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是叶智宸特意请法国名设计师为苏盛薇量身定制的,现在却残缺破败,连一丝原形都找不到。
几位女傧相简直都要疯了!是谁,究竟是谁,竟然做出如此可恨的事?
眼看婚礼就要开始了,没有了婚纱,盛薇一会要穿什么步入礼堂?
站在苏盛薇的位置,能够看到走廊尽头,一抹迅速逃匿的身影,虽然只来得及看到一团翻飞的紫色裙袂,清湛的眼眸里却已浮现一丝了悟。
连傧相们都抓狂了,苏盛薇却沉静淡然如墨莲,她朝着那沙发走去,素白纤长的手指执起其中几片碎布片,似樱花般的嫣唇,居然还能扬起清雅的弧度。
许舒华气得直跺脚:“盛薇,这可怎么是好啊,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叫我抓到那个凶手,我一定将她大卸八块!”
看着以往的静苑淑女,如今为了自己变得如此彪悍恼怒,苏盛薇淡淡一笑,面庞皎洁安好:“难道没有了婚纱,我便不结婚了吗?”
几位闻言都是一怔,“可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找一件新婚纱了!”
苏盛薇看了看大家,攒出一朵清丽的笑:“犯不着再去找,穿我现在这一身旗袍便好。”
大家闻言一齐细细打量起她身上的旗袍,那旗袍是烫金的锦缎,淡淡的月牙白色,外层是繁复精致的米色蕾丝,斜襟套头,侧面有隐形的拉锁,下摆也是新式的坠型,更显俏丽别致。她本来就生得皙白雅致,在旗袍的映衬下,就更为华美动人,贵气昭然。
若说这身旗袍,也是价值不菲的,那是苏夫人为盛薇在金蓝坊定制的,世人皆知,金蓝坊做出的衣衫奢华漂亮,一阵一线皆价值千金,即便是结婚这样的大场合穿,也不会叫人觉得不合体。
许舒华眸中的阴霾一扫,眉眼皆舒展开来:“盛薇,我看不错,穿着旗袍结婚,却也能算中西结合,别有一番风情!”
想想当年叶夫人访美,走到那里都身着具有多方风韵的旗袍,尽显秀美的身姿,以及典雅的气质。如今在这场盛世婚礼上,苏盛薇穿上中式的旗袍,也一定会让大家眼前一亮。
刚好这时候,有卫兵前来敲门,恭敬地请她们:“婚礼即将开始,司仪请四少奶奶、诸位傧相到宴厅中去。”
苏盛薇淡淡颔首,静致婉约地浅笑:“好,我们这就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苏盛薇来到宴厅的时候,还是不禁被眼前的空前盛世、宾客济济一堂的景象所震撼,隔着数不尽的宾客以及满眼的花海,身着黑色西装的俊美男人,站在红毯彼端,与她遥遥相望。
一片花团锦簇间,她的脸美得几近不真实,看到她穿着的旗袍,他有一瞬间的微愕,但是转眼又被沉迷所代替。即便没有穿婚纱,她的美仍是无以伦比的。淡雅的月牙白色显得圣洁莹然,旗袍的贴身裁剪,能够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完美衬出,盈盈浅笑间,勾勒出的是东方女子独有的典雅与内秀,一双翦水瞳眸,遥遥对上他时,仿佛是隔着一层薄烟的,飘渺而又朦胧。
或许是着了魔,他突然就有这样的错觉,时间的湍流仿佛就此停止,宾客们亦都不存在,他们站在自然遥远的原野里,眼前唯剩圣洁美丽的她,以及脚下通往彼此的红色地毯。
苏盛薇亦看着对面那个风神俊秀的他,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冷静强大、俯视众生的男人,他拥有世上所有男子望尘莫及的至高权位、以及睥睨天下的傲然睿智,她眼神忽然地迷茫飘渺,自己竟然真的要嫁给他了吗?
苏清邺走到她身边,女人要出嫁,他心中难免微涩,看着静美如娇花映水的苏盛薇,只是极力镇静着自己的情绪,含了欣慰又不舍的笑,缓缓将手臂伸向她,“盛薇,别紧张,爸爸陪着你走过去。”
苏盛薇看着父亲,即便平日再坚强,此刻还是抑制不住情绪的起伏,对于马上就要举行的仪式以及崭新生活的复杂感受,以及即将离开父亲羽翼庇护的不舍,种种交织在一起,和着小小的忐忑与激动,一颗心更是柔肠百转。
眼看着仪式的时间越来越近,再见父亲这副不舍的样子,那一种酸涩陡然占了上风,要极力克制,泪珠儿才不会掉出。
苏清邺见女儿这样,顿时又是心酸又是心疼,笑着说:“孩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的,以后你想家了,随时回去就是了。”
苏盛薇点点头,忍不住紧握父亲苍老有力的手,美眸中泪光闪动,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几个女傧相在一旁巧言劝慰,“苏伯伯,盛薇,今天是多好的日子啊,你们怎么反倒伤感起来了?应该开开心心的才是啊!”
苏清邺连忙点头笑道:“舒华她们说的有道理,盛薇,走吧,笑得漂亮一点,让大家都看到,我苏清邺有一个多优秀的女儿!”
就在这时候,悠扬而又庄重的瓦格纳婚礼进行曲徐徐响起,苏盛薇亦压下心底翻涌着的种种复杂心绪,对着父亲绽放一朵明媚的微笑,再将手交到他的臂弯中,在庄重的乐声当中,随着父亲一道缓缓沿着红钻毯往前走。
东首正中的华亭前,顾炎常师长作为主婚人,在长桌后方正中的位置处站立,而九位证婚人,分左右两侧端正等候,气氛颇为庄严。
六位证婚人都是军政要员,地位在时下都是首屈一指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金总理与穆夫人,尤其是金总理更是生平第一次担任证婚人,这无疑更令这场本就举世瞩目的婚礼之盛况,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