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异常熟悉的陈设,熟悉的书桌,熟悉的单人床,还有此刻正躺着的“自己”,心中有说不出的怪异。小小的眼睛,肥厚的嘴唇,平淡无奇的国字脸,异常普通的相貌,普通到扔到两个人的“人群”中都丝毫没有一丝违和感的“自己”,此刻正平静的躺在床上,而“我”正坐在“我”的身上看着“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每天都照镜子,同样的一张脸已经反反复复看了有20多年,但此时,以第三人的身份俯瞰着自己,心里总有那么点发虚。是的,发虚。
四周的黑暗现实现在毫无疑问是黑天,可与平常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同,仿佛在深蓝色的墨水里加入一些墨鱼汁,一切都是那么的朦胧。看得见,像就在眼前,又看不见,像隔着层纱,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张开双手,低头发觉现在自己如同清晨的暮霭,淡淡的,凝而不散,目光竟可以穿过双手看到正躺在床上的“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从自己身体里跑出来了?灵魂出窍?狐仙附体?好好回想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人林森,男,25岁,大学刚毕业,也许你很难想象,正常18岁上大学为什么25岁才毕业。对此只能说你太年轻,太天真了,难道不知道有种体制叫做高考么。没错,高考,这个每一代人心中最重要的考试,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让人热血沸腾的词汇。有人为之振奋,有人为之懊悔,但无论怎样都是我们人生之中必经的一道坎,哪怕上个三流大学都必须要走的一步。就在这高考体制的压迫下,重读、重读、再重读,在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堪比西天取经的波折后终于以微弱的“优势”考上了省内前50的大学,是的,也就是个三流的野鸡大学,有的时候都觉得这周而复始的高考连自己的名字都有些对不住,这哪里是成材,成柴都有些费劲。
可是没办法,作为书香门第出身的自己,身上被太多人给予了厚望,只好怀着一腔的热忱和知耻而后勇的精神来到大学。
不过这种愧疚感在进入大学后很快的就被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和年轻热血的活力冲散。社团、魔兽、英雄联盟,在几乎每一个游戏中都留下的账号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大学四年,毕业后才发现天天的灯红酒绿通宵狂欢在激情过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是把自己的六块腹肌很整齐的练成一块。
不出意外的毕业了,不出意外的失业了,手拿着简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面试,可不知道是生辰的问题还是脸太黑的缘故,幸运女神每一次都对我们的五木一郎同学视而不见,这不,毫无悬念的带着满头的包又一次的被婉言拒绝了。
“铃铃铃~~~”“喂,哪位?”
“你好是林森么,很抱歉,经过慎重考量本公司觉得您不适合这个岗位,不过我们将会把您的资料储备起来,如果有合适的位置会给电话通知您的,谢谢。”
一样的说辞,一样的结果,贼老天你能不能来点在创意,总是这样,复读机么。听着电话那端嘟嘟的声音,一瞬间感觉有些心灰意冷,看着手中的简历,觉得是那么的可笑。
都说现在毕业即失业,人家学习极为刻苦的几位现在都手捧简历四处碰壁,何况是把四年时光浪费在“电子竞技”这伟大事业上的小木同学呢,没有任何意外的落入到非自愿性失业的大军中了。
“我去你大爷的!##¥¥¥%%%”对着冰冷的江水,奋力甩出厚厚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简历,大声的爆着粗口,努力的把这所有的怨气想要一口气全部宣泄出来。想起家中的父母,想起空度过得光阴,想起这一次次面试时主考官蔑视的眼神,流泪了。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悔恨,这一刻竟然流泪了。
滚热的眼泪从脸颊滑下,落入冰冷的江水中,如同这江水一样,不知会流向何方。
“咔,咔,咔~~~~~咔嚓”一阵异样的声音传来,都说六月债还的快,这还没等回过神来,背靠的栏杆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突然断裂,,一阵强烈的失重带来的眩晕急速从心脏传到头顶。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的大桥竟在这一刻“替天行道”起来了。
在身体失重的一瞬间,出于本能,猛地回过身在路人错愕的眼神中努力的想抓住旁边的栏杆。手指碰触到栏杆的同时,心中还有些许的庆幸,心说多亏哥们儿我还练过。
或许是年久失修,或许是人品不够,伴随着第二声“咔嚓,咔嚓”中,心中瞬间凉了一半。
看着身体逐渐的远离了桥面,在最初的0..01秒的紧张和紧接着的0.02秒后的慌乱过后,看着渐渐远离的大桥还有桥上人们惊恐的表情竟然有一瞬间的快感,我五木一郎也是做了件让人想不到的事,贼老天你看看,这才是“创意”。都说人在死前思维是特别活跃,在感受一阵快感的同时还有一丝解脱,或许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想我这种衰男这种意外或许是上天给我最体面的死法了吧。父母早已经在林同学懂事的时候就离他而去,这或许是上天给了一个团聚的机会。
闭上眼睛,感受着急速坠落的风声,感受着由于急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竟有些解脱,毕竟有些人有些事存在于记忆中总比要直接面对要幸福的多。
一秒,两秒,三秒!!!!是我数的太快了还是怎么的,感觉都过去好时间了怎么还没到底,根据高中学的重力加速度什么破定理的现在也差不多落了有30.40米了,怎么还在落啊,这破桥有这么高么。
想到这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卧槽,这是什么?”只见一个巨大的阴影猛然间进入到视线中,只来得急怪叫一声就感觉头部像被装了半瓶的啤酒瓶狠狠的敲了一下的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占领了整个头部,在昏迷前的一瞬间还在思考一个问题,豆腐渣工程害死人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醒了,终于醒了,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好好的,跳什么江啊,看,还给我开了这么大一个天窗。”一个留着络腮胡子带着顶破帽子的中年大叔见人醒过来后不由松了口气。
“这里不是天堂么,”林森揉了揉肿胀的额头,有些迷糊的反问了一句。“还天堂呢,这是中国,哪有那么多洋玩意。”站在旁边的光头男撇了撇嘴不由得插了一句话。
“就是啊,这么年轻,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何必呢,要不是我的船刚好路过你可就直接喂鱼了,”大叔看见人醒了过来,便坐在椅子上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烟圈喷在林森的脸上,让本来不抽烟的小伤员马上剧烈咳嗽了起来。
“没事没事,你这就算死过一次了,从新活过来以后什么事可别钻牛角尖了,今天要不是大刘以前学过人工呼吸,你还不一定能救活你呢。”
“什么!!!人工呼吸!!!”看着旁边听到人工呼吸而瞬间变得有些扭捏的光头大刘,可怜的还没来得急庆祝的林森同学突然间觉得还不如就这挂了呢,只觉得脑袋一涨,就这么得又晕了过去。
“喂,喂,喂,这孩子,是不是撞出什么毛病了,咋就又晕了。”
等再一次醒来天已经有些黑了,在光头大刘的异样的目光中真是一刻也不想停留。匆匆的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点钱都交给了船长,算是对未经人家许可就在穿上开了一个天窗的微弱补偿,说实话也是囊中羞涩,便只是感谢了一下,就逃命似的离开了江边。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临时的蜗居,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只觉得真是衰神附体,没想死快吓死了,真想死还死不了,心说我难道这么糟老天恨么,怎么就这么不顺心呢,就在这不解和疑惑中就这么躺在床上,不一会竟睡着了,还真不愧是射手座的,都是天生乐天派,生命中就是一个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