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之一——
高大而又洁白的圣堂内,躺着一具被血染红的尸体。他的白袍上沾满了自己的血污,看起来像是一朵又一朵诡异的红花。
在他身侧,手持利刃的少女喘着粗气。鲜血沾染上了她纤细的手,散发出难闻的气息。
可是她却无视了那般似的,伸出手,将利刃指向了站在圣坛上的祭司。
“伊瓦,”祭司声音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昔日的学生,“你要……背叛父神么?!”
“……”
少女没有说话,却慢慢地踏上了通往圣坛的台阶,走到祭司身前。
“把钥匙给我,”她开口,直直地盯着已经惊慌失措的祭司,“通往「零空」的钥匙。”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杀死了我们的兄弟?!它可是个已经被父神抛弃的世界!!”
“但父神是父神,我是我。”
少女离祭司越来越近。后者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跑,但却被过长的袍子绊倒在地。而少年还是缓步向前,直到祭司已经被她逼近角落,才停了下来。
她缓缓蹲了下来,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祭司狼狈不堪的模样。
“钥匙……钥匙是圣杯!!”
在少女的刀刃已经抵到祭司的脖子上时,他终于开口了。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注视着昔日老师的脸颊。然后,慢慢站起身,走向安置在祭坛上的圣杯。
像是由钻石打造的,半透明的杯体,完全占据了少女的视野。
“我来接你了。”
她虔诚地伸出手,握住了杯柄,“和我一起走吧。”
“等等,伊瓦!”突然,少女身后的祭司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瞪大眼睛,歇斯底里地警告着,“如果你拿走它,你就是绝对的异端了!!父神不会再给予你宠爱,你的兄弟姐妹——包括我,都会永远地唾弃你,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
“……”
少女回过头,本在咒骂的她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了杀气,浓郁的杀气。仿佛如果再多嘴,少女手中的利刃便会扎入自己的脖子。
“是的,导师,我就是异端,”少女露出了孩童般美好的微笑,“我在圣坛上杀了人,偷走了即将被处理掉的钥匙,而且……还差点误伤了您。我就是父神创世这么久以来最恶劣的异端。”
“但是,但是啊……”忽然间,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无比,“我早就不忠于‘父神’了。”
“难……难道说……伊瓦,你投靠了【祂】?!”
“……不,我不忠于任何人,”她最后一次看向自己昔日的导师,“【祂】给予了我能够偷窃钥匙的力量,但我仍然不忠于【祂】。
我现在只忠于我自己,还有……
零空。”
——序幕之二——
“奥洛.巴德尔.亚瑟!”
呼唤少年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几乎成了一片喧嚣的海洋。而名字的主人——奥洛,正笑着向人群挥手。
少年一头铂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英俊的五官却还是存有一丝稚气。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疤痕,看起来像是受过很严重的伤。
而他身后,则背着那把赫赫有名的巨剑——杀死魔王的巨剑。
勇者历经千难万险,在战胜魔王之后回到了城塞,受到了热切的欢迎。
——但却仍有被遗忘的部分。
在勇者的故事被传唱了数个世纪后,这个世界迎来了被父神处置的结局。
这个悲伤结局最先的预兆体现在撑起整个世界的大树上,它的根部开始莫名其妙地颤抖,叶子也开始枯黄。
而坐在世界树根部旁的守树人是最先发现异常的。
他直起身,白色的,如丝般柔软的长发拖到了地面——却好像不会被地面肮脏的尘土沾染一般。
虽然眼睛被缠上了绷带,但他却仿佛仍旧可以看得见一样走到了世界树身边,伸出惨白修长的手指,抚摸上了世界树苍老的树皮。
“时间要到了么,老朋友……”他喃喃自语。
不知多久以后,父神的愤怒传到了这个世界中。守树人虽然看不见,但仍旧可以通过世界树根部的颤抖推断出外面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什么。
但他却仿佛要解脱了一般,脸上却是幸福的表情。
“总算是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去地狱里相见了,奥洛。”
“却还不是时候。”
但少女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守树人转过身,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少女: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少女并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人。
“守树人亚希德,曾经陪伴在勇者身侧的骑士,如今却在此处守护世界树,”少女继续缓慢地说道,“我知道你的一切,也同情你。”
“……”守树人叹了口气,他缓步走到少女面前,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在指尖触碰到她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力量。
“你是‘界外者’,对吗?”
“是的,我来自世界之外。”
“啊……真的是这样么?上一次见到‘界外者’的时候,我的眼睛还看得见呢……你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有名字么?”
“我叫伊瓦,将世界从父神的怒火中拯救出来的人。
我需要你的帮助,亚希德。
在一切结束后,我会结束你漫长的生命,让你前往你梦寐以求的地狱。”
——序幕之三——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太阳神祭司黎尔.阿波罗。
他的脑海中有一份鲜明的记忆,那就是这名为“宙斯”的城市——或者说这整个世界已经被毁灭了。
他仍旧那天的天是苍白的,宙斯的居民就是在这一片纯白中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然后毁灭突然就这么开始了,一开始是城市的最南端,然后再慢慢地扩散至中心。
——可是那之后呢?
那之后……那之后就没有任何印象了。他又【活】了过来,或者说那次毁灭仅仅是一场噩梦而已。
“不,那并不是噩梦。”
在床边突然出现的少女,吓得祭司差点没有从床上直接摔倒在地。
等到黎尔从地上爬起来后,他才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少女。
如同夜晚一样漆黑的头发,和星星一样灿烂的金色瞳孔。娇小的身躯包裹在白色的长袍里。虽然看起来是个人类,但是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完全不像是普通人才会有的气息。
“我是伊瓦,是你们将世界拯救的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冷漠,“我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