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放手，你怎么了？”
冰淇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但我还是死死地看着前面，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东方棘白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也站了起来，上前几步。
我立刻就对东方棘白大声喝道：“你别过来！”
东方棘白见我反应这么大，立刻就停住了脚步，他深深地看着我，目光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那是悔恨和痛苦混杂在一起的情绪。
“颜颜，你放开她。”东方棘白哑着嗓子说道。
而我现在就像一个竖着满身刺的刺猬，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攻击性。
东方棘白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降低我的警惕心。
“颜颜，你相信我。”
东方棘白看着我，他的声音温柔无比，好像怕惊动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慢慢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放开冰淇，但是我抓着冰淇的力道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冰淇总算能稍微喘一口气，她的脸上已经全是汗了，后背也湿了。
顾颜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冰淇在心里暗自嘀咕，但是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看起来非常冷静。
冰淇侧头看着我，说道：“颜颜，这是在你的家里，这里很安全。”
冰淇是学心理学的，她看出来了我这种掩藏在攻击表面下的那颗惶惶不安的心。她知道我这是在害怕，所以在柔声安慰着我。
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敏感易怒，像随时都会爆炸的炸药桶。
东方棘白突然轻轻地拍了拍手，我立刻警觉地看向他。只见我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身影。我在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我愣愣地想着，它全身上下长满了粉红色的皮毛，正慢悠悠地朝我飞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东西离我越来越近，直到它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心好像被羽毛轻轻地扫了一下，那些暴虐的、黑暗的情绪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看着这个小东西，心里那层厚厚的玻璃终于松动了一点点。
我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这个小东西身上粉红色的皮毛，真柔软啊，就像棉花糖一样。这是我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很想拿起这个小东西，仔仔细细地看着它。于是我也这样做了。
小东西被我轻轻地放在了手掌中。
我平静地坐了下来，也就放开了冰淇。我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小东西身上。
冰淇和东方棘白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我刚才实在是太吓人了。
东方棘白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他紧紧地盯着我，但是我却完全没有注意他。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摸着软乎乎的小东西。小东西被我摸得舒服地发出了声音，它“咕噜咕噜”地叫着。我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东方棘白这时小心翼翼地开口了：“你还记得它吗？”
我看着小东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记得了，它叫什么名字？”
东方棘白的目光也落到了小东西身上，仿佛看到许久之前的那个夜晚。
我惊喜的神情还有温柔如水的目光，都和他第一次把小东西带到我面前的那个夜晚的情形重合了。
东方棘白仿佛在回答那个夜晚的我的问题：“它叫小东西。”
【它叫小东西。】
这几个字让我的头又开始剧痛起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突然狠狠地朝小东西按了下去。
小东西的叫声立刻变了调。它开始在我的手中挣扎起来。
但是我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我重新回到了那个实验室，那个神秘的男人就在玻璃罩外微笑着看着我。
他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杀了他。”
杀了谁？他让我杀了谁？
我浑身发冷，却又感到一丝隐隐约约的兴奋。
我看着那个站在他旁边的男人。那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的男人，他说他叫林焕。
神秘人的笑容越扩越大，因为我发现那个玻璃罩正在慢慢打开，我的铁链也开始松动了。我现在要想站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神秘人的声音犹如鬼魅在我脑海里盘旋：“杀了他，杀了林焕。”
没错，我要杀了林焕。
这是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
我慢慢坐了起来。我的脚刚落地的时候，因为长时间的躺在玻璃罩里，双腿没有了知觉，我立刻就摔了一跤。
林焕疯狂地叫起来。
他想要从我身边离开，但是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在我终于能爬起来的时候，林焕已经走到了门边。
神秘人笑着把门关上了，把林焕留在门的这一边疯狂地叫喊着。
“让我离开这里！快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焕的叫声逐渐湮没在唇齿间。
他再也叫不出来了，因为我这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我杀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我终于想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刻，在这个据他们所说原本就是我的家的地方，这里没有危险。
没有任何指令，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满头大汗地低下头，当我自己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多么害怕会看到刚才那个小东西的尸体啊。
但是幸好，什么都没有。
我还坐在沙发上，但是小东西早已经从我的手掌中逃走了。
我现在动弹不得，东方棘白坐在我旁边，他紧紧地搂着我。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
冰淇在不远处担忧地看着我们。
颜颜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刚才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不是东方棘白在这里，冰淇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顾颜刚才看起来像是真的要杀了小东西。她完全听不到别人的叫声，她的五官扭曲，像一个恶鬼。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顾颜吗？冰淇茫然地想道。
东方棘白的心里其实也是一片茫然。他原本以为顾颜已经死了，可现在看来，顾颜根本就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但是现在的顾颜已经不是以前的顾颜了。
铸成这一切错误的人，就是他自己。他恨不得让自己来承受这些痛苦，恨不得让顾颜拿剑捅他一次。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要是顾颜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到时候顾颜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他也不敢奢求顾颜的原谅。
东方棘白的怀抱很温暖。至少我被他抱着的时候，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传递给我的热量。
东方棘白把一道黄符从我的身上揭了下来。
我这才能够动弹，但东方棘白还是死死地把我抱在他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