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化妆间的门被推开,楚维仪一走进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楚维仪刚刚自台上演出下来,模样显得有些疲惫,神情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即便脸上擦了胭脂,却依然掩饰不了那种痛楚的苍白。
她与四少之间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这样的结果也在大家的猜想之内,试问四少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娶一个身份低下的舞蹈演员?以叶家显赫的地位,即便他真的要娶她,也绝对不会是正室,叶家与苏家的联姻,最能诠释生命叫做门当户对,只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楚维仪或许从未看清这一点!
可怜了楚维仪,以为自己认识了叶四少,便真以为能够飞上枝头做凤凰,从此离开歌舞团,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却不想最后会跌得这样惨!
众人一面在心中叹息,一面说着:“下班,下班了!”纷纷离开了化妆间,楚维仪怔怔地坐在化妆镜前,仿佛对大家异样的眼神浑然不察,双眼空洞得没有焦距,仿佛一具没有思想的木偶。
曾经,她以为,自己在最美的年华遇上他,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却不想,年轻时的爱,只是盘结局未定的棋。
她也很想忘了自己,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不求完美的结局,如果她真的能那么洒脱,该多好!
可是,只要一想到,此刻叶智宸与别的女人正在婚礼上幸福相拥,她的心就仿佛要碎掉了般都剧痛着,晶莹的泪水终于自眼眶中掉落,啪嗒啪嗒地打在梳妆台的桌面上,犹如珍珠落玉盘。
虽然已经很累,苏盛薇却依然随在叶智宸身旁,微笑着寒暄着宾客,今天是两人大喜之日,那自然是少不了喝酒的,特别是叶智宸手下的那些军官们,常年的军旅生活,惯了急躁爽直的性子,他们平日对着叶智宸不敢胡来,今天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此两人尚未走近,他们一个个便早就闹腾了起来。
“四少,过来这边,今天高兴,咱们好好喝几杯!”其中一个仗着酒兴叫了起来。
叶智宸勾唇一笑,便揽着苏盛薇的腰走了过去。
那几人轮番劝酒,期间还不断对新娘子发问,一般人碰上怕是一定招架不住。好在苏盛薇明白大家没有恶意,始终清雅动人的微笑着,再加上她反应机敏,人又落落大方,言谈之间极为得体,总归是一个个地应付过去了。
只是那轮番过来敬她的酒,她真的消受不了,好在身边的叶智宸并不含糊,这个时候倒知道护着她,将所有敬来的酒都给挡了,再有人不依不饶,他也只是笑笑,又自己斟酒饮下作为赔罪。
军官们忍不住起哄:“四少,你这才刚将嫂子娶进门,就如此护着了,既然你这样心疼她,那你可得多罚几杯!”
只听他笑着回答:“女人娶来本就是用来疼的,就你们这些小子,还灌不醉我!”
苏盛薇双颊染上了绯色,整个人似羞花般的美好,原本是想偷偷看他的,却不想他灼热的视线正好调过来,她心中一悸,即便没有喝酒,脸上洇开的红晕却似微醺。
叶夫人自然是心疼儿媳的,见这样的情景,便亲自走了过来。那些军官大多是她的晚辈,又是叶皖庭的下僚,大家平日都敬佩这位夫人,所以一见到她,神色立即摆正不少。
叶夫人笑着说:“你们不要紧张,我可不是来扫大家兴的,只是我这儿媳妇累了一天,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诸位总归是怜香惜玉的吧?我可是要把她带走了!至于大家要问恋爱经过要罚酒,我把智宸留在这里,任由你们处置,好不好?”
苏盛薇冲叶夫人微微一笑,说:“母亲,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
叶夫人听到苏盛薇叫自己“母亲”,顿时满心欢喜,更为疼爱地拉着她的手,“你这孩子,就是爱逞强,饿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
叶智宸见苏盛薇虽然清眸含笑,依然明媚动人,娇美的脸庞却掩不住那一丝疲惫,便对她说:“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去休息一会吧。”
他的话里不难听出宠溺与怜惜,这叫苏盛薇心下更为慌乱,眼神更是躲闪着不敢与之对视。
众人听叶夫人都这样说了,面前的新娘又是这样一位娇美高贵的美人儿,静致温婉又不失端庄,倒叫人不好意思再为难她,便由着叶夫人把她带走了。
两人朝着大厅走,叶萱看到她们,远远便兴奋地叫:“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待到苏盛薇走进去,只听到上方“膨”地一响,五彩缤纷的彩绸纷纷扬扬落下,叶夫人看着满堂飘飞的彩绸,笑着问:“叶萱,这是你准备的?”
叶萱说:“是啊,四哥与四嫂大喜的日子,大家都高兴,我也凑凑热闹!”说完便走过去,亲昵地挽住盛薇的胳膊,“四嫂,你今天好漂亮啊,将来我结婚的时候,也要像四嫂一样漂亮!”
叶锦“嗤”地一笑,说:“你们瞧瞧这孩子,才多大一点,就想着嫁人了!”
叶萱羞得直跺脚,“三姐总爱欺负人,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拉着苏盛薇一块在沙发上坐下,还不忘冲叶锦做鬼脸,“哼,我不理你了!”
大嫂潘雨玲坐在一边,看着她们笑了笑,忽然意味深长地说:“我们这位新弟媳啊,跟大家真是投机,没过门的时候,就跟她们姐妹两个特别谈得来,过了门之后,瞧这六妹,又跟人家粘的分不开似的。这天底下的事啊,是要讲缘分的,有了缘,就是再生疏的也会亲密起来的,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呵,老四和新娘子,自然是天生的一对,可是事先谁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一段姻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