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莉终于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只是神经早已痛得麻木,身体也虚软无力,她半阖着眼,咬出血的嘴唇慢慢张开,对着那双站在她前面的脚说道:“谢谢。”
气若游丝,说出这两个字像费尽了全身力气。
那个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是让你不要碰他吗?这下好了,不但被人发现,还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林莉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别……告……诉……龙……”她还没说完,那个人不耐烦地蹲了下来,直接一个手刀下去就把林莉劈晕了。
“废物一个。”那个人冷声说道。
他站在窗前透着一条细缝望着那些身材高大的灰衣打手,目光阴鸷,他要欧阳家的每个人都死无葬身之地,这才刚刚开始。
等着吧。
那些害死他血肉至亲的人。
他一个都不能放过。
那个人回头深深地看了躺在地上的林莉一眼,见窗外天色开始变暗了,便一个飞身轻巧地从窗外翻了出去。
没有任何人察觉。
他像一个暗夜里的鬼,来无影去无踪。
至于林莉,对于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先留她一命。
不过欧阳琰还真是个傻子,只不过在他脸上的纱布上抹了点东西,让他陷入了绝望的幻觉,他就那样乖乖地自杀了。
还有欧阳谕那个老不死,看到他站在面前的时候,竟然全身发抖,求自己放过他。
怎么可能呢!
当年怎么不见他放过他的父母。
那个人在院落间穿梭,这里的地形他无比熟悉,已经走了无数遍,几乎哪里有一棵树哪里有一个石墩他都能背下来,所以欧阳瑾永远不可能找得到他。
欧阳瑾要留到最后。
最美味的东西总是要留到最后品尝,不是吗?
这是龙虎大人教他的。
凶手露出了一个怪异到极点的微笑,天彻底暗了。
惨白的月光挂在黑魆魆的天幕上。
他那张脸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有股邪恶的扭曲。
我正在和冰淇打电话,她昨天晚上放心不下,一连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再打过去时,她的手机是关机的状态。
今天早上我才拨通了她的电话,她的语气焦急,向我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比如我昨晚在哪儿,怎么不回她电话等等。
我一一耐心地给她解释。
没想到,晚上她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这时候我和东方棘白刚吃完晚饭,还没走出前厅,东方棘白就被欧阳瑾叫走了。
那些聚在欧阳家、晚上打算离开的人全部被欧阳瑾拦下,他在饭桌上恩威并施地说了一大段话,才让那些人留了下来。
然而还是有一些不死心的人,试图直接闯出去。
可惜都以失败告终,被人直接拖了下去。
林莉今晚也不太对劲,她脸色发白,吃饭也心不在焉。
我几次想跟她搭话,打听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理都没理我。
回房间的时候,我发现守卫比白天更严了,就连在我身后几步之外,都有灰衣人跟着我。
我把这些情况全部告诉了冰淇,冰淇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安慰我道:“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有东方先生陪着你,我很放心,而且不是还有小东西吗?“
我一想也是,只是心里还是对于欧阳瑾单独把东方棘白叫走这件事有点不舒服。
我苦闷地跟冰淇说了。
冰淇“扑哧”一声笑了:“你别想那么多,东方先生眼里可只有你,你这个傻丫头,连男人的醋都吃。”
我立刻回她:“才不是吃醋呢,只是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让我不舒服。”
冰淇的笑声在耳边传来:“好啦,好啦,东方先生不是说会告诉你嘛。你再等等吧,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我听到冰淇这么说,心里的那一点儿不舒坦被压了下去。
其实更准确地说,凭我的第六感,我觉得东方棘白应该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比如,什么是天生圣体?
天生圣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抱着这个疑问上网搜索,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反而查出了一堆玄幻小说的名字。
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冰淇,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不是我不信任冰淇,而是不想再让冰淇牵扯太多。
毕竟这一趟浑水我已经蹚了进去,再也抽身不了,但冰淇不一样,她已经被我连累了那么多。
我实在不想再让她受伤了。
冰淇听着我轻轻的喘气声,忍不住问道:“颜颜,怎么了?”
我把眼眶里的湿意收了回去,笑着对她说:“没事,我要挂了,你早点儿休息吧。”
冰淇也笑着说:“好,那你也早点儿休息,快点儿回来。”
我应道:“嗯,等事情解决了我就回去,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突然开始后悔跟冰淇说了现在的情况,她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总怕麻烦找上她。
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欧阳瑾不会害我和东方棘白,他反而需要我和东方棘白,特别是东方棘白。
但是,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需要的东西呢?
是因为……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了那四个字。
天生圣体。
“我怀疑背后的人就是冲着天生圣体来的。”欧阳瑾开口说道。
书房的光不亮,东方棘白的脸陷在阴影里。
他看不清此刻东方棘白的神色。
但他也不需要看清,他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东方棘白,而东方棘白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出答复,和他商讨怎么找到凶手,揪出幕后的那个人。
在听完欧阳瑾说了来龙去脉之后,东方棘白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是哑的:“我看未必,你父亲和弟弟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如果他们单单想抓顾颜,直接对我动手或者对你动手就行了,没必要害死你父亲。”
欧阳瑾冷声说道:“还害死了我弟弟。”
东方棘白一怔:“你说什么?”
欧阳瑾接着说道:“我刚才没告诉你,我弟弟不是自杀,是他杀,他的纱布被人下了一种药,让他产生了幻觉。”
东方棘白微微眯着眼:“你的意思是,杀人灭口?”
欧阳瑾冷笑:“是啊,那天晚上有人指使他上无名山,把你们引入破庙,意图杀死你们和我。其实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杀死顾颜,这么迫切希望顾颜死的,只有龙虎那一帮人了。”
东方棘白摇了摇头,说道:“不全对,这里面可能有两拨人,一拨人冲着颜颜,一拨人冲着你们欧阳家。杀死你的父亲和弟弟,这很明显带着极端愤怒的情绪。”
欧阳瑾听到杀死这两个字时,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低声说道:“然后呢?”
东方棘白道:“为什么愤怒,因为他是在报复。为什么要报复,那这就是你们欧阳家的事情了,我不清楚。”
欧阳瑾用拳头抵着桌面,他紧锁着眉,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也不清楚,和我们家结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东方棘白淡淡地说:“那就找仇怨最深的,比如血仇。”
欧阳瑾喃喃自语道:“血仇吗?”
东方棘白突然打断他:“我现在想去看我师父,可以吗?”
欧阳瑾不动声色地抬了眼:“现在?”
东方棘白微微一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神,语气强硬地说道:“就是现在。”
书房的灯此刻似乎又暗了一些,欧阳瑾一边脸朝着灯一边脸淹没在灯照不到的黑暗中。
他轻轻地说道:“好,现在就去。”
东方棘白走在他旁边,一群灰衣人跟在他们身后,出了书房,直往后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