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开了学,让身处高二的许安安都已经感觉自己提前迈入了高三生活。
高三一模成绩下来了,考得不是很理想,所以校方领导一声令下:加压。从校门口到高三楼,处处张贴着红底白字的条幅: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两眼一睁,开始竞争……相比这种略带威胁性和学不死不罢休性质的条幅。
许安安还是更喜欢这种温柔风的:明日的你会感谢今日的你自己。
如此看来,这写条幅的老师都不是同一个老师。
天气一天天温和,春风吹,吹来阵阵暖。可许安安却觉得越来越冷,这股寒意从高三楼向这里刮来,大有席卷全校的意味。
但好在——许安安是极其幸运的。
下课十分钟,许安安正按着一道数学题死磕,想了半天,也没一点头绪。平时脑袋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公式,和解题模板的,怎么一到做题就又都不会了。
许安安恨恨地捶捶脑袋,懊恼地说:“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她最近脾气见长,大概是被赵某人惯的,把笔往地上一扔,脑袋顺势就枕在了正在小憩的赵烟身上。
“怎么了!上课了。”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在身上,赵烟茫然地醒来,还分不清状况。
她心中十分纳闷,怎么感觉自己才刚躺下。
许安安脸趴在赵烟背上,耍赖皮,脸在赵烟背上滚来滚去的,“赵烟,这道题我做不出来,我快气死了,你帮我看看。”
赵烟还迷迷糊糊地,“我还以为上课了呢,等下,等上课再看。”
许安安却不满了,“现在看不行吗?”
没错,没有听错。许某人确实在撒娇,听起来还颇有些做作。但赵烟惯啊,不知从何时起,赵烟和许安安就变成了这种相处模式。一个作,一个惯的。
但大体上许安安还是十分拎得清的,否则赵烟早就烦了她。一切不过分的撒娇大概都是某种调剂生活的小情趣吧。
“你先趴在我背上眯会儿,养会神儿,没准闭目养神之后,大脑一下子就清楚了,有了灵感了。”困意上涌的赵烟还能清晰地说出这么长一段话实属不易。学习太累,她全靠这课间的十分钟恢复元气,来应付漫长的一节课。
迷糊之中的赵烟没听清许安安是怎样回答的,好像是同意了,但好像又说了些什么。赵烟只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耳朵趴在桌子上,声音嗡嗡的。
“你这样趴在我背上舒服吗?要不要我在趴低一些,这样背也能平坦一些……”赵烟没听见许安安的回答,已经不自主地将背放低了。
赵烟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传来,看来确实是累惨了,困死了。
赵烟的身体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暖和。
傻子,这样睡不冷吗?
许安安心疼赵烟,拉开自己外面的棉服拉链,护在了赵烟身上。左右拉扯,争取把一整个赵烟都紧紧地包裹住。她安心的趴在赵烟身上,也一并睡过去了。
两人相处得越来越默契,和谐得竟像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夫老妻。也许是两个人的气场太合,太自然了,班里竟没传什么闲话。只有知情者杨一郎一人将这些都看到了眼里。
有一次,许安安正在前面检查一个人的背诵。其实就这篇《琵琶行》而言,许安安也有些不太熟悉。虽说是检查别人,自己就要背得滚瓜烂熟,熟记于心。但毕竟没什么硬性要求,偷摸看俩下书也行啊。
可许安安偏偏好上了面子,也不知是不是从赵烟那里学来了假、大、空的行事作风。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一个传染俩。
那人背到:“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绕船月明江水寒——然后呢,后面什么来着?”
许安安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她背是背过了,但是她不熟啊,猛地被问一下也是回答不上来的。许安安强装镇定,“你再好好想想。”这会儿,心里正敲锣打鼓地回忆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让她从头背可以,她背得还不错。可不能打断她,否则要她想起下一句,只能从头来一遍。
“我真忘了。”
要死——
“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啊……哦,对了,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许安安逃过一劫,好在及时看懂了赵烟在一旁的口型提示。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了个笑给赵烟。
奋斗的路上时常有几近奔溃的时候,但好在每次许安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看到身边的人,都会再一次燃起熊熊燃烧的动力。
她们约定好了,要一起去哈尔滨看看,看看初冬时就大学封城,冰封十里的壮观景象。
这是赵烟的梦想,如今也是许安安的,是她们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