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凉了，还好这屋子里燃得有地暖，肖辰在榻上睡了一夜也没着凉。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起身赶路了。
肖辰一手拿着马鞭，一只手握着书。眼光在书上停留一会儿，就又抬起头来赶马。
苏姝身着男装坐在马车的另一侧，口中衔着根草拿着针线给肖辰赶制衣服。
一路上走走停停。
路过一个村子，看着一排排低矮地房屋，院里的鸡狗、地里的青菜。也是风光无限。
马车走在村子里，以肖辰和苏姝两人的样貌，这样的画面看着原本是非常赏心悦目的。
可苏姝一身小斯装扮坐在肖辰的身旁织衣服也就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了。
“肖辰。”
“嗯？”
听见苏姝唤他，肖辰看着书，应了一声。
这语气，摆明了就是找他闲聊的。
“你几月生的呀？”苏姝捏着针侧过脸去看着他。
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可之前肖辰一直都在赶她走，她也就没有机会说出来。昨夜看见那玉佩的名字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时候该问问了。
趁着肖辰今天早上心情不错，苏姝便向他问道。
“二月。”
肖辰放下书看着她，他明白苏姝现在想干什么。神色暗了暗，回答道。
“二月？我是九月的，你要比我大七个月啊。”
“是不是我比你小你就放弃跟我到京城，把我绑回山寨成亲的念头了？”肖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着。
清玥国民风开放，女儿家的性子也是活泼爽朗的。还真没多少姑娘愿意嫁给比自己小的男子。
“当然不是!我只是问一下。”苏姝马上反驳了他的话。
就算是比她小，那他也是跑不掉的!
“你家在陵县哪里啊？”
“…陵县蓉城，不过早就已经没了。”肖辰苦笑，移开了视线。
“早…就没了？”苏姝织衣服的手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肖辰。
“对，早就没了！
只是娘亲葬在那里，这些年我也没有离开过，所以才说我来自江南陵县。”
“娘亲…那你家现在几口人啊？”苏姝顿了顿，轻声问着。
看来肖辰和自己一样，从小就没了娘啊。
“就我一个。”
“那你爹呢？”
只有他一个人!
这些年怎么活过来的？
听到这句话，肖辰的神色和语气冷了下来说道：“我没有父亲!”
苏姝一愣，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也就没有再提。
“那你这些年一个人过得还好吗？”
苏姝问完都觉得这句话多余，清玥国普通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更别提一个人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不怎么好。”肖辰苦笑着摇了摇头。
娘亲死后的日子，活着都是一件难事，再加上他还要在没吃没喝的日子里考取了进士!
“你知道吗？娘亲死后，房子没了，地也没了，什么都没了。每日得看人的脸色过日子，得忍受那些人的欺凌不能还手。要是反驳一句，那便真的要冻死在街头了。冬天的时候还得去跟狗抢吃的，呵呵。”肖辰平静地说着，到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声冷笑，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对那些欺负他的人表达着不屑。
苏姝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略带痛苦的眼睛。将针线放在一边，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说道：“以后，我来照顾你。”
照顾地很好很好，再也没人敢欺负他。
肖辰睁大了眼睛，听到苏姝这句话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霎。无处安放的手死死地拽住手里的书，闻着苏姝的发香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什么人呐！大庭广众地搂搂抱抱，呸！不要脸!”一阵尖锐又响亮的妇人声音响起。
看着这一画面便破口大骂。
那妇人插着腰，面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身体也气得发抖，恨不得跳上马车将苏姝二人给暴打一顿。
听见妇人的声音两人立马分开，苏姝的脸羞得通红，虽然那妇人骂得难听，但此时的她却是连看都不敢看那妇人一眼的。
肖辰虽也是面红耳赤，但也还算冷静，一眼望向那妇人。
只见那妇人看起来三四十岁，身上的衣群也破了好几处，虽用了布补起来但因为实在太旧，几处脱了线的地方补都补不了。头上也没有什么发饰，只有一个木簪挽起了枯黄干燥的头发。无神的双眼小小的如同两个石子，脸上的皮肤比田间粗汉子的手还要糙，骂起人来的气势却像鞭炮一般，震耳难听。
“我兄弟二人只是途经此地，天气严寒，小弟调皮方才抱住小生取暖，大娘为何在此叫骂？”
村子里的人家本就挨得近，再加上妇人嗓门又大，引得邻近的人家都出来看热闹。
肖辰见人多了起来，便理了理衣服提高的音量。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本就没脸没皮!还不让人说了？怎么不去死啊？我看你还一副书生模样!这天下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还科举呢！考得上吗？回家烤红薯去吧！”妇人骂得越发的激烈，口水乱飞，要不是马车和她离得远那从妇人嘴里溅出的口水都能给肖辰洗个脸!
“这张三家的媳妇儿又在这发疯呢？”
“真真是，以前这翠花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这才过了几年啊？”
“也是，张三好不容易考中一个秀才，眼看前途光明要光宗耀祖了，结果被自家媳妇发现是个断袖!”
“你没看见那天那场面，光溜溜的两个人儿在床上，张三那个叫声~嘶~比李四家的那寡妇叫得还浪!”
“也是苦了她，那么好的女人哟~刚嫁过去那会儿多漂亮？现在才二十二岁，看起来都和你娘差不多大了。”
村民的嗓门都很大，这些人自以为讨论地小声，但却被苏姝和肖辰听得一清二楚。
肖辰尴尬地看着她，原来是自家男人…
所以才会骂得如此难听。
“说什么呢？老娘怎么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明明是这两个死娘的男人抱在一起!骂他两句怎么了？这样的人…唔…”妇人还没说完就被苏姝一脚踹在嘴上飞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