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艾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找门出去,门虽然找着了但却没法打开,因为自己根本握不住把手,自己就是个魂!在这间屋子里自己可以随意穿过任何物体,可一旦碰到最外围的水泥墙就不行。也是,可能橘子梦到的空间就这么大点,到别人梦里做客当然去不了梦境以外的地方。
“嗳,你猜那个受妖怪蛊惑总是要找‘门’的人最后会怎么样?”橙子捧着脸趴在地上,问正在旁边玩耍的橘子。
这话把方艾吓得不敢动了,因为自己就在找门。
“呃嗯……”橘子放下手里的毛绒熊环抱双腿,抿着嘴想了好半天,“橘子猜它一定会被神父抛弃。”
“那是当然,橙子是说之后会怎么样。”
橘子像只刺猬一样蜷成一团:“橘子没想过,橘子不知道。”
“橙子猜他会被外面的太阳烤干,最后变成灰。”橙子故意压低了语调,眼睛直直地盯着橘子。
听到“太阳”二字,橘子缓缓打了个冷战:“橘子不想猜了,橘子等神父讲给橘子听。”
“哈哈哈哈,橙子吓唬你的!”见妹妹被吓成这个样子,橙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橙子真坏。”
橙子爬过去拍拍橘子的头:“没事啦,故事都是假的。”
“嗯。”橘子听了橙子的话使劲点点头。
方艾拍拍心脏心说你把我都吓了一跳,我这可是头一次去别人梦里做客,有什么鬼故事能不能等我走了再讲……
嘶——等等,如果真能开门走出去的话那外面应该是哪?按理说梦境描绘的地方是永夜岛那么门外应该也是永夜岛的地界,偶靠要是真的那自己岂不等于免费来参观了一圈?
地图上从艾尼贝尔到六芒星海域乘船要一个月,借别人的梦过来连船票钱都省了,血赚啊!但橘子做梦的地方是在克虏伯学院办公楼的旧仓库里,如果打开这扇门意味着从梦境中逃脱的话那外面就应该是橘子的床。
正在方艾苦思冥想之际,眼前的门却忽然有了动静。
“咔哒、咔哒。”
那显然是门锁转动的声音,方艾倒退几步,紧张地盯着那扇密室里唯一开设的门。
随着尽头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密室里的灯也骤然亮起。橘子和橙子瞬间睡意全无,睁眼望向门口却又被突如其来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
白炽灯?!方艾也顾不上晃眼睛了直接抬头往天花板上看——真有两根灯管一样的东西嵌在墙里!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第一次工业革命怎么一下子连白炽灯都有了?难道方舟世界里各地的科技发展存在代差?艾尼贝尔还用油灯照亮呢结果这地方连电灯都有了?惊讶之余方艾才猛然想起来查看来者。
站在角落里的方艾看得清楚,进来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头顶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不剩,脑门连同皮鞋一齐在灯下泛着油光。两个女孩还睡眼惺忪,身体却已经条件反射地跪坐在了地板上,挺胸低头、双手叠放,动作整齐得像被施加了指令的两台机器。
方艾在边上看傻了眼,心说这又是什么操作,恭迎皇上驾到?
“怎么样,想神父了没有?”男人脱掉鞋子,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想了。”橘子和橙子齐声回答。
男人走到女孩的面前缓缓坐下,嘶哑着声音问:“今天的牛奶都喝光了吗?”
“喝光了。”橙子低声回答。
“嗯,真是我的好姑娘。”男人怜爱地抚着女孩柔软的头发。
方艾本以为这是个类似隔离病房的地方,不然哪有在自己家里建玻璃墙把人关起来、还在睡衣上编号码的?然而这两个女孩刚才口口声声地叫那个男人“神父”,方艾又被搞懵了,难道是来病房单独探视的?
再看男人脸上此时堆满了笑容,两手分别抬起两个女孩的下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如毒蛇般打量着那两张如同复制般的脸。
“多美的眼睛啊,可惜只有六岁……”男人的目光一遍遍扫过女孩的身体,怜惜得如同欣赏两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那种过分宠溺的眼神让方艾浑身不自在,心说这人到底是慈善家还是人贩子啊,怎么感觉除了怜爱还有股别的味道呢?方艾打开情绪雷达图,贪欲值高达60,哦果然是居心叵测,怪不得眼神看着别扭——等等,出现在梦境里的人也能有情绪?情绪是从哪来的?是他自己独立的情绪还是做梦的人臆想出来的?
方艾不禁靠近了两步想瞧个仔细,结果前一秒还坐在地上的男人忽地站了起来,环视四壁高喊道:“谁!出来!”
这一嗓子差点把方艾的小心脏吓爆,方艾一边往墙角的方向靠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唉怎么可能不是我!我这么倒霉那肯定是我啊!
男人伸出右手像声呐一样扇形探测,最终目光锁定了墙角。
方艾狠狠打了个哆嗦心说你还是人类么,我都化成魂了你还能找着我?况且这可是在别人的梦里啊!你这么放肆就不问问人家梦主的意见?
眼看着男人阴沉着脸一步一步地靠了上来,方艾憋在墙角一动不敢动——准确来讲不是不敢动而是根本就动不了,方艾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按在了墙上!然而就在男人手指将要碰到方艾的一刻,梦境忽然像地震一样波动了一下,眨眼的功夫场景切换。
墙外沙沙的声音表示外面正在下雨,密室一如往常般昏暗。
那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已经消失了,男人、白炽灯,全都消失了,方艾倚在墙角喘着粗气,两眼死死盯着那盏油灯柔和的光晕。
这是进入方舟以来方艾经历过最惊悚的事,刚才那个男人狰狞的目光里明显透着杀机,虽然对方可能把自己当成了什么非人类的威胁,但从自己的视角看来完全可以说是生死攸关。而且方艾分明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情绪值,由此可见方舟世界对梦的设定似乎并没现实中那么简单,因为现实中的梦就算再离谱也是完全受梦主控制的,而刚才那个秃顶男人似乎拥有自主意识,不仅如此而且还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
方艾开始觉得这间梦境中的密室危机四伏,保不齐下一秒那个秃头就会折返回来破门而入,掏出个葫芦把自己这只魂儿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