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飞突然大笑,笑得有些狰狞吓人:“前方布局的军国情报?旁人不知,你岂能不知?我几时会带重要情报回书房的,若我如此不谨慎之人,早被摄政王给罢黜,还当什么大将军!”
宋玉洁作一副无知小女子的姿态,不停拭泪:“我哪里知道这些道理,只知当时便慌了,怕极大将军真被判定成通敌叛国,只好配合纪芙。”
何清君冷笑一声,道:“既然纪芙说她偷了情报,义嫂为何不告诉大哥,将纪芙以通敌叛国的名义抓起来?”
柳清飞闻言,看了何清君一眼,突然有些明白何清君的意思,她是在提醒他,自己夫人的身份有问题。他冷眼睨着宋玉洁,重复了何清君的问题。
宋玉洁愣了片刻,泪珠又簌簌落下,道:“我全心为了大将军,紧张之下难免考虑不周,却不想竟中了纪芙的奸计……大将军就算怪我做事不周全,也不该因为旁人一两句话,就怀疑于我,大将军,我们是夫妻啊!”说着看了何清君一眼。
何清君目光从宋玉洁身上离开,反而冷冷盯着柳清飞,淡淡地道:“柳大哥,你虽是名武将,却身居大将军之职,并非有勇无谋之人,我点到为止,至于大哥怎么做便是你的事情了,大哥只要记得,你现在是南宛的大将军,你的荣损关系到南宛的安全,若是被人利用了去,便是摄政王也保不住你。”
说着起身,朝宋玉洁道:“义嫂莫道我会一直容忍你私下的小动作,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终有一天,会引火自焚,要烧便烧你自己,别连累了大哥!”语毕,她向柳清飞和宋玉洁分别拱手告辞。
身后传来柳清飞的厉喝:“给我滚去祠堂跪着反省去!”然后又叫:“王妈,从今日起,两个孩子送去给老夫人带着,这种失德之人,莫让她教坏了孩子!”
“是。”
“大将军,我们这么年多的夫妻,你不能因为清君那贱……”宋玉洁大声哭叫,贱人二字,只说了一半,便被柳清飞横了一眼,不敢再说,声音也软了:“大将军,你不能因为清君一两句话,便将我打入地狱之中,不让我带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柳清飞冷冷看着她,道:“你明知我对清君视若亲妹,看得比命还重,却联合外人夺了她丈夫,害她伤心欲绝,和离下堂,受尽世人白眼,若非她天性乐观豁达,换个人早活不成了,只这一条,我便不饶你!”
转头吩咐王妈:“看着夫人,在二月初八以前,除了吃饭睡觉不许她离开祠堂一步!”
“是。”王妈低眉顺目地答着。
“大将军!”宋玉洁美面灰白,身子踉跄着连退数步:“大将军如此无情地对我,只是因为清君吗?在大将军心里,只有何清君,可有我一丝一毫的位置?”
“你住口!”柳清飞暴怒:“王妈,还不将她拉出去!”
王妈赶紧上前拉着她道:“夫人,大将军正在气头上,莫要再说了。”边说边连拖带拽地将她拉出房间。
何清君刚走到柳府门口,听到身后柳大哥大叫:“清君,请留步!”
何清君顿足,转身:“柳大哥,还有何事?”
柳清飞表情显得很严肃,问道:“清君,你跟大哥说,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你义嫂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何清君“哦”了一声道:“大哥,我相信你已知道,纪芙之事,是摄政王全力回护,你才没事,但是摄政王不可能总护着你,你自己也该留心些,我记得大哥曾说过是在边关战乱之地救回义嫂,是吧?”
柳清飞一怔,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是在边关救的她。”她想说什么?难道玉洁……
何清君注视他片刻,淡淡地道:“柳大哥,边境战乱之地,出现一个弱质女流,从前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疑,可是现在,我觉得很有问题……大哥,义嫂说得不错,你们才是夫妻,我其实就是个外人……也只能言尽于此,大哥自己小心。”
“……好,我知道了。清君,你也须小心,此刻各国都在关注吴山银矿,只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多谢大哥提醒,我会小心的。”她转身离去,心下苦笑,大哥,不要怪她残忍,事到如今,她若再纵容义嫂,恐怕大哥的一生便毁了。其实她一直以为混迹江湖、杀人毫不皱眉的女子绝非良善之辈,她从来就非良善之辈,只会考虑,是否关己。
身后又传来柳清飞的声音:“清君,你是否怪我将你拉进这些纷争中?”
何清君闻言身形一顿,随即笑道:“柳大哥何必这么说,是你极力要我进京不假,但最终却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大哥,我从不怪你,况且我在京城收获了令狐薄。”
柳清飞一脸的落寞,喃喃道:“我却后悔了。”
何清君付之一笑,上了马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她冷笑,她就是怕会因吴山银矿带来杀身之祸,所以才未向任何人提起此事,包括曾经亲密无间的白逸扬。跟令狐薄坦诚此事,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摄政王的身份,又知他倾心爱她,绝不会在事后杀她灭口,才敢坦露此事。既然是躲不掉的祸事,又有何可惧?
她吩咐车夫一声:“去西郊。”
马车辗着积雪“吱吱”往西郊李凤香的宅子跑着,只跑出数里地,忽听一声冷笑一晃而过,何清君心下一惊,倏地打开车门,身形一晃,纵出马车,朝着那冷笑声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