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棘白在车库停好了车,刚到楼下,立刻就有人迎上前来。东方棘白报了房间号,就有人领着我们上去。
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欢聚楼,但是我却莫名地很紧张,我感觉小腿肚子在打颤,幸好我穿的是长裙,看不太出来。
因为今天要见秦逢,而我的气色实在是太差了,于是我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化了一个妆。虽然是淡妆,但是气色起码看起来好了很多。
一个服务员给我们打开了包间门,毕恭毕敬地说了 “请”字。
我吞了吞口水,尽量压抑心底的紧张,东方棘白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侧头看了我一眼。我感觉他给了我一些勇气。
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我们拐过一扇屏风之后,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在长沙发上坐着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他的两边分别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
老人看到我进来,拄着拐杖,慢慢地站了起来。
东方棘白立刻快步迎了上去,老人只是淡淡地扫了东方棘白一眼,咳了一下,说道:“你给我一边去,我有话要跟顾小姐谈。”
东方棘白皱起了眉头:“爷爷……”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
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就要叫起来。但我忍住了,我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大汉很快将东方棘白接住了,原来是他突然袭击了东方棘白。
东方棘白竟然一下就被敲晕了。我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的手下居然有这样的高手,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东方棘白打晕。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秦逢笑了笑,他说道:“棘白没事的,他只是晕过去了。他在的话,很多话我和你不方便说。”
秦逢几乎称得上是十分礼貌地对我摆了摆手:“顾小姐,请坐吧。”
我看着秦逢,他明明是在微笑,但是我却从他那张衰老的脸上看到了赤裸裸的威胁意味。
我不得不坐下,就坐在秦逢的对面。
秦逢静静地盯着我,我看不出他眼里有任何情绪流露。而且这种眼神我见过,不久之前他就用这种眼神打量过我。那种打量着一件物品的眼神,像是在评估我的价值。
我屏气凝神,感觉汗都快要从额头上滴下来了。现在是冬天,我却感觉后背在不停地往外渗着汗。
我不知道这种煎熬还要持续多久,直到我终于听到了秦逢开口说道:“顾小姐,你应该清楚我今天见你的目的吧?”
我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
秦逢见我这副瑟缩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女人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还想跟棘白在一起,以为秦家的门是这么好进的吗!
秦逢的不满表露得十分明显。但我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秦逢接着说道:“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离开棘白,就是这么简单,我相信你办得到吧?”
虽然我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说,但还是感觉我的心被狠狠拧了一下,感觉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可是,不行,我绝对不能在他的面前哭泣。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眶通红,声音颤抖,终于说了见到他以来的第一句话:“对不起,我办不到。”
秦逢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像是不敢相信我居然敢这样直接反抗他的命令,甚至没有犹豫。他原本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很好捏。他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但是我还坚决地拒绝离开东方棘白。
秦逢冷冷一笑。
“顾小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逢狠狠地拄了一下拐杖,“咚”的一声,让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死死地咬紧嘴唇,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但我还是不松口,我低着头,沉默地看着光滑的地板。
秦逢抬了抬眼,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打量我,他之前还真的低估了我。
秦逢叹了一口气:“要不这样,顾小姐,你开个价吧,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棘白?”
我听到他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了。他这是把我当什么了,我和东方棘白这么多次共同出生入死,单单是用钱就可以买断的吗?
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您说什么,我是绝对不会离开棘白的。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您要我离开他,不如要我的命。”
秦逢眯起眼睛,他脸上的笑意无比冷硬:“小姑娘,话可别说得太满,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我点点头,吞了吞口水,压下了心中的波澜,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要坚持下去,我相信我和棘白是不会分开的,我对他有信心,相信他对我也有。”
秦逢突然招了招手,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现在高度警惕,现在秦逢在我眼里不异于豺狼虎豹和洪水猛兽。
只见站在秦逢身边的黑衣人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放在桌子上。
我愣住了。秦逢慢悠悠地说道:“你看一下里面的东西。”
我看着那个文件袋,心里七上八下,直觉告诉我,文件袋里肯定有不好的东西。但是,无论我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坚持下去,只要面对了,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我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秦逢静静地看着我,古井无波的眼神里蕴藏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我的手有些颤抖,手心都出了汗,我悄悄地握紧了拳头,然后再松开,给自己一点力量。
我把那个文件袋拿了起来。文件袋沉甸甸的,我把它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纸,我定了定神,从第一页看了起来。
我首先看到了我的照片,原来这里面是我从出生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资料,我父母的情况,工作单位,电话号码,家庭住址,我读书的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记录着,甚至包括我的生母的事情。
二十年前的那个大事件,也详细地记录着。我逐一看下去,果然东方棘白没有猜错,我的生母参与了那场围剿龙虎的战斗,那个最先唤醒龙虎的道士就是我的舅舅。我舅舅就是那个在陇西山的最后关头把我体内的种子拔除的那个人,或者说是那个灵魂,他早就已经死了,只是还剩下一缕魂魄尚未消散。
我之前和东方棘白讨论的猜测都成了真,我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