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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进度条刚好加载完毕,发出“哔”的一声提示音。
“唉,做事不圆润会影响提成嘛!”说着薇拉又调开一个窗口,插上指纹采集器去捡莫洛斯的手,顺便摘掉后者食指上轻薄的仿真皮套。
“我们越是忌惮他们,他们就越敢提出一些无理要求。”安德烈冷笑,“等着瞧吧,没准下次红牌就要你假戏真做,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
“管它呢!”薇拉一边拔开神经导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佣金到手之后我也要找个地方认真休休假,正愁不知道该去哪好——”
“别跟着我。”安德烈轻易看穿了女人的主意,铁青着脸拒绝道。
“哼,你?”薇拉上下打量着安德烈,“除了喝酒睡觉就提着枪去树林里瞎转悠,谁会想不开和你这么无趣的男人度假!”
“那再好不过。”安德烈扭过头去。
采好指纹点击发送,确认进度条走完,薇拉这才将电脑和导线麻利地收进手提箱,“咔哒”一声合上箱盖:“好了,闲话到此为止,快把眼下的麻烦处理掉。”
安德烈拿起床头柜上搁置的半支药剂,对着灯光仔细辨识:“药水还剩一半,刚好够得上致死量,这东西能让人心脏衰竭,我相信比起离奇失踪,红牌那些家伙更愿意解释心脏病突发。”
“呵,还说我忌惮红牌,某人不是也一样。”薇拉向身旁白了一眼。
安德烈斩钉截铁道:“做还是不做?”
“嗯行,就这么办吧!”薇拉摆摆手。
听了自己的死亡通牒,莫洛斯又开始有气无力地哼哼着,安德烈大步上前,拎起莫洛斯的一条手臂,将那硕大的身躯翻了个身,发觉后者的眼睛正惊惶地瞪着自己。
“嘿!别像条死鱼一样盯着我!我最讨厌鱼了。”安德烈触了电一般将手拿开,像摸到了什么极度恶心的东西,“你快想办法!”
望着那个叉腰扶额的背影,薇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没办法只好再次凑近莫洛斯那又红又大的鼻子,声音依旧温柔动人:“怎么了?紫茄先生。”
“别杀我,让我活下去!”莫洛斯把浑身能用的力气全部集中到舌头上,每吐出一个字眼睛就要睁圆一下,仿佛在用眼睛说话。
“什么?想请我吃茄子沙拉啊,这您都记得!”薇拉一边驴唇不对马嘴地回应着,一边拿起旁边的枕头卸下枕套,“忘了告诉您,我们这边没有蘸沙拉酱的习俗,做沙拉一定要把茄子切成块才行。”
莫洛斯刚想摇头,脑袋就被塞进了枕套里,眼前一片漆黑、全身动弹不得。
“上吧,HelloKitty。”薇拉戏谑地看着安德烈,用下巴指指枕套上粉萌的Kitty猫。
安德烈没有理会薇拉的嘲弄,大步上前将注射器刺入莫洛斯的胸膛,细长的针管刺破心壁,安德烈将剩余的药液推入心房。
针管被拔出的一瞬,平躺在床上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突如其来的刺痛使莫洛斯暂时从麻醉感中挣脱出来,接踵而至的不是重获自由的解脱而是严重的胸闷,氧气从口鼻中逃逸,喉咙像被死神的镰刀牢牢卡住。
莫洛斯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罪恶的灵魂正在躯壳里冲荡、誓要顶破头盖骨的某处,好从禁锢中解脱。
无谓的挣扎在寂静中持续了三分钟,当一切归于平静,薇拉拨通了某个号码,两遍“哔”声过后,电话接通。
“任务完成,梅花Seven复命。”薇拉严肃着语气道。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机器处理过的男声:“确定目标已死亡?”
“确定,尸体就在我旁边,我让他心脏病突发。”薇拉瞥了一眼那坨肥肉,毛茸茸的胸部毫无起伏。
“我看见了,但你还没做死亡鉴定。”
薇拉放下电话,伸手测试莫洛斯的心跳、呼吸,又做了简单的膝跳反射实验,分别确认心性死亡、肺性死亡、脑性死亡。
“我确定目标已经死透了。”薇拉松了口气汇报道。
“嗯,我也只是例行公事,你知道的,免责条款,不必在意。”电话的那头停了两秒,“一半佣金已经转到你的账户,注意查收,另一半等我们这边确认后再转给你,应该不会太久。至于提成,老规矩。”
“了解。”薇拉伸着长长的懒腰,脸上露出惬意的笑。
“按下免提键。”电话的那头又传来声音。
“什么?”
“免提。”那个声音又重复道。
薇拉不解其意,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对任何反常事物做最坏假设——这是杀手的职业本能,自己手里握着的电话是红牌提供的,和任务资料一起,如果电话那头一开始就打算杀人灭口,那这部电话没准就有蹊跷,是颗炸弹也说不定。
安德烈歪着头一脸疑惑,目视着薇拉蹑手蹑脚地过来,躲到自己身后,又把电话扔到远处。
“干什么?”安德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薇拉盯着那电话,心情忐忑不安。
电话响了,声音不小且清晰异常:“梅花Seven,黑桃Eight,新年快乐?”
薇拉与安德烈面面相觑,又旋即回应:“新年快乐。”
电话屏黑了下来,什么也没发生,薇拉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拾起电话将其插回口袋。
“红牌怎么也知道我在这儿?”安德烈皱眉,心中已经猜出一二。
“别拿这种质问的语气和我讲话,”薇拉用手帕擦拭着房间里的指纹,避重就轻地搪塞着,“设备是红牌提供的,他们有摄像头权限也不奇怪。”
“那些偷窥狂……”
“担心什么,我们受黑桃Queen保护,即使是红牌也不可能抓取到我们的个人信息。”最后一遍检查自己精心设计的案发现场,薇拉开门而出。
安德烈跟上薇拉的脚步走出房间,透过门缝瞥了一眼莫洛夫的遗体。
以那个红鼻子男人的身份与作为,他本可以安度一生,可惜中途选错了路,最后竟只穿一条沙滩裤死在情人旅馆的水床上,这样的死法遑论体面,甚至颇有些嘲弄。
安德烈关上房门,面向漆黑的长廊喃喃道:“但愿如此。”
回到地面时已将近凌晨两点,老叶戈尔和那个青年正在铁炉旁昏昏欲睡,绕开地上散落的酒瓶,薇拉与安德烈双双走进更衣室。
“……从这儿骑摩托到港口大概要半小时,车就停在门口。”安德烈独自面对着墙角,一边脱下沙滩裤一边小声嘟囔。
“呵,居然敢把你的宝贝摩托停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怕不是早被人顺走了。”薇拉一边脱衣服一边吐槽。
“不会,凭那些鸡鸣狗盗的毛贼,就算给他钥匙他也骑不走,”安德烈又轻声补充了一句,“但愿外面那两个没强行拖车。”
“行了行了,别在我耳边唠叨,三点的客轮,时间还来得及——快看这个!”
“嗯?”安德烈条件反射地回头,却发现薇拉正站在那里一丝不挂,无瑕的面孔,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具玲珑曼妙的身体便深深印进了脑海。
安德烈铁青着脸背过身去:“你干什么?!”
“让你欣赏一下我刚到手的脐环啊,”薇拉从后面拉过那只紧抓着毛裤的大手,“怎么了亲爱的?”
安德烈单手遮住眼睛,满脸通红:“去先把衣服穿上。”
“咯咯,又没人逼你朝别的地方看,”薇拉狡黠一笑,“这颗珠子可花了我一个月的积蓄?”
十分钟后,老叶戈尔被惊醒,青年也揉揉眼睛坐直了。
一老一少常年看守科赛酒馆,对这样的事早已屡见不鲜,咂吧两下嘴便又要回归梦乡。
又过了五分钟,更衣室门开了。
迷醒间,老叶戈尔想要偷瞄一眼,然而在看清两人的脸时,叶戈尔却立刻瞠目结舌。
看走路的样子谁也没有喝醉?见一男一女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叶戈尔连忙假装酣睡。
男人的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声声闷响,女人则步履轻盈地走在男人身前,耳听着两种不同频率的脚步经过身旁又渐渐远去,直到一阵引擎声隆隆入耳——不好!
“快起来!追出去!”
叶戈尔从椅子上霍地跳起,顺带着拎起青年的衣领,等两人火急火燎地跑出门外,摩托车早已经驶上林间小路,成了一颗疾驰的光点。
“强盗!”老人指着摩托车远去的方向破口大骂,“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