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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南国奇人

这时,走廊上传来招呼客人的声音,却是杨勇亲自来了。

“殿下到了。殿下从洛阳策马赶来,风尘仆仆,日理万机,却没有一点儿倦色,依旧那么英姿飒爽,风姿卓绝,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真真是我大周第一美男子!殿下气势逼人地降临小店,蓬荜生辉,竟然有霞光万道。小奴三生有幸,感激涕零,愿意赴汤蹈火亲自为殿下效劳。”店主高黑儿极尽所能地献媚讨好。

玉儿不相信是杨勇,杨勇昨日还在洛阳,身负剑伤,怎么今日就回了长安?

慧娘早已按捺不住地骂道:“杨勇这厮原不过是长安城里的泼皮,现在倒趾高气扬、人五人六了。”

“杨家当今权势熏天,大周的半壁江山都成他们的了。”一个跑堂嘀咕道。

“休得再讲!”玉儿打了一个手势。

屋外杂沓的脚步,杨勇带来的侍卫跟班守住了各个角落。

“这屋里有人吗?”杨府的一个管事阴阳怪气地问道。

“爷放心,没有他人,几个熟客,不碍事的。”回的是侯七,低眉顺眼。

“是何人啦?不知道杨府的规矩吗?快点叫他们滚蛋!”管事的鸭公嗓子煞是刺耳。

“这狗奴才!”美姬也气愤不已。

玉儿依旧端着盏喝茶,不动声色。

“杨爷的房间还在那头,这中间的房间都空着,您老瞧瞧,远着呐。”侯七陪着笑脸。

“你这厮也凭般啰唣!小子们,去赶他们出来!”鸭公嗓叫道,指挥府里的家兵。

“爷息怒,爷息怒,小奴去跟他们说,小奴去跟他们说。爷先回房,这事小奴能办好。”侯七塞了一块银子给那管事。

“好说好说。”管事“嘿嘿”干笑了两声,转身走了。

沉寂了半响,侯七敲了敲门,小心地推门进来。“公子莫要见怪,这位杨爷向来如此,排场大但钱也花的多。”侯七抚着胸口,心尚在“砰砰”乱跳。

“你是说我家公子钱花的不多?”慧娘诘问道,依照她的性子,她早就打将出去了。

“哪里哪里,宇文公子有的是钱,杨公子哪能跟宇文公子比?”在侯七心中,姓宇文的非贵既亲,水深不可测!这位宇文公子神出鬼没,指不定是大内里偷跑出来的王子。杨家再怎么权势熏天,比不得宇文家是皇族啊。当下再一次向宇文玉儿行礼,小心道:“公子大人大量,比不得那杨家只一个武将出身。”杨氏的先祖杨忠乃西魏八柱国之一,跟随北周太祖宇文泰出生入死的人物,非一般武将可比,但依然是武将出身。

玉儿听到侯七“比不得杨家是一个武将出身”这一句,忍不住捂嘴而笑。

侯七不知道宇文公子为何而笑,摸着头望着屋中诸人,一幅懵逼的样子。

慧娘张牙舞爪道:“那杨家的臭跟班如果还敢骚扰,你就问:这天下是宇文家的天下还是杨家的?是我家公子跟皇上亲还是他们家公子跟皇上亲?我家大人好歹是当今太上皇的叔叔、皇上的叔祖。”

“慧娘!”玉儿见慧娘张口便将自己的身世说得清清楚楚,心中骂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奴才!行事忒也张狂!”又怕印证了慧娘的狂言,便摇着仄影道:“那是我家堂叔,我家不过是旁支。”

侯七愚笨,什么“叔叔”、“叔祖”、“太上皇”、“皇上”的,还没有想得明白,见宇文公子的书童动怒,陪着小心道:“小爷息怒小爷息怒,小的晓得利害。我再去劝刚才那位大哥多多谦让,多多宽容。”不停地抹着额上的汗水。

走廊上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想必是杨勇招的的歌舞伎们到了。

“什么大哥,狗都不如的奴才!”慧娘“呸”道。

“狗都不如的奴才!狗都不如的奴才!我也是狗都不如的奴才!”侯七一边说一边打自己的脸,“打你这狗奴才!打你这狗奴才!”这是他惯常用的伎俩,一般都是管用的。

“慧娘,休得再说。”果然,玉儿怜悯之心大起道:“侯七,倒不必担忧,那杨勇也不是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只是要辛苦你,等会儿我们的小客人到了,你一个个领他们进来,免得那个管事又来啰唣,扰了我的雅兴。”

“甚是,甚是,公子爷放心,放心。”侯七忙不迭答应:“公子爷善解人意,小的很是感激。”这回是一句真话。

“待我们请的小客人到了,先上烤牛腿、烤羊羔等大菜,那几样江南的小菜慢慢的上,我和我哥哥最后再细细品尝!”美姬轻言细语道,她出生贫苦,更能体恤下人。

“小奴省得,小公子放心!”侯七连连点头,退出房间。

走廊上不时传来店主与侯七的招呼声,博安候、柱国大将军、洛州总管、东京小冢宰杨勇请的客人陆续到了。有陈宣帝的次子始兴王陈叔陵,大周太上皇的宠臣郑译,故柱国大将军独孤信的长子仪同大将军独孤罗等……这些人都换了便装,只带了几个亲随,从昆明池边的后门直接进来,行踪诡秘。

慧娘在素绢裱糊的窗棂上戳了一个小洞,打量那些上楼的客人。她认出了陈国王爷后面跟着的一高一矮两个侍卫,心想陈国无人,堂堂王爷竟然带了这两个草包。

一面金锣敲了3次,杨大总管的宴会正式开始了。

一个歌伎弹着琵琶,唱起了一首《人道江南好》的曲子:

人道江南好,

荷叶田田采菱角。

在水伊人曾记否?

人道江南好,

两岸江花铺锦绣,

一江绿水向东流。

人道江南好,

雨打芭蕉夜难熬,

烟花深处情未了。

人道江南好!

歌声婉约,却飘飘摇摇传出很远。

“好歌!好歌!”美姬拍手道:“姊姊也唱一首,保管压过这名歌姬。”

“赖得唱,一群俗人!”玉儿回答。心道如果是李郎在此,便是要我唱千首、万首我也愿意。

“又不是唱给他们听,是妹妹我要听!我要听江南的小调,可不想听《踏摇娘》。”美姬笑道。《踏摇娘》是在北地广为流传的民谣,诙谐热闹,美姬与玉儿嬉闹时最喜欢唱着玩儿。

“《踏摇娘》是妹妹的拿手好戏,我哪敢抢风头?”玉儿嬉笑着道。

美姬吃吃地笑得花容乱颤:“姊姊就唱吧,妹妹我最爱江南小调,哪天也找一个江南的如意郎君!”

玉儿作色道:“如此我便不唱了!”

美姬抢过玉儿的仄影扇摇着:“妹妹道歉!妹妹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过姊姊的歌了,姊姊就不要拿腔拿调了。”

玉儿沉吟道:“那好吧!就唱一首陈国太子写的小调。”陈国太子陈叔宝是天下有名的才子,不仅容貌俊美,而且精通六艺,尤擅诗赋,大周很多闺秀都收藏着他写的《采莲曲》、《临春乐》、《独酌谣》等歌词,暗地里吟唱。玉儿最喜欢《有所思》的第三首,在琴桌前坐下,拨动琴弦,唱道:

佳人在北燕,相望渭桥边;

团团落日树,耿耿曙河天;

愁多明月下,泪尽雁行前;

别心不可寄,惟馀琴上弦。

玉儿唱得正动情,忽然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锦衣华服,五短身材,一嘴黄牙,颌下几根胡须,正是陈国二皇子始兴王陈叔陵。

陈叔陵站在门前鼓掌道:“好嗓音,好扮相,好**!”举止行为粗鲁,相貌丑陋,初一瞧还以为是个马夫。

玉儿正唱得得意,被陈叔陵打扰,下一句便接不上了,抬起头错愕地望着他。

陈叔陵见眼前这位公子才14岁上下年纪,长得红桃花色,比江南的小子更多几分妩媚,心痒痒地难受,张口便道:“小儿竟有如此才艺,不如跟了我去陈国享福。”他有一个毛病,只喜男子,不近女色。

“却是哪里来的泼皮,好不省事!快快出去!”慧娘喝道。

“原来你也知道我泼皮!整个陈国都知道我陈叔陵泼皮,没想到周国也知道!”陈叔陵不怒反喜。陈叔陵与陈叔宝虽是一母所生,禀性却完全不同。

“陈叔陵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说过!”慧娘道,她委实没有听说过陈叔陵的名号,倒不是装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泼皮?”陈叔陵问道,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大陈国兴始王陈叔陵,大名鼎鼎,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是你无知!”玉儿道,站起来,行了一礼。玉儿跟着尉迟道长学艺,自然知道陈叔陵。不仅知道陈叔陵,还知道陈叔陵乃陈国“三宝”之一。

哪“三宝”?一宝同泰寺的佛,二宝陈叔宝的诗,三宝陈叔陵傻乎乎。

“哼!还是你省事,知道我的名头!”陈叔陵裂开嘴笑道:“既然如此,何不跟了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呸!这乃我大周的千金长公主,你敢胡言!”慧娘斥道,她早就将玉儿公主的叮咛忘到了九霄云外。

“明明是个少年,却的又变成了公主?”陈叔陵摸着头不解道。

“本公主当然是个女子,只是江湖上行走不太方便,故扮作男装。”玉儿见慧娘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说破,再不现出原身,倒显得不尊重堂堂陈国王子,便摘下头顶的金冠,一头秀发披散下来,垂到肩上。

“果然是个女子!”陈叔陵睁大眼睛瞅着玉儿,目光中除了惊奇,便只有失望:“我不喜欢女子,说不尽的啰唣麻烦,你不跟我也罢!”挥着袍袖,虽然无礼,但是个率直的性子。

美姬见陈叔陵憨直,倒有几分可爱,忍不住赞道:“好个憨子!难不成陈国人都是如此?倒也有趣!”

陈叔陵听见美姬的赞扬,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刚开始有几分欢喜,随即便不停地摇头道:“我倒喜欢别人说我憨。看来,你也是个女子!怎么周国人都喜欢女扮男装!哪一天我扮个女装,正好跟你们比一比!”

美姬“噗嗤”笑道:“不要比,不要比,会吓死本姑娘!”想象陈叔陵那肥胖的脸堂擦上胭脂,岂不是比无盐姑娘还要难看?口里道:“不成,不成……”

慧娘讥讽道:“嘿,好不要脸,扮男装都如此难看,扮女装岂不吓死我们!”

陈叔陵生气道:“怎么就吓死你了?你以为你扮女装不吓人吗?”

慧娘顿时面红脸赤。她也是一个黑脸堂。满府的奴仆都把她当做哥们,没有几个把她当做姑娘。

美姬安慰慧娘道:“慧娘不必生气!你是巾帼英雄,花木兰一般的人物。”

陈叔陵听了这一句,拍手大笑道:“原来你也是女子!有趣的紧!倒没有见过似你这般有个性的女子,不知有何本事?露一两手,本王原也是喜欢的。”慧娘是男子他不喜欢,慧娘是男子他倒喜欢了,任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些甚么。

一个人推门而入,却是陈叔陵带来的侍卫陈天赐。身高一丈有余,瘦如麻杆,头却大如碌碌,其丑无比,嘴里嚷道:“大王不喜欢我们了,喜欢上别人了!”

“天赐,你怎么不懂规矩,大王说话你怎么能插嘴?”一个矮子跟进来,身高五尺,壮如牯牛,头却小如核桃,乃陈天赐之兄陈天成,号称江南第一武士。

“天成,你来的正好,你说说看,这个方脸的书童是女子还是男子?”陈叔陵指着慧娘道,一双眼睛在慧娘脸上瞄来扫去,看得慧娘掩着脸,老不自在。陈叔陵不满道:“小子,你松开手,让你哥哥瞅个清楚。”

陈天成瞅了一气,已经瞅清楚时个黑脸堂的女子,却故意道:“当然是男子!”

陈叔陵鼓掌道:“我就知道你会认错,果不其然。”郑重地道:“你错了,她是女子!好个有个性的女子!在江南却不能遇到,今日遇到了是个缘份。好喜欢,本王好喜欢!喜欢的紧!”露出喜不自胜地样子。

陈天赐拉着矮子哥哥的衣袖道:“哥,我说了吧,大王不要我们了,喜欢上别人了。”

成天成摔开陈天赐的手道:“天赐,不要妄自菲薄!这个不起眼的女子能有什么本事?关键时刻大王还得依靠我们。”

陈叔陵捻着几根胡须,一双小眼滴溜溜转个不停,道:“周国也没有什么人才!好不容易遇到这个书童,却又是个女子!也罢,不能所有的女子都不喜欢,勉强喜欢她吧!”

慧娘又羞又怒,跺脚道:“哪里来这么个蛮子,尽说浑话!公主、美姬,你们还管不管!”

美姬首先笑道:“当然管,当然管!不过,我瞧得出这位陈公子是真心喜欢你,机会难得,跟了他也是行的。”

陈天赐一听见美姬这话,心中大急,嚷道:“大王!你不能要她,周国人阴险狡诈,专门欺负我们陈国人!”平素陈叔陵总是说普天之下陈天赐最可信任,故此他认了死理。

陈天成也假意附和道:“是呀!不男不女,不是什么好人!”说完觉得不对,陈叔陵历来喜欢的可都是不男不女的人,已在心底抽了自己10多个嘴巴:“不是不男不女,是不女不男,不女不男……”至于不男不女与不女不男到底有何区别,估计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陈叔陵对慧娘另眼相看,平日里是配角的今日难得成了主角,慧娘心中因此有几分得意,然而却容不下两个跟班也对自己评头论足,不由得大怒道:“好个不要脸的,却是甚么东西,敢对本姑娘不敬?”

陈叔陵喜道:“可爱,可爱,果然非同他女!”作古正经向慧娘介绍道:“不满姑娘,我这两个跟班也非比寻常。矮个是哥哥,叫陈天成,乃我陈国第一武士;高个的是弟弟,名叫陈天赐,乃我陈国第二武士。两位都封男爵,无敌将军,并非平头百姓。”

美姬摸着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怪不得二位面熟,原来就是那日被女道缴了刀的两位。好个第一武士、第二武士,委实不同一般,却将我朝太祖的功德碑撞歪了几分,了不起,了不起!”言辞间已是鄙夷无比。

陈天赐听了美姬这一番抢白,心里早藏不住了,却无计可施,忙向陈天成讨教道:“哥,糟了,我们的糗事被人知道了,却怎生是好?”

陈天成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硬着头皮道:“大王,千万不要听周国人瞎说,他们睁眼说瞎话从来不脸红。”

陈叔陵平生最喜的就是让人难堪,自己好瞧热闹,当下捻着颌下稀疏的胡须道:“倒不要紧的,究竟是何事,倒让这位姑娘说清楚了好,本王自有公断!”

美姬心中对陈叔陵颇有几分好感。她常年生活在漠北与西域,接触到的都是些粗狂的男子,向来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书生,这陈叔陵的憨直倒投其所好。她看了一眼陈叔陵,心道要不要给他的手下留几分面子,却见他兴趣盎然,显见得很乐意听听两位手下的糗事。当下放下心来,添油加醋讲叙10多天前她在长安街头南市见到的故事。

“话说那是一个平常的午后……”美姬绘声绘色地说:“有两个自命不凡的武士扛着长刀在人群里晃荡,却不小心将一个挑着担子的老翁撞倒在地。那老翁挑了一担苜蓿草,原是宫里喂养天马的饲料,宝贵得紧的。可怜老翁的苜蓿草撒了一地,多被行人践踏,眼见得完不成官差,你说那老翁能不急吗?”美姬买个关子,停了下来。

陈叔陵正听得入港,忙道:“快讲,快讲,拣重要的讲,你哥哥心痒难耐哩!”

美姬笑了笑,望了一眼陈叔陵,见他眉宇间都是焦急,便继续往下说道:“没料到这高子死活不承认是他撞了老翁,老翁心急,便与高子理论。这矮子抱着刀在一旁瞧热闹哩!最后,那高子实在赖不过,便要打那老翁。围观的人都打抱不平,指责那高子。话不投机,高子便拔刀出来,一刀砍向老翁。眼看那老翁避无所避,要被劈为两瓣,血溅当场……”说到这里,端起茶盏喝茶。

陈天成、陈天赐眼睛里冒火,手按在刀鞘上,已经拔出了一寸来许。慧娘怒目圆睁,腰中剑铿锵作响。陈叔陵蹙着眉,目光不离开美姬半寸。美姬对着陈叔陵使了使眼色道:“阁下还得看管看管旁边的两位,美姬担心他们现下便要将我劈了哩!”

陈叔陵回头一望,见那陈天成、陈天赐委实有动手的迹象,呵斥道:“还不老实退到一旁去来,却在这里妨碍本王。”

陈天成、陈天赐哂笑着退了下去,陈天赐一边还喊道:“大王,却不是我无能,是那臭道士会使妖法。”

陈天成附和道:“委实是会妖法,不是我等无能。赶明儿我们两兄弟去武陵山中学会巫蛊之术,一定得报此仇!”

陈叔陵只不理会,轻言细语对美姬道:“妹子,无须理会他们,你只管讲下去。还敢无理打断妹子,我替妹子出气!”

美姬含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正在危急时刻,只见一个白女女子从天而降,腰中剑未出鞘,只抖起一根白色飘带,便将那高子手中的蛮刀卷上了天空,也不知落到了何处……”

陈天成远远地在门前喊:“并没有落到远处,就落在旁边的屋顶,事后我就在那里拣回了宝刀!”

此言一出,连带着玉儿公主也“噗嗤”喷出了满口的香茗。慧娘一边笑,一边横了一眼陈天赐。她紧挨着二陈站在门边,以示警戒。

美姬一边笑一边说道:“正是如此,那把蛮刀飞上了九霄,过了足足一刻方落到了一旁的屋顶。那高子被缴了械,一语不发,变成了一个呆子。那矮子见弟弟吃了大亏,不自量力,便欺身上前来迎战白衣女道长。欸,学艺不精,却怎是那仙道的对手?仙道再抖手中缎带,便将矮子缠了个结结实实,连带手中的蛮刀一起绑成了粽子。噢,就是你们南朝人喜欢吃的那玩意,端午节时还往河里扔去!”

陈叔陵摇头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天下竟然还有此等高手?却是何人?妹子能替我引见吗?我便聘了她当我陈国的国师有何不可?天成啊,天赐啊,你们只管争强好胜,却问得人家的名讳吗?”

陈天赐乱叫道:“大王何必听那女子胡言?待我来砍了她!”几次要冲上前去,都被陈天成拉住。

美姬喜欢陈叔陵心性坦率,并无面子观念,便道:“那是我晓霜尊主,殿下如果相见,我必玉成此事。”

陈叔陵拱手道:“还得麻烦姑娘。此事再说,姑娘却将故事讲完,那矮子被绑住了,又是怎的脱身?”

美姬掩嘴而笑,欲罢不能。

陈叔陵倒好耐心,只等到美姬笑完了方催促:“姑娘还是往下讲吧,本王也想笑哉。”

美姬笑着道:“你道怎的?晓霜尊主一拔缎带,那矮子便像个陀螺转将起来。也不知转了几百上万个圈方停了下来。晓霜尊主早已一跃到了天上,须臾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倒佩服那矮子下盘稳重,转了那些个圈子,速度又快,竟然只踉跄了几步,并未倒地!也算是个人才!”笑个不停。

陈叔陵也一起笑,忍不住又问:“之前说了的,北周太祖皇帝的功德碑被撞歪了几分,却是为何?妹子怎的就不说了?”

美姬敛容道:“我敢说吧,你不见那矮子虎视眈眈,要一口将我吞下去?”说完又笑了起来。

陈叔陵望了一眼二陈,喝道:“天赐,看好你哥哥,不许他动武!”

陈天赐大喜过望,长期以来,陈叔陵只吩咐他哥哥看管他,从来没有吩咐他看管他哥哥。当下得令,马上将陈天赐手中的兵器缴了,与自己的兵器一并别到腰间。陈天成敢怒不敢言,闭上眼引颈受辱。

美姬朝陈叔陵点了点头,谢道:“殿下倒是个好人,看来我不能不说了。”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扳着脸道:“殿下那矮个武士是个要面子的,受了奇耻大辱,便生了死意,待站稳了身子,一跃而起,朝身前的功德碑撞去……围观的人此刻都同情起了矮个武士,无一不惊呼: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惊呼有何用哉?眼见得矮个武士便要血溅石碑,一命呜呼……”却又听了下来。

陈叔陵摸头道:“陈天赐自然是没有死成,却不知是谁救了他来?”

美姬肃然起敬道:“还能是谁?自然是玄天晓尊主了。原来她就站在云端,见矮个武士寻死,便挥下仙带来勾住了他的腰身,替他减了几分力道,故此只将功德碑撞得偏了几分,额头上起了个大包,幸无性命之忧!”

陈叔陵突发奇想道:“难道那白衣人便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菩萨啊,你曾经救了我陈叔陵的性命,我陈叔陵一直无以为报,今日又救了我手下武士的性命,我……我担待不起啊!”说完,便跪在地上磕头。

但凡陈叔陵磕头,所有的随从便都要磕头。二陈在这一点上毫不含糊,动作敏捷地跪了下来,在地上捣蒜。

观世音救陈叔陵一事,萧潇上不得不补录在此:

据说,陈国的皇妃怀陈叔陵时,梦到一个乌黑的物事,似鱼非鱼,似龙非龙,咋咋呀呀,撞入怀中。生出他的时候,方才晴空万里,转瞬间乌云压阵,日月无光,万物肃静。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点亮天空,紧接着,一声霹雳,山川摇动,万物颤抖。陈叔陵受了此惊吓,成日里呆呆傻傻,5岁了还不会说话。有术士说,陈国夺取梁国江山时,火烧了梁朝武帝萧衍舍生出家的同泰寺,故有此报应。如果不尽快重修同泰寺,佛祖还会降罪,恐怕对陈国的江山不利。这个敢于说真话的术士被陈宣帝枭首示众,但暗地里,陈宣帝令人代表陈氏家族施舍了一大笔金银财宝,重建了同泰寺。自同泰寺中新塑的观世音菩萨像开光的那一刻起,陈叔陵便说出了第一句话,此后,虽然有些小病小痛,但只要带他去同泰寺磕一回头,烧一回香,便不治自愈。

慧娘听美姬讲完故事,不由得感叹道:“原来这两个人都是草包,不仅禁不住打,而且动不动要寻短见,连带着把陈国王子的脸面都丢光了。嘻嘻,嘻嘻嘻……”自管自笑个不停。

那陈天成听了,埋头在地,恨不能钻了进去;陈天赐心中却生出一股无名业火,想到现下轮到他看管哥哥,乃千载难逢的机会,恶向胆边生,四手四脚一用力,猛地蹿到空中,翻了几翻,已拔出双刀,凌空向慧娘扑去。

此刻玉儿尚在品茗,美姬离慧娘也有一丈。美姬就地一滚,朝慧娘滚去。

慧娘武艺平常,怎料到陈天赐突然发难,从空中攻了下来,呆在当地,显见得要血溅京华楼。

说时迟那时快,玉儿顺手将手中的茶盏朝陈天赐扔去,以气御盏,后发而先至,打中了陈天赐的腰眼。

二陈练的乃外家功夫,皮糙肉厚,这一击虽无大碍,却改变了陈天赐的力道与速度,在离慧娘三尺远的地方掉了下来。

此刻美姬已经赶到,护住了慧娘。

陈天赐落下来时,单足着地,一个饿虎扑食,双刀一上一下朝美姬砍去。

美姬也不多言,挥剑与他斗在一起。知道他力大,便避实就虚,以巧相迎,在偌大的厅堂里游走。

刹那间,两人已经斗了20来个回合。

陈天赐原来想2、3招之内就擒获这娇小的丫头,却不料这丫头武功不弱,急切间赢不了她。

美姬30招之内没有落败,玉儿却看出她不是陈天赐的对手。

陈天赐使的是南方三苗相传了2000多年的蚩尤刀法。蚩尤力大无穷,武艺高强,曾经与黄帝争夺中原,几次将黄帝打败。最后,黄帝请了昆仑山上剑道掌门寒幽子,用剑术割下了蚩尤的脑袋。为了感谢寒幽子,黄帝几次要将天下禅让给他,寒幽子坚辞不受。黄帝作为天下之主,说出来的话是不能轻易更改的,寒幽子不得已,最后在东、西、南、北、中各挑选了一个谷地,作为自己修行的场所,这样就象征着坐拥天下。

那蚩尤刀法刁蛮凶悍,天下无敌,陈天赐每一刀劈下来,令人胆战心惊。美姬使的虽然是剑道的“玉女剑法”,能克敌于先,但因为内力功力浅薄,时间久了,招数便越使越慢。

临阵之时,千钧一发,美姬稍有迟疑,便被陈天赐抢了先机,使出了蚩尤刀法最为精妙的一招“开门见山”,虚招里含有实招,实招看上去是虚招。眼见美姬无法躲避,非死即伤……

玉儿右手早又扣了一只茶盏,只要美姬遇险,便朝陈天赐砸过去……

美姬临危之下,陡生了几分豪气,全然不顾遮挡门户,以快弥补力量上的不够,剑影如电,瞬间抢攻了数招。

陈天赐吃了一惊,急忙撤刀防守。

美姬不仅化险为夷,并且抢得先机。

玉儿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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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太子妃了又跑了。”“收拾细软,本殿下和她一起走!”“太子殿下,太子妃把太子府给掀了。”“是么?那问问太子妃还要掀谁的府?本殿下作陪!”白江袅不想当这个便宜太子妃,谁知这个挂名太子,走哪跟哪,甩都甩不掉!她放火,他火上浇油;她杀人,他递刀顺便善后;好吧,看在他办事能力还不错的份上,先收了再说!
  • Unnamable

    Unnamable

    The Unnamable - so named because he knows not who he may be - is from a nameless place. He speaks of previous selves ('all these Murphys, Molloys, and Malones…') as diversions from the need to stop speaking altogether. But, as with the other novels in the trilogy, the prose is full of marvellous precisions, full of its own reasons for keeping going. …perhaps the words have carried me to the threshold of my story, before the door that opens on my story, that would surprise me, if it opens, it will be I, will be the silence, where I am, I don't know, I'll never know, in the silence you don't know, you must go on, I can't go on, I'll go on.
  • 创业前三年(大全集)

    创业前三年(大全集)

    今天是个人创业的时代,但新手创业显得举步维艰。别人创业能够获得成功,到底凭的是什么?答案是:他们走好了创业中最艰难的前几步。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创业前三年大全集》(超值金版)有详尽的分析和经典的案例,能帮你如何排除创业中的各种困难,教你如何轻松创业做老板。
  • 不如下凡去

    不如下凡去

    一念成仙魔,一笔画丹心。愿把曾相思,化作长相忆
  • 一品弃妃:王妃要休夫

    一品弃妃:王妃要休夫

    她是21世纪的跆拳道教练,身手了得,一朝穿越到了不受宠的平南王妃身上。斗侧妃,斗姨娘,斗王爷。可这便宜王爷,却好像拽的很!可惜她她遇神杀神谁能阻挡?她怕过谁?--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子长县军事志(公元前627年~公元2005年)

    子长县军事志(公元前627年~公元2005年)

    本书分军事环境;军事组织;兵事战役;中央红军在瓦窑堡的军事活动;军事工作;政治工作;后勤工作;兵役;民从武装等11章。
  • 冷少东家的前台小姐

    冷少东家的前台小姐

    “不行了,好热,帮帮我!”她是他公司的前台小姐,是他的一夜情人,更是他的克星。他是她的仇人,为了给姐姐报仇,她不惜放弃原本可以拥有的好职位去做前台,更放弃深爱的男人去勾引他,大仇一天不报,她就一天不会离开。<他是她的护花使者,大学开始,他们已经相爱三年,可是毕业前夕她却说要分手,原因就是她要给姐姐报仇。=========================================飘雪亲以后加飘雪QQ就行了,但是不是铁杆的就不用加了,(1024139553)谢谢亲们的支持,欢迎亲们加入,多给飘雪提意见吧!《傲世总裁追妻记》已经完结,喜欢飘雪的亲们可以看一下,么么。。。http://m.pgsk.com/这是飘雪的圈子,希望大家可以踊跃的参加,和飘雪在里面交流。【============================================推荐好友‘书奴’的文《穿越之夫君情狂》‘静窗幽恋’的文《混混王妃傻王爷》‘烁梦’的文《邪女驯夫》‘胡研’的文《龙凤吟》‘慕容如湮’的文《懒医》‘东方青白’的文《狂情【诱】暴君》‘驿外雪殇’的文《贵为妖女》
  • 学院风暴:美男不好惹

    学院风暴:美男不好惹

    被同时神化和魔化了的零点学院,有强大到似乎无所不能的会长大人;传言无所不知的绅士天才;人人惧怕的吸血鬼王子殿下;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但是却讨厌女人的超级洁癖少爷;外表呆萌能让无数女生母性泛滥的一维学长;金钱至上的FBI负责人;在本市鼎鼎有名的多名优秀教师;还有,从来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神秘校长。入读零点学院的不外乎两种学生,第一是因为害怕而不敢不来,第二是因为迷恋而不舍得不来。四月的到来是两种情况外的意外,于是,入学第一天就受到了特别的欢迎仪式。从此以后,本就不平静的高校更是再无安宁。
  • 错嫁逃妃:重生嫡女要休夫

    错嫁逃妃:重生嫡女要休夫

    南郡慕容家尊贵嫡女有着万里挑一的美貌,可桃花运却实在不怎么样。某女怒吼她要的良人死哪儿去了?某男指指自己,宠溺的将她按进自己怀中,轻声哄道:“发傻了吧,我在这儿呢?”白天的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去哪儿了?半夜跃进她窗户,落尽水池中拥着她说的可是另外一番话了。“嘘,小声点。虽然我很了解你兴奋异常的心境。可是总要慢慢来是不是。”某男张狂的一张好看的脸异常吸引人捏。“喂,把你爪子给我拿开。”她气结,居然魅惑了自己夫君的儿子,可是有些不靠谱。虽然这男的长得的确好看,多金,身份也不错,比她聪明。某女垂首拽着衣角,红着脸颊道:“奴家还未准备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