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洛因？那是何物？”
几乎是江采的话音刚刚落地，掌柜的便立刻反问一句。
模样看起来并不是作假，江采抿唇，并不将他面色看在眼里。
通常这种经常在道上混的老江湖说的话，多半是不可信的。
只不过，江采现在没证据，也不能直接与他对峙，她将视线重新投放到刘子善身上，后者对上她的目光，及时闪躲开。
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目前重要的是，她需要找到证据，证明药善堂确实在药材中混合了海洛因。
就算不能直接将这犯法的行为斩杀掉，起码能让她满足自己的目的。
毕竟，她江采也不是什么行善积德的好人，在这种乱世当中，她能兼顾的人不多，只要保证身边人的安全便好。
她也并没有忘记，这次来楚州的最重要原因，是为了给自己巩固势力。
而目前来看，她的运气不错，找的第一家医馆便让她找到了软肋。
“刘大夫，你下午不是不用在药馆？”江采对刘子善这么说了句。
刘子善闻言下意识点点头，接着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瞬间将目光投向掌柜的身上。
后者见状，面上仍然毫无异样，他温声道：“下午小千会来，子善你若是有事的话，便去吧。”
刘子善闻言点头应下，简单的收拾一番，便随着江采出了门。
外面的天气有些变样，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一会儿的功夫，天空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
“刘大夫跟我说的，药善堂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药善堂的意思，我想我大概知道些原因，方便和我讲讲吗？”
江采开门见山，刘子善闻言愣了下，接着笑的不太自然。
“江采姑娘的意思，我想我不太懂。”
江采挑了挑眉，看来，他是不打算正面面对了。
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费点功夫就是。
“那边似乎有卖桂花糕的，刘大夫要来一点吗？”
江采的话题跳转得十分迅速，以至于刘子善有些无法反应过来。
半晌之后，才恍然回神，连忙摆了摆手。
“不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采便已经带前走去，剩下的话在喉咙处转了又转，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刘子善有些尴尬的在原地怔了会儿，紧接着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跟前，是江采已经买好一盒桂花糕。
分给身旁的胧月与小金鱼，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桂花的香味儿，江采手中捏着一块，却并不吃，只放在手中把玩着，来回欣赏。
桂花糕的制作很是精致，糕点上纹路十分清晰，并且闻起来十分的新鲜。
“刘大夫觉得这桂花糕怎么样？”
江采似乎已经完全将方才的话题遗忘，她这般问道。
刘子善虽不知她的用意，却还是如实回答：“很不错。”
“怪不得我方才瞧着买这家桂花糕的人如此多，这里没有什么门道吗？”
江采又随口问了一句，刘子善的心思被她勾了起来，热心肠的替她解说道：“这家桂花糕，在楚州还有名的，味道醇厚鲜美，基本上来到楚州的外来人，都会来这一家购买上一盒带回去作为礼物，因此，生意才这么好。”
江采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如此，但是我瞧着这家桂花糕的对面也有一家，可那家的生意就一言难尽了。”
“可不是么，其实说来也是蛮可怜的，江采姑娘所说的对面那家桂花糕店，几年前也是十分红火的，那个时候，这家店还没搬来，但是打这店面过来之后，生意便逐渐没了，现在那一家老小生存下去都成问题。”
刘子善感叹道，语气中多有感慨。
江采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抿唇轻笑。
刘子善见她发笑，不由得拧眉：“江采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
江采这才收敛了笑容，她停下脚步，将手中的桂花糕往他面前一送：“你仔细看看，这桂花糕有寻常的，可有不同之处？”
刘子善认真瞧了会儿，摇头：“在下眼拙，并未看出有何不同。”
“看不出就对了，这变的呀，不是外观，而是内在。”
江采收回手，饶有道理的说了一句。
这话完全将刘子善的疑惑勾起，他追问道：“内在？姑娘说的可是口感？”
“差不多吧，我的意思是，这里面的原料定然加了些许不同的。”
江采替他解惑，却并未完全的说出来。
刘子善微微皱着眉头，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但是刘大夫可曾想过，这家店的生意为什么红火这么久？”
刘子善在等着他的答案，哪成想，没等她回答，又等来了另一个问题，他顿了顿后，还是诚实的道：“是因为名声打下了，大家伙冲着的都不是口味儿，而是名声？”
“这其中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不知道刘大夫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让人上瘾的东西，如果加入食材里的话，会让人欲罢不能。”
说到这里，江采终于抛出了重要的点。
刘子善也不是个笨人，听到这，顿时惊讶的道：“江采姑娘说的是，你怀疑这家店里添加了毒药？”
毒药？
这倒是个偏激的说法。
不过，海洛因对于人体的伤害也确实可以用毒药来形容，没毛病。
她笑了笑，将手中的桂花糕扔到盒子里，塞到一旁的胧月手中。
“刘大夫不必如此惊慌，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并且，做这种事情是要遭天谴的，我想，卖桂花糕的夫妻俩也只是为了谋家糊口罢了，不至于做这种缺德的事。”
听着江采这话，刘子善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见他此番动作，江采不免失笑。
也怪不得刘子善从事了大夫这一行业，以他这善良的心性，做别的恐怕也做不下去罢。
只是，太善良的人思想一般都不会想得太坏，因此，就连她这么浅显的比喻都没有看出来。
江采顿时觉得有些心累，看来，以后和刘子善交谈的时候要尽量简单一些。
“其实我想说的是，许多店家都会用这种手法来留住顾客，譬如药善堂。”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刘子善面色狠狠一震，根本没有想到，绕了这么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江采的话题原来根本就没有离开药善堂上，兜兜转转，她想说的还是关于药善堂的事。
“刘大夫可知道，这种让人上瘾的药，最终会让人如何？”
江采语气淡淡的问着，她的目光紧紧落在刘子善身上，丝毫没有离开过。
后者白净的面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听她这么说，愈发紧张起来。
他想说些什么，可声音却不受控制，只能始终保持沉默。
“当这种药在人体内堆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让人彻底的失控，它会一点一点侵蚀人的自控力，最后离不开这种药，更甚者，它会影响人的大脑，让人产生幻觉，从而做出自残的行为。”
江采一点一点地将毒品的危害对他说出。
考虑到刘子善可能没有接触过毒品，不知道其 可怕性，江采并没有立刻将话抛出，而是选择了循序渐进的方法。
她见刘子善没有说话，仿佛沉浸在自己方才那些话之中，又接着补充道：“刘大夫，听说过吸毒吗？”
“吸毒？”
被江采这一路上的词汇所惊吓到的。刘子善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他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江采便知道这人是真的不懂毒品的危害性。
她顿了顿，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
“吸毒，顾名思义，就是在吸食毒品，而毒品，就是我方才说的能够让人产生依赖性的药品，这些药可以让人产生短暂的兴奋，刺激人的神经细胞，使身体的各项机能作用急速下降，并且，如果不是性能稳定的毒品的话，很有可能造成人命伤亡，总而言之，如果那些药吃多了的话，最后便会衍生成为吸毒。”
在现代普及毒品知识的时候，江采都没这次讲的这么详细。
如果刘子善再听不懂的话，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形容了。
幸运的是，这回刘子善没有再接着问她问题。
只是在听完他这番话之后陷入沉思，面上纠结万分，似乎在做某种十分难下决定的事情。
江采见有成效，乘胜追击：“如果，我是说如果，药善堂也做这方面的生意的话，刘大夫可不要瞒着我，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的。”
这一句话似乎是给了刘子善最后致命一击，他咬了咬牙，将自己最后的犹豫抛弃，沉声道：“江采姑娘，药善堂确实在做令人不齿的勾当！”
终于，从他口中听出了这肯定的回答，这么久的拐弯抹角没有白费。
江采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却保持着淡然不惊。
果不其然，她就说她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既然现在他已经承认了，那么下一步就是要去找掌柜的，当面对质了。
人证物证皆在，这回他可不能再推脱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