还想着那个男人?”
阮时清抿了抿唇,并未在开口说话。
阮卉却将这当成了默认,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阮时清。
好一会儿后,苦口婆心的开口,“时清,妈妈知道他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你能不能为妈妈想一下!”
说到这里,她眼眶里泪花闪烁,声音也开始哽咽了起来,“他是你爸爸和那个贱女人生下的孩子,就算妈妈同意……你们在一起也是有违世俗伦理的!”
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打在阮时清的心上,生疼生疼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一句世俗伦理终究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抬眸时,她的眼底一片冰冷,开口道,“我答应。”
阮卉与丈夫周渐结婚后,一直恩爱有加。
直到阮时清十二岁的时候,周渐领回来一个比她大几岁的男孩,说是自家姐姐去世留下来的遗孤,于是便收养了他。
直到她二十岁的时候,要继承公司的时候,周渐才说出了事实真相。
那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姐姐的遗孤,而是他的私生子。
阮卉完完全全的女强人的性子,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何况周渐还以没有继承人的借口想要将公司给他的私生子——
周淮扬。
他离开自己的生活已经五年了,直到现在阮时清想起这个名字还是觉得快要窒息了一般。
阮卉下定决心要与周渐离婚,还打定主意要让他净身出户。
周渐很痛快的就签了离婚协议,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公司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虽然现在,阮卉凭借自己的实力以及人脉将公司重新发展了起来,却还是欠了一大笔债款。
阮时清收回思绪,视线望着窗外的夜景,一片暗淡。
……
霍礼与阮时清是在一个星期后结婚的。
没有婚礼,没有亲朋四座,也没有她梦想过无数次的婚礼上的宣誓。
从陌生人变成夫妻,他们之间只用了十个小时不到。
从拍完婚纱照到领证,这就是他们之间全部的事情,以至于阮时清在想起来的时候,嘴角是止不住的哂笑。
唯一让她觉得慰藉的是,与她联姻的那个男人,年纪与她相仿。
此刻,车上。
刚刚领完结婚证,司机开着车,往他们的公寓开去。
阮时清自始至终没有将那本结婚证打开看过。
一段婚姻是否幸福,是可以从婚姻的开头预见的。
至于她……就是那段不幸福的婚姻。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