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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原来你还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趁着周末有空,夏兰笙带着木琳去见了一位老教授,这位教授的名字不常听人提起,只知道被称作“孔先生”,原是京市一家三级甲等医院肾内科的主任医师,上了年纪后被聘请到京都医科大学做特聘教授,是行内德高望重的“活化石”,若不是夏兰笙前几年有关心脏外科手术的论文入了他的眼,此时想向他请教托人关系也必定十分麻烦。

老教授倒也和善,向木琳了解了病情后,给出了颇为合理的一些建议,木琳听到自己身体还能好起来,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待到从教授家中出来,将近中午,本想将夏澜远叫出来一起吃午饭,可这小子一反常态,嚷嚷着要去学校自习,夏兰笙考虑到木琳的身体状况,就选择了一家做养生菜品的餐馆,打了个车过去。

吃饭时,夏兰笙瞧见木琳胃口大开,笑着说道:“慢点吃。”

木琳撩开低头吃饭时散下来的长发,略有些不好意思:“生病之后对饮食这方面太过注意了些,平时吃的都平淡无味,全当满足身体状况的需求,许久没有这种享受吃饭的感觉了。”

“喜欢的话,以后常让小远带你来吃。”

“就怕以后有机会了。”木琳浅浅一笑,脸上却全然没有忧虑和不安的神情,就连眼睛里闪烁的光点都没有暗淡半分,一如以前的鲜活可爱。

觉察到夏兰笙脸上微带着些歉意,木琳赶紧转移话题:“小夏哥哥,你说我真的能好起来吗?”

夏兰笙点头,道:“连孔先生都对你的病情抱积极态度,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恶劣的情况,你好好配合医生的指导和治疗,有很大的可能保持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会恶化。”

“能不再恶化就行了。”

“你倒是想的开……”夏兰笙轻叹。

木琳的性格决定了她看待事情的态度,她喜欢笑,喜欢开怀的喜悦,也喜欢和身边的人一起分享温暖,就算是面对这样的苦痛,她也不会低头委屈的哭泣。夏兰笙明白腹膜透析、血液透析时穆林所受的折磨和痛苦,所以她越倔强着坚强,他越觉得打抱不平与心酸。这个女孩对着天空微笑,天空却下起了雨,寒冷怕是已经深入了她的内心,驻扎在了她的身体,可她还是顶头淋着大雨,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有时候,夏兰笙也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

“其实,有件事我瞒着你们没说。”夏兰笙从木琳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讶异,才有些得意的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特别地担心万一你的身体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会对小远造成伤害吗?”

木琳眉头一皱,夏兰笙紧接着说道,“因为我的血型和你的一致。”

“你这个时候可不要说你是阴性血,不然全中国怕是都找不到几个能用的配型。”

“怎么会?”木琳显然是有些惊讶,没有人在濒死时看到了生的希望还能淡定住。听到夏兰笙这样说,她自然就放心了许多。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道:“那小远……”

“没错,小远也是个不错的配型,那傻小子如果知道能够救你,肯定不过脑子就一个劲答应。只是虽然说移植手术对身体的影响不是很大,但是作为他哥,我肯定要为他着想,我不希望手术对他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也希望你愿意接受我的移植。小远那边,你就以他年纪不够来搪塞他,他一个傻小子,肯定会相信你的。”夏兰笙正色道。

木琳轻嗯一声。坦白来说,如果是由夏澜远提供肾源,她自己也心安理得很多,因为这情分在男女朋友甚至是未来存在的夫妻关系之中她的一生都可以来补偿。若是夏兰笙给予,这虽然于她内心有些亏欠之意,但这既然是夏兰笙主动提出,言语之中流露的就不仅仅是对弟弟夏澜远的爱护,同时也深藏着对她的认同,这是一种对家人的包容,她很欣慰能够去拥有。

“我跟你的主治医生联系过,他说如果你的情况一直比较稳定,很快就可以进行手术,算上恢复的时间,差不多刚好赶上小远高考完,到时候你们就能安心地享受生活了。”夏兰笙的脸上露出微笑,显然也是对这美好的生活充满期待。

木琳这边低头思索片刻,万语千言想要表达,话到嘴边也不过谢谢二字。这真心实意的关爱,若是矫情着拒绝,倒也有些虚伪的成分。

可能心理作用的效果的确强大,这顿饭木琳吃的特别实在,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好起来,她的面庞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饭后,走出餐馆时,脚步都轻盈了许多,似乎都想像从前那样蹦蹦跳跳的,甩开裙角,迎着阳光划开舞步。

夏兰笙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瞧见她像从前一般活泼,也跟着高兴。稍一分神,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低头看时,就看到一双皮鞋随意摆在公园路边的座椅旁,其中一只上面赫然覆盖着他的半个鞋印。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夏兰笙忙冲着座椅上斜躺着的人道歉几句,可那人背对着他,头上还盖着张报纸,根本不理睬。夏兰笙心想这许是附近的流浪汉,可转念一想,皮鞋与流浪汉的身份也有些不符,怕不是一个小偷吧?他呵呵一笑,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就拿出纸巾将鞋印擦去,起身正好迎上调转回来的木琳。

“小夏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夏兰笙略有些尴尬地回应,正要走时,就听到身后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什么没什么,这么急着走吗?”

“歉道过了,鞋也替你擦干净了,还有什么不妥吗?”夏兰笙正欲回答,木琳话先出口了。先前她从不远处也看了个大概,担心这人为难夏兰笙,故而果断开口。

“歉道了吗,我怎么没听到?这鞋我感觉也没擦干净呀。”报纸下,那人阴阳怪气地出声。

夏兰笙心说你这报纸扣在头上,看得见个鬼哦……木琳这边已经上手,一把将报纸从那人头上揭下。

“装神弄鬼。”木琳轻哼一声,拉着夏兰笙就要走开,明摆着不愿搭理这人,还是离远点好。

可她拉着夏兰笙时,却感觉夏兰笙整个人石化了一般立在原地,怎么拉也拉不动。她正觉得诧异时,抬头就看到夏兰笙黑玉般睁大的双眼和紧紧抿住的嘴角,而原先在椅子上斜躺着的“流浪汉”此时也坐了起来,同样的神情印刻在他的脸上。

木琳这才清晰地看到那人的模样。仿佛一泉清冷的水浮在眼前,木琳竟觉得这人是除了夏兰笙外她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了。只是这人看着不易接近,完全没有和夏兰笙待在一起的舒服。

愣了一会,木琳感觉到手边传来的拉动。

“琳儿,我们走。”夏兰笙将头垂下,缓缓开口。

木琳跟上夏兰笙的脚步,瞧见他肃然不语,也就不去搭话。回头看时,那人已经起身跟在她二人身后,虽隔着一些距离,但紧紧跟着。

直到夏兰笙冷冷出声:“陈辛泓……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木琳这才知道那人的名字。陈辛泓?很好听的名字。木琳偷偷打量了几眼,只觉得陈辛泓看着似乎也不让人讨厌,实在不明白小夏哥哥这样一个温和可亲的人怎么会跟他之间产生矛盾。可她显然是不能直接问的,而且这时,她觉得最好是留给他们空间,自己再待在这冷气团中心肯定会被无辜波及。

于是她在迎向陈辛泓的目光后的一瞬,立刻做出反应:“小夏哥哥,我想起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也没等夏兰笙答应,就跑到路边招了台出租车坐了上去,临走还不忘递给陈辛泓一个“自己努力”的眼神,便狡黠笑着离去。

……

忽然,周围都静了下来,陈辛泓只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目光慢慢聚焦,发现夏兰笙依旧冷冷地看着他。眉头微蹙,咬牙问道:“笙儿,真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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