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知道五王爷从四年前就要害你,反倒好查了,只要查他在陀香山学武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便可,属下倒觉得,肖越是大魏人,他又是五王爷的师父,五王爷应该是受了肖越十几年的教嗦,才变得敌亲不分。”
令狐薄不语,她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遗漏了什么环节,就算五哥的师父从小教他亲大魏远母国,但像五哥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分辩不出这么简单的利害关系?大魏再亲,不能给他任何地位身份,而他却是南宛身份显赫的五王爷,尊贵权势仅次于皇帝,他绝不会因为师父的教嗦便变得这般蠢。蹙眉,五哥是从十岁起性子才开始大变的……
令狐薄突然站起,招来暗卫,让他们密传口谕,命薛青暗查令狐箫十岁前,出疹子其间发生的任何事,与他母妃接触过的任何人,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何清君见状问道:“千岁大老爷……在怀疑、怀疑什么?”
令狐薄一脸的冷肃,凝视她道:“清君,本王一直觉得五哥有些不对劲……总之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但愿只是本王多想了。”
何清君实在不知说什么,也站起身来,从桌上取了短剑,坚定地道:“令狐薄,我不擅长安慰人,但是自从进了宫,成为你的护卫那一天起,我便唯你马首是瞻,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以后也是如此!”
令狐薄嗤地笑出声来,她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把兄弟姐妹的情份看得那般重?皇家原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是兄弟倾轧最厉害的地方!“清君,累了一夜了,回去歇着罢。”
二月初八。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当然最适宜的就是成亲。令狐薄与何清君的大婚便是今天。
由于令狐薄与何清君坚持大婚在薄王府举行,小皇帝与众臣商议后,只能做出让步,迎亲队伍从薄王府出发。
因为婚堂和洞房均设在薄王府,小皇帝带领众臣皆去了薄王府观礼,于是原本就很冷清的皇宫在这一日显得更加冷清,但小皇帝依然命人将皇宫各主要宫殿张灯结彩,尤其是养义宫布置得极为隆重,活像摄政王就在此成亲一般。
三王爷令狐靖舍了送亲的大部队,只带了贴身护卫,轻装简从,骑车一路疾奔,终于在二月初八前一日,提前十余日赶回了京。
至于四王爷令狐瑜……被众多丫环婆子如摆弄木偶一般装扮的何清君木木的坐着,心下暗笑,也不知是刘家铺子的土匪太过强悍,还是因为那根骨头后面的主人太过狡猾,以至于四王爷剿匪一月有余,硬未啃下那根骨头,故而当京城的王公大臣都挤到薄王府观礼喝喜酒之时,只有四王爷这唯一一位皇亲国戚缺席,仍在刘家金铺子与土匪焦头烂额地打着仗。
每次她问令狐薄,他派令狐瑜去剿灭与五王爷大有关系的土匪只是为了支开他,并让五王爷心里不好受?令狐薄总会付之微笑,让她自己去猜,可是她的脑袋又不似他那般生了无数个窍,眼睛只需一眨,立时总有一窍能生出算计旁人的奸计。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猜出来,于是成婚的前几日,他才眸含奸诈,一脸得意地跟她说了派四王爷去刘家铺子的原因:他早查明刘家铺子的土匪并非普通的土匪,而是早在十年前便搭上了五王爷,土匪中的四位当家,有一位便是五王爷的谋臣,这些土匪表面上是土匪,暗中却有一部分人在为五王爷执行任务,他们便如五王爷的左臂右膀,五王爷绝不会轻易放弃这里。
因此,派令狐瑜去剿匪,既支开了他,五王爷心里也不舒坦,最重要的是五王爷和他手下的谋臣必会千方百计保住那处暗桩,那么以令狐箫对令狐瑜,足以折磨得令狐瑜寝食难安,日日披挂上阵与贼匪对战,与边关杀敌无异,这场两位原本交好的兄弟一明一暗的搏弈,不管谁赢,令狐薄都是渔翁得利。
何清君尤记得令狐薄当时得意地道:“本王一直记着四哥与杀手围攻你,致你重伤那笔帐,只是忙于对付南浩志,暂时没寻得机会找他算帐,才一直隐忍至此,如今派他去剿匪,就算凯旋归来,必也脱了两层皮了,若是他久攻不下,本王也要治他个出师不力之罪,哼哼,总算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若是他与五哥两败俱伤,倒是连利钱一起收回来了。”
何清君听了后,也只能眨眨杏目,摸摸自己的脑袋,心下感叹一声,奸诈啊奸诈!同样都一个脑袋上生了七个窍,为何他非要多出一个窍来?这一招当真是一石三鸟啊!心下对他仍旧惦记着给她报仇,倒是极为感激。
耳中传来喜乐声,师娘欢快叫道:“迎亲的队伍来了,你们快给王妃披戴上凤冠霞帔。王妃还要去接受金册金宝,快点!”
那些婆子们七手八脚地为何清君戴凤冠披霞帔,整王妃礼服和头上首饰。何清君闭着眼,任她们摆弄,心里默念:蹲马步,蹲马步,她在蹲马步!耳旁嗡嗡吵着,无数只手在身上动作着,她忍,她忍!
“好了!”婆子丫环扶着手无铁,满身珠花宝气,双目无光,表情呆滞的何清君出室,进了前院厅堂。
迎亲使者柳清飞看着身着大红王妃礼服,头戴凤冠,肩披霞帔的何清君,今日的她被倒饬得尤其娇艳欲滴、明亮动人,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冲她轻笑:“请王妃跪受册立的金册金宝。”
何清君面上表情依然木然,心下暗叹,婚前她才知道,这嫡王妃也是要皇帝亲自册封才算数,虽然如今是令狐薄摄政,小皇帝尚未亲政,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免不了,这册封用的金册上盖有小皇帝和摄政王大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