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还是没有做到完全放松，这样橘子无法和同学沟通。不如考虑下催眠？”
催眠？难不成还想给我灌输思想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病人？这好像超出医生的职能范围了吧！简直和逼供差不多。
“我拒绝。”方艾答得义正言辞。
“催眠对身体没有损害，只是一种辅助治疗的手段而已。”
“橘子觉得同学可以先尝试一下，看有没有效果。”
“所以怎么个催眠法？”方艾上下打量着橘子总觉得不太敢信，倒不是催眠疗法有多稀奇，但一个不会说话的医生又能怎么催眠别人？
“橘子有办法。”
女孩放下手牌起身离座，三下两下便消失在了灯光不可及的黑暗中，回来时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水。橘子把水端到方艾面前，然后绕过写字台坐到方艾对面。
方艾盯着面前桌上的橘子水面露狐疑：“干嘛？”
“喝了它。”女孩手握空拳抵在嘴边，用简单的手语解释道。
“哦。”方艾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眼睛依旧提防着橘子的一举一动。
想催眠我？门都没有。讲催眠的影视剧小爷我看得多了，无非掏出一个提线小球在你面前乱晃要么让你盯住螺纹纸上的某点，一边放什么舒缓音乐一边给你讲鼹鼠的故事，还有什么泰国大师推背催眠，醒着的时候人模人样的像个佛爷，等你睡着了就骑在你腿上开始乱摸乱掐——你的一切动作都被我看穿了姑娘，想暗示我睡着那是不可能滴，除非你有我数学老师当年的一半功力。
“感觉怎么样？”橘子打着手语问。
方艾一举杯：“嗯，挺好喝的。”
女孩摇摇头双手掌心向内，贴于胸部向下微移：“橘子说身体。”
“身体？”方艾读着橘子的手势皱起了眉：“身体也挺好的啊。”
橘子点头，又用手指指写字台上的橘子水，方艾会意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好了快开始吧，催眠什么的。”方艾抱着肩箕踞而坐，心想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本少侠虽然身体素质一言难尽但精神定力绝对一流，能让本少侠白天睡着的恐怕这世间没有几人。
“效果没有那么快，再等等。”橘子立起手牌。
方艾有点发懵：“效果？什么效果？”
橘子指指那杯喝剩一半的橘子水。
瞧瞧眼前的水又看看对座的女孩，方艾心里咯噔一声，嘴也有点合不上了。
“你——在里面放了东西？”方艾咽了咽口水问。
女孩点点头。
“什么东西？”
“一种橘子自配的催眠药剂。”
催眠药剂？！苯二氮卓还是苯巴比妥？处方还是非处方？免费还是付费医疗保险给不给报销？还有按流程用药之前是不是得咨询一下病患的意见啊！这些都不说就直接喂我吃药了？方艾捂脸心说你不是医生你是特务，连本少侠都被你那人畜无害的外表给骗了。
“这玩意儿成功率有多少？”方艾仍抱着一线希望。
“百分之百。”橘子伸出左手食指比出一个“1”，右手握空拳比出两个“0”。
“哦哈哈，百分之百……”
这会儿方艾已经感觉到了药效的发作，先从皮肤开始感觉不到冷暖，然后是肌肉、器官，整个身体正在由外而内地麻木，方艾觉得自己正在逐渐失去这副身体的控制权。视野中的景物开始分裂发散，方艾想张口说话舌头却像打了结，终于一阵天旋地转后，方艾两眼一翻堕入了黑暗。
“咚咚，咚咚咚……”
嗯？什么声音？像是谁在敲桌子——诶？自己不是给人催眠了么？怎么还能听得到？方艾一个激灵睁开眼，视野里仍旧一片黑暗。方艾闭上眼酝酿几秒后再次睁开，眼前还是一团漆黑！自己的眼皮真的抬起来了吗？方艾不由得开始怀疑，毕竟主观意识上自己的确下达了抬眼皮的指令，但却没能感受到那种眼睑褶皱时该有的细微的感觉。
这时连叶楚萧叶少侠也开始慌得一批，方艾想起初三暑假的某一天早上自己正睡得半迷半醒准备睁眼，忽然觉得有什么人正搂着自己的脖子，自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伸手就去擒那人的手腕，结果睁眼仔细一瞧发现自己右手正抓着自己的左手，原来是那天晚上枕着左手睡了一宿把左胳膊给压全麻了，摸着感觉就像别人的一样。记得当时自己着实被吓得不轻，还以为半夜有人上床把自己给睡了。
现在的情形就和那次乌龙事件莫名相像，只不过这回不是左臂全麻而是全身瘫痪。人没了知觉就等于失去了感知身体的能力，大脑下达的指令也会被自动屏蔽无法做出应答，换句话说就算下级器官应答了大脑也未必感觉得到。
自己是不是碰上医疗事故了，这叫什么催眠疗法，简直是人为鬼压床啊！也不太对，鬼压床是浑身上下哪儿都动不了，但现在自己好像还能稍微控制点什么，可要问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太清……方艾铆足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鬼，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还是漆黑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见。方艾想两脚蹬地站起身，却根本感觉不到地面对脚底有任何支撑作用。重力、方向，一切可以拿来当参考的物理量都仿佛在自己身上消失了，唯一还能感知到的就是自己头和脚的相对位置，即生物课上讲的“形态学上端”、“形态学下端”。方艾聚精会神朝着形态学上端使劲，理论上讲自己头部朝向的方位就是以地面为参考系的上方，向上使劲总没错……如此折腾一番后，方艾低头一看居然看到了两盏红灯，其中一盏静止不动，另一盏则轻微地在颤抖，两盏灯仿佛被分别罩在了两张轻纱织成的帷帐下，仔细观察那帷帐又好像有着人的轮廓——
哇靠，那个一动不动的不就是自己么！方艾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的灵魂好像和肉身分家了，而现在自己正在拿鬼魂的视角看世界！
方艾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死了，不，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死而是虚拟层面上的死，也就是Game over了。我天选之人叶楚萧难道真要命丧于此？没英雄救美以命续命，也没为民除害慷慨就义，刚遇着的妹子还没泡到就这样草草结束了？不行我得试着再抢救一下，谁放弃自己也不能放弃，放弃谁也不能放弃自己！
想到这儿方艾又动用念力使劲往下坐，努力想把魂儿坐回到身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