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涯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看着叶子宴和安初思考了一会儿,“你们两人起来说话。”
“哎呀我去!”寒棠像是受不了了,大步走到一边,一屁股坐下,靠在石壁上,扬扬手,“你们聊你们的,老子先坐会儿。”
叶子宴和安初站起身,对佑涯道:“师父,余连魔君千方百计想要把魔女彤霖从建木树中救出来,他威胁我的朋友,也是凤神桑阙的后人去找建木树的树心,我们并没有妥协,而是想用建木树来威胁他,如果他不放了我朋友的家人,我们就把建木树用天火烧了。”
佑涯看了看叶子宴和安初,淡淡道:“你们的计划行不通。”
“为什么?”春熙自从恢复了行动力之后,就对佑涯大祭司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怎么就行不通了?”
佑涯大祭司沉默着,安初脸色阴郁,“大祭司,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佑涯看了两人好一会儿,才道:“余连知道,建木树,我们是不敢烧的,所以你们所谓的威胁并不成立。”
叶子宴皱眉,“我们为什么不敢烧?”
佑涯道:“建木树是十万大山的灵魂之树,智慧之源,如果将它烧毁,所有在十万大山生存的生灵,都会变成行尸走肉,包括摩由逻族。”
“啊?哈哈,哈哈哈哈……”寒棠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白跑一趟?”
陆云澈看向那棵细弱的小树,“我们不止不能烧毁它,还得保护好它。”
……
鬼冢森林中。
要不是林霂拦着,凉时估计要把自己的手臂划烂了。
“你也说了,上一次都快把你的血放光了,也没用,难道这次就有用了?”林霂向凉时伸手,“把匕首给我。”
“我不要!”凉时的拧劲儿又上来了,“我们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宿,我没多少时间了!”
说着她又将胳膊伸到红珠上,手拿匕首要割自己手腕,林霂手疾眼快,一把抓过去,凉时也不是省油的灯,转身要躲,却没来得及,被林霂抓住了匕首,她使劲往回一抽,林霂的手被划了个大口子。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凉时心疼地连连道歉,丢了匕首捧起林霂的手,“哎呀疼死了吧……”
“没关系,”林霂虽然没有感觉到多疼,但是被凉时这样关心着,他也是很舒心的,手被凉时抓着,也不抽回,低着头看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忽然一片红光大盛,两人讶异地向红珠看去,那颗本来安静的红珠此刻竟然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光芒越来越盛。
林霂和凉时对视,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难道是用我的血才可以召唤凤神?”
“不对啊,刚才你没有念召唤咒语,”凉时有些害怕地看着红珠,“但是,应该是你的血起了作用。”
“不是召唤术……”林霂将凉时护在自己身边,退后几步,以防随时发生意外,“是我的血……龙族的血……我知道了,龙族是凤族的敌人,我的血献祭给凤神,所以……”
凉时大惊,“这么说,那你岂不是危险?”
林霂眼睛微眯,“没关系,只要能将凤神召唤出来……”
“不行!”凉时大叫着冲过去,想要将红珠拿下来,却被林霂拉住,“看样子凤神马上就要出现了,你不要捣乱!”
“不行!”凉时过不去,急得转身对林霂道:“那你就快走,离开这里!”
“你要我在这种时候离你而去?想都别想!”林霂表情严峻地看着凉时,忽然红色的光芒像是烟花一般在空中怒放,然后骤然消失,林霂看向红珠的方向,低声呢喃:“她来了。”
凉时惊恐地转身,只见放红珠的那块大石头后面,站着一位身穿大红古裙的女人。
桑阙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凉时和林霂,一言不发。
……
很远很远的木头房子外,明炽被余连禁锢在台阶上,廊檐下,余连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两人全都看到鬼冢森林里红光一现,明炽垂在身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看向余连,却在他脸上看到从未见到过的一丝笑容。
……
月洒清辉,从木头房子外一路照耀过去,穿过茂密阴暗的鬼冢森林,轻洒在凉时和林霂所站的空地上。
林霂紧紧攥了凉时的手一下,将她松开,对站在远处的女人恭谨地作揖道:“晚辈龙族林霂,见过上神。”
桑阙站在原地不动,不说话,像是一个假象,像是一个幻觉。
凉时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看了林霂一眼,脑子里飞速地想了想,也一同作揖道:“晚辈凤族凉时,樱嬅,见过,老祖宗。”
对面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凉时偏过头偷偷去看林霂,林霂却眼观鼻鼻观心地恭敬躬身而立。
凉时咬着嘴唇,抬起眼皮,“老,老祖宗,我是你的后代,我叫樱嬅。”
弯着腰,抬着头,没有十几秒凉时的脖子就疼得受不了了,她真想支起身子,但是看林霂还在旁边一动不动地躬着身,不由地愁眉苦脸。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一个动听的声音从女人那边传过来,像柔和的泉水,像四月的春风。
“啊?!”凉时听到女人的声音,心里一阵莫名的温暖,她不自觉地直起身子,“是余连那个老魔头逼着我来找您的,我也不想打扰您。”
“余连?”桑阙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讶异,她慢慢向这边走过来,“他还是不死心吗?”
“不错,”林霂向前走了半步,挡住凉时半个身体,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看上去很是无害,但却是传说中上神级别的人物,他不想大意,“上神知道余连魔君是为何而来吧?”
“自然是知道的,”桑阙走过来,绕过大石,走到离凉时和林霂七八步远的距离便停下,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些惊讶。
林霂和凉时这时才真正看清这个女人的面容,之前因为有红光照耀,所以看不清楚。
凉时倒吸一口气,屏息而立,她从未见过如此婉约大气的女人,桑阙站在那里就像是早晨初升的太阳,气势磅礴却不刺眼,温暖却不灼热,就像神一般的存在,不,她就是神。
“已经过了去很多年吗?”桑阙忽然问道。
林霂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因为他和凉时出来的时候换上了最适合丛林探秘的迷彩冲锋衣,“从龙凤两族大战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一万一千余年。”
他不知道桑阙是什么时候陷入了沉睡,只好从那场远古之战算起。
桑阙眼中泛起无可名状的波澜,她向两人摆手,红色的宽大衣袖垂到地上,“你们为何会在一起?”
“他……”凉时指了指林霂,“他是我男朋友,我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啊!”
桑阙看着凉时不语,似乎极不适应她的语言。
林霂拱手道“回上神,虽然龙族和凤族曾经大战一场,但也是一万多年前的事情,一切恩怨情仇已被岁月风化掩埋,还请上神不要纠结过往。”
桑阙顿了一下,“我并没有想要阻止你们在一起的意思,我只是听说澄壁带着龙族退到了冰海深处并发誓再不踏出龙域半步,所以奇怪你们如何相遇。”
林霂不语,听到桑阙说起自己祖辈最传奇的龙族首领,心中一阵唏嘘。
“这话说来就长了,”凉时觉得话题跑偏,她想叫她奶奶或者老祖宗,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如此美丽,她觉得那个都叫不出口,于是硬着头皮和林霂学着,“上神,余连抓了我父王和我母妃,还有我哥哥,如果我不拿建木树的树心回去交换,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变成魔族的鬼役,怎么说我的父王也是上神的后代传人,上神不会狠心不管的,那个建木树的树心,可不可以借给我使使?”
桑阙看着凉时慢慢道:“已经过了一万年,余连还是要打十万大山的主意,可是他的师父……”
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隐情。
凉时急道:“我们不是真的要放那个魔女出来,我们只是用这个树心来交换我的父亲母亲和哥哥,等把他们救出来,我们可以再将树心抢回来的啊,再说上神你法术无边,抢个东西还不简单吗?”
“我也可以直接去找余连,”桑阙淡淡道:“把你父亲母亲和哥哥抢回来。”
“对啊!”凉时双眼放光,“我怎么没想到,”她拉着林霂的手开心道:“就让上神出马,把余连揍趴下,我们还要树心做什么。”
凉时开心地说着,发现林霂的神色不对,她闭上嘴,看向桑阙,见她神色依旧淡淡地看着自己,“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桑阙像是陷入了回忆,不知道是在和她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我如果杀了彤霖,他就会就烧了建木树,我将彤霖封印入建木树中,才能保十万大山所有生灵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