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还不弱,就算受了重伤,也已将养了一个多月,已基本痊愈,早无大碍,连内力都恢复了七八成,这点寒气真的算不得什么,这大氅于她其实是种浪费。
待黄公公备好马车,令狐薄牵着她的手,缓缓出了养义殿,扶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车。
马车轮子辗得地上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响着,很快驶出了皇宫,直奔云鹤居。
到了云鹤居门口,正瞧见柳含烟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何清君惊愕之下,不禁微微张开了嘴,那辆马车……她转头看向令狐薄,他倒是一脸的平静,打开车门,率先下车,然后竟亲自取了垫凳垫在马车下,示意她下车。
何清君只觉那只乌鸦朋友又来光顾了,绕着她的头顶:“嘎嘎”转啊转的——她最近跟乌鸦很有缘份,这只乌鸦时不时地就来探访她一下!
她是习武之人吧,不是大家闺秀吧,她就算成了病猫,也不致于下个马车还得用垫凳吧?千岁大老爷,当她是纸糊的还是泥捏的?她有那么娇弱么?
见令狐薄面不改色地盯着她,眼里是赤裸裸地威胁,似乎在说,若她不踩着垫凳下来,他便亲自上来抱她下去。
何清君摸摸鼻子,好吧,她姑且就当这也是固本培元的一种手段吧,她已经习惯去习惯他一些自以为是的手段了。
她故作淡定地踩着垫凳,在他的搀扶下下车,令铁薄顺手将大氅上的帽子为她拉上头。她抬头,瞧见对面的柳含烟正惊讶望着她,她依然淡定,好歹她和令狐薄已是被赐婚了,虽然这个未亲政的小皇帝给摄政的皇叔赐婚,有些令人难以信服,毕竟在令狐薄的算计下,满朝文武也算勉强认可了的。所以该吃惊的不是柳含烟,而是她何清君才对——
柳含烟竟然在一两个月内与五王爷的关系亲密至此吗?
柳含烟并未说话,只是远远朝令狐薄施了一礼。
却听令狐薄朝着五王爷的马车道:“五哥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见?”
马车里传来一阵清润的笑声,顷刻,一只如玉般的大手掀开车幔,五王爷令狐箫探出头来,那清泉般的声音响起:“是六弟啊,你怎地竟有功夫出宫?”边说着边下了马车。
柳含烟似乎想过去扶她,却抬眸望了何清君一眼,终是忍住。
令狐薄道:“本王的王妃要出宫见师娘,我这做女婿的总得陪着来拜见一下师娘才行,免得失了礼数。”
何清君闻言双脚一虚,他这做女婿的……算了,她还是继续淡定吧。
那面令狐箫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继而笑道:“我可是头一遭见六弟这般有礼数呢。”
令狐薄微微昂首,大言不惭地道:“没办法,本王惧内,怕被家暴!”
“哄——”何清君只觉双颊热气直窜,真是没法见人了,他还没完没了了,她不过掀过他一次桌子,顺便踢了他一脚,怎地不依不饶了?这样下去,不用一个月,京城便会无人不知,堂堂摄政王不但惧内,还被家暴,她何清君一个以下堂妇的名声扬名天下后,很快便会多了一个“悍妇”的名声!好,好得很!至少就算再有什么绝色女子对他令狐薄动了绮念,也碍于她这悍妇,不敢扑上他令狐薄的身吧,当真好得很!
那边令狐箫不止嘴角抽搐,连眼角都在抽个不停,再看柳含烟,正一手扶在马车上撑着身体,似乎被令狐薄话给惊得不轻。
令狐箫虽然被令狐薄的言论惊悚到了,但依然温润笑着道:“我倒瞧着六弟妹外刚内柔,不像六弟说得那般暴力,是吧,六弟妹?”
何清君被“六弟妹”这个词又结结实实给惊到了,但这个词却结结实实地取悦了令狐薄,他会心一笑,道:“五哥是陪紫烟姑娘来的?莫不是也是女婿趁机上门拜见丈母娘?”
柳含烟美眸流露出一丝期待,却听令狐箫哈哈大笑道:“六弟这是取笑五哥么?我去清音阁听曲,正巧遇见紫烟姑娘出门,本王见外面下着大雪,便生了怜香惜玉之心,将紫烟姑娘送了过来,这便要回去了。”
何清君目不转瞬地盯着柳含烟,却见她听了令狐箫的话低下头,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令狐薄笑道:“这倒真是五哥的一贯作风,只要是美貌女子,皆为好,五哥便皆会生了怜香惜玉之心。不过,五哥有没有想到,豆蔻女子被五哥这般宠爱怜惜着,是极易产生错觉的,以为五哥爱极了她们,有意纳了进府呢。”
何清君闻言,讶然瞧他一眼,他这话分明是在暗示柳含烟:五王爷对她并非真心,而是一贯如此对待女子,千万莫要自作多情,误了自己青春。
再看柳含烟,她抬起美目望了令狐箫一眼,便又垂下眼皮,让她完全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唯有轻叹一声,柳含烟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令狐薄话里的意思,就要看她肯不肯放在心里细细思量了。
令狐箫清泉般的声音道:“是么?本王倒是从未如是想过,只道女子皆为好,皆需要男子爱护怜惜呢。”
柳含烟抬起眼皮,笑颜如花,向令狐箫矮身施礼:“谢五王爷送紫烟过来,紫烟也要谢谢五王爷的怜惜。五王爷,外面风大雪急,还是请回马车罢,免得着了风寒。”
令狐箫看她一眼,微微晗首,温润笑着朝何清君道:“六弟妹受伤有些日子,身体可是见好了?”
“有劳五王爷挂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何清君客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