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筱整个人开始发抖,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此刻露出了一种绝望的情绪。她不再求他,连挣扎的举动都彻底的放弃,她就这样软软的靠在墙上,由着他要杀要剐,反正他从来也都不会考虑她的想法,他这样做她是否心甘情愿,是否开心。
如果他在意这些,她也不至于要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他从来都只是关心他自己的情绪罢了。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其实她也看不见,闭眼不过是一个多此一举的动作。而就是她这多此一举的行为,让沈隽钦松开了手。欲望依旧膨胀着,他迅速撤离。
沈筱听到他匆忙离开,关门的声音。
不消多久,那个按摩师又回来了,而沈筱已经镇定的坐回了浴缸里,背对着门,那样静静的坐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等沈筱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沈隽钦也回来了。他到了海边,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心有不甘,满腔怒火,脑子里一想到她闭上眼睛的那个动过,他就要发狂,心痛,心酸,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他回来时,全身都湿透了。
按摩师看到他的样子略略有些惊讶,正想说点什么,沈隽钦抬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然后走到沈筱的面前,语气温柔,道:“你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等会我叫厨师过来做晚餐,你先想好吃什么,一会同我说。”
沈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
随后,沈隽钦便示意按摩师将她扶到沙发坐下,付了小费,他就去浴室冲了个澡,洗干净之后,换上一套同沈筱配对的睡衣裤。
屋子里没开电视,显得特别安静,能听到外面海水的声音。
沈筱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侧头对着窗外,沈隽钦出来,便能看到她的侧影。他立在原地,如此瞧着她好一会,直到她似乎察觉到他,扭过了头。
他才微笑着走过去,依旧温声细语的问:“想好吃什么了吗?”
沈筱想不出来, “什么都可以。”
“那好,那我让厨师过来。”
他起身,放下了手里的毛巾,走进了厨房。
片刻,沈筱就听到了开火做饭的声音, 可她觉得奇怪,沈隽钦说要叫厨师,可她并没有听到屋子里有多余人的脚步声,并且他也没有去开门接任何人进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筱听到沈隽钦过来。
“好了,去吃饭吧。”
他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到餐桌前坐下。
“我让厨师做了个菠萝饭,还有几样清口的凉菜,合心意吗?”
菠萝饭也是沈筱以前爱吃的食物,他似乎将她的喜好铭记于心,她点了点头。
“那我喂你?还是你要自己吃?”
“你喂我吧。”她自己吃并不那么方便,另一个原因是发生刚才那样的事儿,两人之间有些不太愉快,她这也算是有意无意的一种讨好。
起码到现在为止,她还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这个回答,让沈隽钦心里舒服了一点。
他给她喂了一口,问:“好吃吗?”
沈筱细细咀嚼,认真品尝,刚一入口,她便觉得这味道熟悉,这是她妈妈的味道啊。
她抿了下唇,鼻子有些酸,最近一些日子,她时常都能尝到妈妈的味道,她有时候甚至怀疑是她的妈妈来了,可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不过是痴心妄想。
她咽下去,舔了舔嘴唇,笑说:“好吃,我会把它全部都吃完。”
“嗯。”沈隽钦左手食指贴着个创可贴,显然是刚贴上的。
饭后,如同往常一样,沈隽钦先带着她散散步,然后回到屋子里,打开电视,让她听两集电视连续剧,再然后就是睡觉。
沈隽钦等她睡着之后,便出了房间,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抽着烟,看着眼前这芒芒的夜色,心情有些烦躁。
夜渐深,他才进了房间,沈筱已经睡熟了,被子踢了大半到床下,她这人睡相不是太好,夜里总是要踢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要醒来几次给她盖被子,最后忍无可忍就抱着她睡觉,这样倒也老实了。
他走过去,弯身将被子捡起,给她盖上。她睡的很熟,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沈隽钦停住了动作,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无法收回。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还是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碰了碰。
第二天清晨,沈筱是被热醒的,梦里面她被人关在一个蒸笼里,里头的温度越来越热,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蒸熟了,猛然想来,才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抱在了怀里。
她心头一紧,本能的抗拒,一伸手想将人推开。
由此,沈隽钦也被她吵醒。
沈筱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她那惊恐的样子,全数落在了沈隽钦的眼睛里。他沉了脸色,眼里升起一丝薄怒,但并未发作。
他的手仍然横在她的腰上,并不打算松手,复又闭上眼睛,说:“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沈筱没做声,但也没再反抗,她就那样乖觉的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她不敢乱动,她怕她乱动,引起他某种反应。
早上总是很危险的,她的记忆很清楚,以前他们私奔的那段时间,每天早上他都不肯放过她,一醒来,就开始缠着她,反反复复,一直到自己满足位置。
她无法反抗,只能承受。
那段时日,她不愿意记着,可却清清楚楚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只要稍稍一动,所有的记忆就顷刻间浮现在脑子里。
她这会是背对着他的,他靠的很近,呼出来的气全部都喷洒在她的脖子上,耳朵边,痒痒的,让她很不舒服。慢慢的,感觉整个人又热又燥,身体里有什么开始躁动起来,让她很不安。
她紧抿着唇,不自觉的慢慢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整个人卷成一团。可她只要稍稍挪动一点,沈隽钦就会靠过去,搭在她腰上的手也会跟紧一些。
他其实很安分,什么也没做,搭在她腰上的手,也只是那样搭着,并未随处乱窜。
温热的手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衣衫,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到沈筱的身体里,让她的身子一点一点的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筱终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出声,说:“我想上厕所。”
“好,我带你过去。”
“嗯。”
沈隽钦睁开眼,坐了起来,没等沈筱起身,他就一把将她抱起,直接将她抱进了卫生间,替她脱了裤子,放在了马桶上。
沈筱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沈隽钦出去,看了一下时间,还早的很,才五点多。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靠着墙,安静的等着。
片刻,就听到里面冲水的声音,他推开门进去,又将她抱了出来,送回了床上,说:“时间还很早,再睡一会。”
可是沈筱并不是特别想睡,但沈隽钦的态度很强硬,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就依着他躺在床上。
这时,沈隽钦抵着她的额头,开始轻拍她的背脊,那种感觉好像是在哄小宝宝睡觉。
他的手势很温柔,沈筱都怀疑他下一刻,会不会唱出摇篮曲。她抿着唇,有些想笑。
而此时,沈隽钦是睁着眼睛的,她脸上一点儿细微的变化,他全数看在眼里,“什么事那么好笑?”
沈筱一顿,难道她真的笑出来了?不可能吧。
她顿了顿,抿了下唇,故作茫然,“我没笑啊。”
“笑了,嘴角都动了一下。”
“有吗?我可能是抽筋了吧。”
她如此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让沈隽钦心里一片柔软,他嘴角微微的扬起,原本拍她背脊的手缓慢的往下移,然后猝不及防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
不轻不重,正好戳到她的痒点。
沈筱没料到,整个人当即弹了起来,叫了一声。
沈隽钦觉着有趣,又来了一下,然后就停不下来了。沈筱整个人如没了骨头一样,扭来扭去,又叫又笑。她怕痒,特别是腰部这个位置。
“你别这样!”她起初还好声好气的说。
慢慢的她就控制不住,脾气上来,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沈隽钦!”
沈隽钦喜欢她叫他名字,手上的动作停顿了数秒,沈筱气喘吁吁,但还未等她缓过来,沈隽钦再次动手。
沈筱去抓他的手,然后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想将他压制住,她看不见,就胡乱的来,还真将人压住了,她趴在他的身上,说:“你够了!你要干嘛!”
沈隽钦知道她的意图,所以故意放了水,由着她这样压制住自己,看着她气呼呼的脸,心情格外的好。
他看着她的脸,说:“我想让你叫我的名字。”
沈筱闻言,愣了愣。片刻,迅速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然而沈隽钦不给她这个机会,一下将她拉了回来。她再次撞回了他的怀中,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入她的耳朵,他说:“再叫一次,再叫一次,我就放手。”
他如此哄骗,沈筱才不相信,他从来说话就不算数。
她抿着唇不说话,耳边他心跳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一下一下,仿佛要撞进她的心里。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身上,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又慢慢的松开,似乎在挣扎什么。
沈隽钦继续哄骗,“筱筱,筱筱,你便只要再叫一次,我就会放手,我保证不骗你。”
听到这句话,沈筱有些生气,想到以前种种,他每次都这样说,可他每一次都骗她,总说最后一次,却没有最后一次。
“我不信你,你说话从来也不作数,你一直都在骗我。”
他扬起唇角,原来她也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种种,这是不是代表着其实她对他也不全然没有感觉的。一定是有感觉的。
“这次不骗你,真的。”
沈筱有些犹豫,半晌,在沈隽钦的利诱之下,她还是小小的,轻声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隽钦说:“以后你只要叫我的名字。”
她抿着唇,不再言语。
这一次,他还真是说话算话,松开了手。
沈筱立刻从他身上下来,滚的太着急,差一点就滚到床下去,幸好沈隽钦眼疾手快,迅速过去将她抱住,结果就是两人一块摔到了床下。
沈筱哎呦了一声,沈隽钦牢牢的护着她的头,“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摇摇头,说:“没有。”
经过这番闹腾,两人也没了睡意,沈隽钦帮她洗漱了一番,又挑了一条裙子帮她换上,之后才自己去洗漱,换好衣服,两人就一块出了门,去外面吃早餐。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沈隽钦带着她走过林荫道,去了酒店正厅,找到吃早餐的地方,有露天餐厅,沈隽钦就带她去那里,找了个位置让她先坐下,他就去找餐厅厨房商量早餐。
之后,他才回来坐在她的对面,说:“要等一会,我让他们现做。”
沈筱点点头,她的耳边夹着一朵嫩黄的花,沈筱皮肤白净,什么样的打扮她都能架得住。
她问:“这酒店生意不好吗?这一路过来,我怎么感觉没什么人,一直都特别安静。”
“可能还不到时候,人少一点也好,不用挤来挤去。”
沈筱也没多问,只了然的点了点头。
早餐过后,沈隽钦带着她先在酒店里走了走,然后去了附近的小镇上逛了一圈。沈隽钦十分耐心的给她讲着周边的环境,他说的很详细,还讲了一些小故事,跟导游似得,特别形象。
沈筱虽然看不见,但经过她这样的表述,这些景致便十分形象的映入了她的脑海,她仿佛也能看到这古色古香的小镇街道,两边都是店铺,卖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沈隽钦还在店铺里给她买了些小玩意儿,她心里总还惦记着小添,就让他给小添也买了些纪念品。
逛了一整天,等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回去,今天晚上安排烧烤。
沈隽钦已经叫人在外面搭起了烧烤架子,食材也全部都准备好。
等太阳下山,夜幕降临,他们便点起了篝火,照亮了周边的一切。
沈隽钦把她带出来,让她坐在椅子上,旁边有谈吉他,唱着歌。沈筱能闻到一股孜然的气味,问:“今天烧烤?”
“是啊。”
她舔了舔嘴唇,用笑脸来表示对此的满意。
这时候坐在另一边的歌手, 问:“小姐,你想唱歌吗?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歌,我可以唱给你听。”
沈筱想了想,说:“我想听喜羊羊与灰太狼。”
小添喜欢这歌,还喜欢看这动画片。
她没看到那位歌手脸上尴尬的表情。
沈隽钦听到她的回答,不由笑了笑,然后对那歌手说:“你随便唱。”
“那好吧。”
随后,那人就唱了一首情非得已。
沈隽钦烤好了一盘,坐在沈筱的身边,将一串鸡翅,吹凉了递给她,说:“慢点吃,可能有点烫。”
她接过,小心翼翼的吃起来,味道不错。
然后,她就摇晃着两只手,跟着音乐的节奏打起了节拍,“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她轻声的跟着唱,沈隽钦则坐在一旁看着她,那些歌词飘进他耳朵里,仿佛是对他说的话。
难以忘记当初她从树上掉下来,砸进她怀里的那一瞬间,那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干净,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
那一瞬,他便丢了心。
吃的差不多了,两人就坐在一块,面对着大海,听着旁人唱歌。
沈筱用脚勾着沙子,一下又一下。
沈隽钦说:“我们跳舞吧?”
“我不会。”以前学过的,她早就忘记了。
“没关系。”他绅士的冲着她伸出了手。
沈筱是看不见,她双手撑在板凳上没有反应。
最后,是沈隽钦亲自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让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脚背上,开始起舞,最简单的交际舞。
沈筱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什么也不用想,只需要跟着他便可。
海风迎面吹,周围处处是花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仿佛是在梦境里。沈筱看不见眼前的人,所以她尽量把沈隽钦当成是别人,或者忘记他是她小叔的那个身份。
这样,她便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美好。
沈隽钦看着她,心念一动,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碰上她的唇间,沈筱微微愣住,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感觉都在唇上,她仿佛第一次感觉到他唇的温度。
他缓慢的深入,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她会不开心。
她没有推开他,他便继续深入。
等沈筱反应过来的时候,吻已经结束了,她立刻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不知多措的惊慌。她刚才,她刚才竟然享受那个吻!想到这里,她迅速转身,不管不顾的往前跑,没跑两步,脚下就绊到东西,狠狠的摔了。
沈隽钦出手已经晚了,他立刻过去,将她抱起来,检查了一遍,发现她的脚流血了,然后立刻将她抱回了屋子,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找到药箱,把了盆水,先给她把脚洗干净,然后消毒,包扎。
即便沈筱看不到,但她也能够感觉到他的焦急。
“知道自己看不见,还要这样乱跑!现在好了,脚又受伤了,沈筱!你什么时候能好好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沈筱抿着唇,缩着脚,低着头不说话,她还在为刚才自己沉静于那个吻而感到懊恼,懊恼极了,她竟然还是被这种表面的温柔给迷了心窍。
沈隽钦瞧她这憋屈的小模样,原本还想教训两句,但也下不了口了。
他微的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时时刻刻把你绑在我身边。”
她默了良久,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不是说要动手术的吗?”
“再过两天,怎么?你急着动手术?”
她说:“我这样一直看不到东西,很不方便。”
“嗯,我明白,但也不差这两天了。先不要想手术,好好放松一下,等做了手术,就有苦头吃了。”
她点点头,说:“我有点累,想睡觉了。”
“好,我给你洗个脸,你就先睡。”
“嗯。”
……
之后的几天,因为沈筱脚受伤,行动不是特别方便,他们也就只在度假屋周边范围活动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子里,吃吃喝喝睡睡。
过了三天,沈隽钦才准备回去,沈筱听到回去儿字,心下也松了口气。她知道,如果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她怕是会沉溺在他的温柔里。他比以前要成熟了很多,以前不懂拿捏度数,现在却十分有分寸。
是真真切切的准备攻克她的心。
回到C市,医院就开始安排手术,当天就订下了第二天手术的时间,医生给她说一些关于手术的注意事项,这一刻,沈筱才感觉到有些害怕。
等医生离开,沈筱说:“做手术之前,我想见见小添。”
沈隽钦知道她的心思,“等做完手术再见也不迟,别让孩子白白担心,他现在还不知道。”
他说的不无道理,可沈筱还是害怕,“那能不能要我听听他的声音,我不出声,我就只是听一听。”
沈隽钦握住她的手,说:“筱筱,你放心吧,这个手术很安全,不会出任何意外。如果他们让你出了意外,我就让他们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沈筱闭了嘴,没再说话。
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继续道:“安安心心的等养好了,再见小添。”
沈筱除了同意没有别的办法。
第二天到了时间做手术,沈筱的头发给剃光了,她还是有些害怕。沈隽钦一直在她身边宽慰,可她看不到,其实沈隽钦也很紧张。
开颅,这不是小手术。
他一直跟着到手术室门口,对着沈筱说:“我等你出来。”
随后,沈筱就被推了进去,手术室的门关上。
这时,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他一回头,便看到了许子嫣立在那里,她说:“你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