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天色渐渐暗了起来，拉乌卡号高大的船身在夕阳下变成黑色的剪影，高高的桅杆刺破苍穹，显得分外雄壮。
玉米在巴斯克人巨大的干劲下已经装完了。看两位头领在船长室里已密谈许久，还没有出来的意思。各种段子又开始在这些革命者口中产生，纷纷对九爷的持久力分外钦佩。
…………
老九正在安慰蒂雅：“事情未必会有那么坏，东岸人的劣势是人口少，同族要从明国万里之外运过来，时间是相当漫长的。而我们的同族基数大，召之即来。
他们有黑科技，我也有。那些东岸人，估计是从其他渠道来到这里的，他们穿越者人数多，但科技树要慢慢爬。
我可以来往异空间，直接获取我们急需的精准的科技，谁的发展快还真不一定。
即使他们发展快些，等我们的国家建立发展起来后，随着科研人员的增多，各国的技术会互相山寨，他们就不太可能和我们有太大差距了。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再广泛地拉盟友，欧洲殖民者也好，东岸人也好，我们未必就怕了谁。”
看蒂雅稍感安慰，老九接着说：“所以你那个规划就不够完善了。面对未来东岸人可能的生存竞争，我们所有印第安人必须拧成一股绳。
通过接触，我发现你具有凝聚人心的人格魅力，这点和我的三师兄很像，又精通各种印第安语言，天生素质适合做所有印第安人的领袖。我愿意辅佐你成为所有印第安人的领导者。
而且我作为穿越者，最终是要想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的。我的初心理想其实不在这里，是要把那个世界的家乡从混乱中拯救出来，让玛雅人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这里巴斯克的王也好，玛雅人的皇帝也好，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不过我们来历不同，观点难免有差异，所以在玛雅人复国前，我们还是只能作为盟友，事情商量着办。
在这里我对玉米神发誓，将来玛雅人复国，联合印加人建立起泛印第安帝国，建立起可持续发展的构架后，我手中所有权力归于蒂雅。”
玛雅人信的多神教，老九的部落信的是玉米神，和墨西哥同族信的羽蛇神是不同的，这也是老九对种玉米情有独钟的原因。
蒂雅做出祈祷的姿态，“感谢太阳神，让你降临，让印加人有了希望。我的一切愿望就是印加复兴，对权力也并无渴望。我可以承诺担下这份责任。
但如果复国成功，再建立泛印第安帝国，你那时候改了主意，我手里的权力你也可以随时拿走。”
老九心说这事可能得感谢阿蒙神，不过几位既然都是神，没准儿互相认识，我们就不用跟他们客气了，人间的事情，毕竟还得人类自己想办法。
…………
谈完理想，蒂雅对老九原来所在的世界发生了兴趣，听老九说了现代社会的种种神迹之后，不由悠然神往，说自己肩头系着印加人的命运，暂时不能脱身。
待复国成功，印第安复兴。那时老九若能找到回去的渠道，倘若有能够带人来回的本事，有生之年，自己希望能去那个世界看看。不过那不知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
老九说保证没问题。我手上的手串就是仙人所赠。四哥还认识两个厉害的仙人。我和四哥有自信是命运之子，回去的渠道虽然暂时还没找到，将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蒂雅转而问起老九为何要运玉米到纳瓦拉。法国有的是小麦，从西班牙运粮，冒着风险走私，这成本是合不上的。
老九说巴斯克人贫苦，自己是想把玉米引种到纳瓦拉，解决那里的粮食问题。
一来可以收巴斯克的人心；二来可以借机建立革命组织；三来自己为了完成试炼，需要获得爵位，以此功劳没准儿可以封爵。
完成试炼自己才能留在这个世界，否则一切休提，就要在那个临时位面崩溃的时候身死道消了。
而有了爵位，在和西班牙人的对峙中，或可获得法军方面的一部分主导权，对打入西班牙的巴斯克人聚居区大为有利。
蒂雅好容易抓住老九这棵救命稻草，怎么能让老九试炼失败消失不见。当下说：“种玉米获得爵位的事时间漫长，还没有确定性。
法兰西和纳瓦拉的爵位不是可以卖的么，我这里提供点儿资金，你先去把爵位买下来，确保试炼成功。
而且东岸人的压力在那里，你早一天获得爵位，我们早一天成功，时不我待，你就不要拒绝了”
说罢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一袋金币交给老九，“这里的一万金币，你拿去买爵位，剩下的充作革命事业的资金。能加快点儿我们事业的进度，这钱就花得值了。”
既为盟友，老九也不客气，接过金币，一万金币有二十多公斤，颇为沉重。
接过来老九笑说：“我也不白拿你的钱，以后拿下了毕尔巴鄂，这算是你在船厂的股份，而且咱们可以签订毕尔巴鄂商港的投资独占协议，从买卖上你可赚大了。
不过，要是巴斯克人复国失败，或者我其实刚才一直骗你，现在携款潜逃，你就怨自己眼瞎吧。”
蒂雅目睹了老九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而且谈吐中吐露的对这个世界的见识，自己以前是从未见过的。
这样神秘莫测的能力，这种高远的见识，又有那么多的追随者，怎么会贪图自己这一万金币逃走。
再说为了复国大业，这点儿险还是值得冒的，一万金币看着多，对自己的商会而言，还真不是啥大事儿。
…………
巴斯克人们终于等回了自己的领袖。见老九拎着一个不大的袋子，气喘吁吁。纷纷称赞九爷体力超强，令人无限钦佩之余，劝说九爷来日方长，为了革命事业，要保重龙体。
老九哈哈大笑，将金币扔给随从。说这是盟友给的革命资金，帮我拿好。老九这一下午着实累坏了，头脑高速旋转，和蒂雅一帮人斗智斗勇，终于达成了盟约。而且金币也着实不轻。
众人见了金币，说九爷，你要钱也不用这么卖命，不是让我们在盟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附近多有西班牙富户，咱们今晚去干他一票，明早乘船就走，量西班牙人也不能快速破案，追得上来。
这帮革命者原来就从属于各路义军好汉，劫富济贫之事可没少做。
老九拍拍胸脯，做出一个强壮的姿势。“老子凭本事挣的钱，谁也羡慕不了。You can you up。”
回头又对下属嘱咐说，“打劫西班牙人这事儿以前可以干，最近要悠着点儿。
在西班牙这边，发动群众的同时，要让大家收敛，要让西班牙人有治安好转的错觉，能把镇压的部队调往其他地方就最好了，等时机成熟，我们才能一次翻盘成功”
说罢一挥手，“大家当搬运工都辛苦了，现在有了资金，咱们去庆祝结盟成功，到酒馆喝他娘的一顿去。”
众人纷纷响应，拥着新老大，一起呼啸而去。
…………
第二天一大早，拉乌卡号拔锚起航，迎着朝阳向东方驶去，海天一色，红霞烂漫。众人有了新的明确目标，心中都是豪情万丈。
巴斯克人和玛雅人的伟大革命导师九爷，站在甲板上诗兴大发，对着太阳高声吟诵：
在血缘相同的国度，
我们都在燃烧。
红，
不息的火苗。
所有生存者匍匐攀沿，
为生存。
在死亡的尽头，
没有任何遗存。
众人齐声喝彩，老九意气洋洋，顿觉四哥附体。还没等再吟出几首豪迈的诗篇，就晕船倒下，被抬到了单人室休息。
几十个西班牙聚集区的巴斯克追随者，都被老九分发了一些经费，打发回去发动群众，等待时机，如今身边的还是从纳瓦拉跟去的几位。当然少了两个去葡萄牙人的船上押运的。
这几位把老九安顿好，纷纷埋怨老九昨天操劳太过，其实不必为革命资金如此拼命。
老九笑骂了几句，说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我的老婆可也是马德里大学的高材生，玛雅人中的美女，相貌不比那个蒂雅差，等试炼结束带来给你们看看，就不会误会我了。
海上有人晕船是常事，几个巴斯克人看没什么事了，就要出去，出舱门碰见了前来探望的蒂雅船长。
几位刚刚拿人家的名声开过玩笑，不免有点儿尴尬，支支吾吾打过招呼，去甲板上帮忙了。
蒂雅在门口已有一会儿，这帮糙爷们儿在里面胡说八道什么，都听见了。
此刻却神色如常，进舱和老九谈了几句。得知老九既不是身体差，也不是天生晕船，只是以前没有坐过海船不习惯而已。
蒂雅航海已久，对此非常了解，告诉老九安心休养，这么多坐几次船，吐习惯了，就没问题了。常年的水手，到陆上反而有的会晕陆，走路歪斜。
正谈论间，有水手闯进来禀报，风暴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