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虏伯学院十二年三班，四天后。
九点半到十点是周一到周五雷打不动的大课间，沿袭高中时候的优良传统方艾一般选择在这个时候补一觉，然而混合班大都是住校生很少有人需要像方艾一样早起上学，早上晚起半个小时要比晚上早睡半小时来的实在得多，所以在大课间班里多数人都很活跃，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一些热点话题。
这天虽然是星期五但教室里讨论的话题却没有多少周末计划，方艾知道为什么，因为就在刚刚，开学考试的卷子发下来了。
有人抱怨成绩、有人找人问题，还有人在清算赌注因为他们早在考试之前就打了各种各样的赌，比如预测谁是第一名、相互之间谁的成绩高，方艾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毕竟是从小学一直混到大学毕业的。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很大可能出成绩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发成绩的时候还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本来早自习的时候大多数人额头上的荧光点都是象征忐忑不安的灰色，可卷子一发下去就立刻变得五彩纷呈了。
方艾对成绩毫不在意因为根本就没有在意的理由，那些情绪激动的人本来就是为成绩而来所以得了高分会兴奋得了低分会懊恼，然而当那半张卷子发到方艾手上时，方艾的内心毫无波澜，早在考试的时候方艾就已经估好了分。
毕竟对方艾而言卷子上所有题目都可以分成两种：会和不会，会的肯定答不错不会的也肯定答不对，没有模棱两可需要靠运气的分数，也可能有但方艾当时根本懒得去编，连卷子都只剩半张了还在乎什么分数！
这种情况答十分要比答六十分好看，因为如果答了六十别人会自然而然地以为你整张卷子居然丢了四十分，而只有答了十分别人才会去想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没答完卷子。
不过事实上方艾答了二十四分，六分的代数和自然科学题各一道，外加一道十二分的平面几何压轴题。
这时候方艾正趴桌子上眯着，却忽然从那来自四面八方的讨论声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方艾虽然不想参与到那些小组讨论中去但又想知道他们在念叨自己什么，于是装睡的同时又支起了耳朵。
“……谁会最后那道几何题？我第二问还得了四分呢第一问居然没写上！”一位高个儿眼镜男手捏着卷子扼腕叹息，并且不是在自己座位上扼腕而是四处乱窜到处叹息。这位高个儿眼镜男的声音实在有点矫揉造作，方艾心里骂了一句菜狗翻身继续装睡。
“呵，那四分是公式分吧。”莱安在一旁冷笑道。
高个儿眼镜男的脸刷地一下变了色，瞥了一眼莱安的卷子回敬道：“你一分没得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很明显这是有连带性的题，第一问想到了第二问就迎刃而解。”莱安耸耸肩，“我宁可把时间全花在第一问上也不会胡写公式向判卷老师博同情。”
“你……”高个儿眼镜男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时旁边有个同僚上来小声劝解：“人家总分八十八，你就少说两句吧。”
“真想问题目的话就去找我们班新来的切嗣同学，他最后一题满分。”莱安懒洋洋地建议了一句，连看都没看高个儿眼镜男一眼。
高个儿眼镜男没办法只好假戏真做，晃到方艾座位旁边敲敲桌子：“同学能问道题么？”
方艾皱眉心说你是眼睛有毛病还是脑子有毛病，我装睡难道装得不够像？但就算真睡熟了的人也架不住高个儿眼镜男一直在那儿敲，方艾只好伸个懒腰坐了起来：“什么事？”
“听说你最后一题满分，我想借下卷子参考参考。”
“呵没问题，借个卷子怎么借这么远……”方艾手摸向桌格找卷子，抬头却被吓了一跳。只见教室里的人都看向自己这边，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成了焦点。
“因为我只知道你最后一题答对了。”高个儿眼镜男阴沉着脸。
“哦这样啊……”方艾这才了解到原来最后一题得四分都是高的，那个高个儿眼镜男四处奔走不是为了问题而是为了显摆。这回方艾就要挺一下莱安的态度了，毕竟扮猪吃老虎的人谁看了都不爽。但话说回来这不就是个平面几何证明题么？哪里难得那么邪乎……
这时上课预备铃响了，在教室外闲逛的人鱼贯而入，阿比盖尔叼着根雪糕姗姗来迟。
“找不着就算了，上完课再说。”高个儿眼镜男转身要走。
方艾一看要惹人于是赶紧拉阿比盖尔过来解围：“啊那个我同桌也满分！我照她抄的。”
“你？”高个儿眼镜男显然不信。
阿比盖尔来劲了：“怎、怎么，我碰巧做过原题不行吗？”
“行行卷子拿来借鉴一下。”高个儿眼镜男翻翻白眼心说劳资原本是来刷优越感的，哪有闲心跟你装谦虚好学。
“好好看好好学，别把卷子揉皱了！”阿比盖尔找出卷子得意洋洋地往前一递，高个儿眼镜男伸手去拿结果阿比盖尔故意不放，僵持了两秒才忽然松手。
这时五师傅已经拎着水杯进了教室，高个儿眼镜男脸紫得跟猪肝似的，一言不发夹尾离去。阿比盖尔抱着肩一脸骄傲地坐下，却发现方艾一直盯着自己看。
“你看我干嘛？”阿比盖尔皱眉。
方艾像看高中大姐头一样看着阿比盖尔：“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人家借个卷子你就老实借给人家呗。”
“哦你说那个傻大个啊，”阿比盖尔白了一眼天花板语气极不耐烦，“他人缘差得很，连自家小团体都看他不顺眼更别说外人了。”
本着不惹人的原则方艾两手合十开始念经：“唉对待心智不健全者应该以感化为主嘛……”
“你是属和尚的？有时间替人家操心不如想想自己吧，那道压轴题全班就只有咱俩满分，现在莱安和贝拉应该已经开始关注你了。”
“嗯？关注我？我不都说了是照你抄的么？”方艾心里咯噔一声，好像被活腌的咸鱼忽然间打了个挺。
“唉这种低级谎骗骗那个傻大个还行，像贝拉和莱安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信嘛！谁让你最后一题写对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方艾有点急了：“现在放马后炮，当时答卷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收敛一点？”
阿比盖尔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哪道题难哪道题简单！我是数学学渣啊！”
“你……”方艾竟无言以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