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索罗提醒一声,随后沙包脱手。
弹指一挥间,那沙包已经到了眼前,方艾只来得及仓促预判下位置,接是不可能了,只好侧身往旁边一闪,只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肩头擦过去,直直飞出船舷。
“呼……”方艾暗道好险,已经准备那么充分了还差点被打中,如果扔沙包是个奥运项目,这人绝对能拿金牌。
“不错啊,不错,有进步!”索罗朝着方艾远远鼓掌。
方艾越被夸就越起劲,猫下腰作接球状:“再来啊!”
“好,这回管教你躲不过去!”说着索罗从旁边的筐里捡出一个沙包在手,掂了两下猛然一甩手。
预判沙包要从左边来,方艾脚上像装了弹簧似的往右一闪身,半空中却发现那沙包并未脱手。糟了,居然使诈!方艾没想到索罗也会用这种唬人的招数,心中连呼大意。
沙包飞到,结局已定,方艾大腿上挨了一下,连人带沙包一齐落地。
“你看,稍微骗一下就能得手,我扔的要是把刀你就凉了。”
“……”方艾无言以对。
“别小看这种土把戏,只有屡试不爽的招数才能被广为流传,稍不小心就中招,一条命根本不够你丢的。”
“你、你真用过?”方艾将信将疑,心说人命怎么能像你说得那么轻巧。
“你觉得呢?”索罗冷冷地笑了,“我可是海盗,一个活了四十五岁的海盗,手上要是不沾血,恐怕早就死了。”
额,此时此刻方艾深深体会到了法治的重要性,这要是杀人者总能逃之夭夭,那岂不满大街都是小李飞刀,毕竟扔比躲可容易多了,普通人能活这么大全得依仗人民军队和严刑历法。
“继续努力吧,就算练成了‘洞悉’,你的实战水平也依旧停留在普通人阶段,只不过闪得比别人快点,战斗力还是不如空气。”
方艾急了:“你说我打不过空气?!”
索罗笑着劝:“别激动啊,空气也打不过你。”
“再来!这回我肯定不上当!”方艾偏不信这个邪,刚才那招明明再冷静一点就能识破。
“有的当不是你想不上就能不上,第一次亏早晚要吃,提前把所有亏都吃遍了,省得以后把命搭上。”说着索罗又一弯腰,拈起沙包在手,“准备好了没?”
“好了!”方艾两眼紧盯着索罗的动作,这次一定要看到沙包离手再躲。
“接着!”索罗啪啪连甩两次腕,两个沙包相隔不到一秒。
来得好!这次我可看清了,绝对上不了当——等等,怎么好像一块儿飞过来俩?方艾一低头躲过前面那个,结果就被后面那个正中了脑门。
“哈哈!”索罗嘲笑道,“太容易了,我就猜到你要低头。”
方艾捂着脑门站直了腰:“你怎么猜的?”
索罗两手一摊:“大家都是人,惯性思维也差不多一样,打人打得多了你就会明白,攻哪个位置他第一反应该往哪个方向躲,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方艾再次哑口无言,心说你这是揍过多少人,都特喵的揍出经验来了!
索罗歪着头:“怎么说,继续还是歇会儿?”
“继续。”方艾揉揉脑袋上的包,重整旗鼓。
索罗笑答了一声:“好嘞!”
五分钟后方艾四肢伸开瘫在甲板上,棉服敞着怀,浑身直冒热气,胸口一下、腹部一下、两条腿加两条肩膀各一下,外加之前打的四下,十滴血整整扣完,比肉体上的疼痛更甚的是心灵受到的冲击,方艾已经被沙包打得怀疑人生了。
反观索罗则一点事也没有,大气都不喘一下,见方艾倒了便扔下沙包,兀自踱步到栏杆前看海。
“差不多赶紧把衣服拉上吧,马上就要进入冰海了,那儿的气温可比这儿还低,冻感冒了划不来。”
“啊。”方艾故意又敞了一会儿怀,这才拉紧棉服。
这时黑伯背着手缓步走来,绕过地上躺着的方艾走向船尾的栏杆,和索罗肩并肩看了会儿海,然后轻声道:“索罗老弟,快到时候了。”
“嗯,我留意着呢。”
方艾也从地上爬起来,凑到栏杆前往底下望,只见海面上已经开始有细碎的浮冰在漂,地平线则是白茫茫的一片,方艾知道那就是第五冰带。
远处隐约传来低沉的吼叫,未见其本体而先闻其声,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个大家伙。船上的人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凑到侧舷边上东张西望,临近冰海,气温急转直下,所有人都不由得拉紧衣领、屏息凝神。
这儿可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海域,即使经验丰富的航海老手到了此地也得倍加小心,整艘船上安静得怕人,木船行进时细微的吱呀声被无限放大,索罗与黑伯的脸上浮现着兴奋和紧张,而像方艾这种则只有紧张,刚才那一声低吼没准儿就是警告,可能这艘渔船此时已经被某只潜行于水下的巨兽盯上了。
“这次您想带点什么回去?”索罗问。
黑伯答得爽快:“大金枪鱼、王乌贼,要是再有冰海巨贝就更好了!”
索罗微微一笑:“好,先祝您好运。”
“哈哈,”黑伯惭愧地摆摆手,“其实能有一样我就知足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这道理我懂。”
方艾在旁边听得缓缓打了个冷战,什么大金枪鱼啊王乌贼啥的,听着就不是什么善类,别搞不好被反杀了。
这时甲板上忽然有人惊呼,黑伯闻声噔噔噔迈步疾走,刚一露面就和一个水手迎面撞上,水手慌慌张张地报告:“左舷下面有东西,船长。”
索罗也及时赶到,听了水手的话立刻前往查看,只见深蓝的水体下隐隐潜行着一个黑影,那东西长着蹼,显然不是鱼类。
“什么东西?海豹?”
“嗯,应该是,不用担心,这只还小,闹不出什么大风浪。”索罗紧盯着那个宽胖的黑影,像在提防着什么。
方艾也凑上前去,刚扫了一眼还没等感叹,那只海豹就扑通一翻身,潜下去游走了。
“它、它不会叫大的过来吧。”方艾有点担心。
黑伯笑了:“这可说不定,咱们船上装着满满一舱鱼,保不齐被什么畜生惦记上。”
索罗笑着摇摇头:“不会,刚刚那只是吃饱了出来闲逛的。”
“你怎么知道,这还能看得出来?”方艾在边上问。
“它自己告诉我的。”索罗笑得愈发神秘。
“呵,”方艾白了一眼天,“那它还跟您说什么别的没?”
“有啊,它向我求饶,说无意冒犯,这就滚蛋。”
“呵呵。”方艾笑了两声,心说这大冷的天讲什么冷笑话,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赶紧办事赶紧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