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如是想,所以才一直坚信,何清君与摄政王绝不会有暧昧,他才会想再一次挽回她的心。但是,现在他越来越不确定了,摄政王竟然在百忙中,亲自到济民堂揭露纪芙的真面目,插手她和纪芙的事,甚至针针见血字字诛心地在他面前斥责母亲对她的苛薄和他的自私。摄政王分明是为她出气的……若无几分情意,堂堂摄政王岂会为一个护卫出头?
何清君转着手里的茶杯,垂下眼皮,良久,才抬眼坦诚道:“白逸扬,我和摄政王……外面所传也并非全是流言……”
白逸扬闻言脸色铁青,霍地站起,那双好看的眼眸瞪着她,按在桌上的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指节根根泛白,颤道:“你竟然……你竟然……何清君,你怎么可以自此不自爱?”气极之下,白逸扬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何清君微愕,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她不自爱?“白逸扬,你凭什么说我不自爱?我早与你和离,难道还非得从一而终,守着和离书过一生么?你能再娶,我为何不能再嫁?”
白逸扬一拳擂在桌上,怒道:“再嫁?你不是口口声声跟我说绝不与人同侍一夫吗?你不是口口声声嫌我碰过别的女人,嫌我脏吗,只因为他是摄政王,你便不在乎这些了么,宁愿去给他做个暖床的女人?”
何清君闻言也霍地站起,直视他:“白逸扬,就算我不自爱,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哼,暖床的女人?摄政王没你想得那般龌龊!”
“那又如何,你宁愿受尽世人白眼,也要舍了正妻之位,绝不与纪芙同侍一夫,却要做摄政王的侍妾?何清君,你怎变成这样,太让我失望了……我绝不会看着你如此作贱自己!”白逸扬握紧拳头道:“何清君,本来我还想缓些时候,等你完全放下对我的芥蒂再跟你说,既然现下如此,我便告诉你,你当年拿走的那张和离书并非我亲笔所签,而是纪芙模仿我的笔迹造假的!你还是我白逸扬的妻子!”
说完他看着她,却见她一脸平静,丝毫未惊,但眼底却清析可见一丝悲哀和无奈。“你竟然不吃惊?”
何清君静静地盯着他道,徐徐地道:“白逸扬,和离书是你娘亲自给我的,就算是纪芙伪造的,你认为我还是你妻子吗?”
白逸扬望着她,半晌无语,她问的这话让他根本无法回答,不错,就算和离书他没有亲笔签过,但此事也只有他知道而已,这那份和离书上的笔迹却是他的没错,甚至连他自己不是都未认出和离书的笔迹是假的,只当是自己酒醉后签下的名字么?说出去又有谁肯信?
何况作为南宛官宦之家和离的第一人,莫说整个京城,便是整个南宛都认可了他们和离的事实,现在他再去说和离书是假的,又有几人肯信?和离了近两年,虽然她一直他心底最爱的女人,但她却早已不当他是夫君了,她问得好,她还是他的妻子吗?他想说是,却终究无法违心说出口。
“清君,虽然你已不当我是夫君,我心却一直当你是最爱的妻子。”
何清君依旧凝视他,嗤地一笑:“最爱的妻子?白逸扬,在我看到得知我无法生育时你那冰凉的目光和转身而去的背影时,我便知道,你心里最爱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的家族……不过,我从不怪你,天下男人哪个不是如此这般,我只恨你背叛了盟誓,明明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只有我们两个至死方休。”
想起甜蜜时候,他许下的诺言,是那般动听,两人相拥度过的美好时光,仍历历在目,却因为一个纪芙,变成这般境地。
白逸扬身子似乎踉跄了一下,跌坐进椅里,怔怔地盯着她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打心底是要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过到底的,娶纪芙进门,是个意外,和离更非我所愿,清君……如今纪芙早已不在,你我之间早就没了障碍,为何你却执意不肯回头?”
“我为何要回头,你白逸扬和白家哪里值得我回头?”何清君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地道。
白逸扬依旧紧紧盯着她:“你我两年的夫妻情分不值得你留恋,不值得你回头么?还是只是因为摄政王这根高枝,你瞧不上我这四品都尉了?”
何清君瞪他,令狐薄曾说,感情可以使人失去理智,或许是的,她没那么自恋,认为她在白逸扬心里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最爱她,但却清楚,至少和离之时白逸扬心里还是爱她的,或许她的突然离去,让原本在他心里可以渐渐变淡的感情,不但没有变淡消散,反而停在了她离开时的深度,加上和离也让他在百官面前微失了面子,所以他才会想着要挽回自己吧。
以致于他自己反而被自己的心骗了,以为他真的是深爱她的,连说出的话都失了分寸。
她淡淡一笑道:“两年的夫妻情分,耗掉我青春年华中最好的一部分,自然值得留恋,我从未忘却,但两年的婚姻,并不值得留恋。”顿了一顿道:“白逸扬,摄政王是根高枝,若他无意,你当是我这只小野雀能攀得上的吗?对我何清君这种出身来说,摄政王也好,白都尉也好,都是我不敢攀的高枝。”
“那你为何……为何……”白逸扬喃喃地道。
何清君未答他的话,反而坐下,将杯里的凉茶倒进旁边的盘里,重新为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着一边隐定情绪,无视对面炽热的目光,半晌才笑道:“白逸扬,我今日来不是为了过去的感情跟你吵个是非曲直的,你不是说和离书不是你亲笔签的吗?今日你就当着我的面,亲笔写下一纸休书,这样我们之间便两清了,你再不用觉得愧对我,我也再不会去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