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柳颜在屋内为向朝诊治,不允许任何人试探,向阳焦急万分在门外踱步,迎面而来一身红衣。
向阳堵住他想进屋的步子,眼睛看向他处,道:“你就不必进去了。”
“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墨楚歌直视他,淡声道。
“死”这个字是极为敏感的字眼,向阳瞪着他,若有所思后甩了下长袖折身让开。
墨楚歌不看他,推门进屋。
向朝身上扎起了数根银针,面色渗白头冒虚汗,身子僵硬的躺在榻上。
“他如何了?”墨楚歌使不出灵力,走近在忙碌的昙柳颜。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他的经脉尽断,内力尽失,我这几根针不过就是给他续命而已,能撑多久,我无法保证。”
向朝的内力在抵挡那一掌灵力时被震散,北雪珠在体内起到了保护的作用才不至于当即毙命。
“向朝骨骼惊奇天赋异禀,若非儿时意外走火入魔,导致他负伤留下后遗症,否则,他应有比今日更大的成就。”昙柳颜略显惋惜,向朝这样的练武奇才,他是头一回遇见,凡躯能在仙人手下存活,他也很意外。
“可还有其他办法?”墨楚歌再问。
“在我这儿,是无力回天了。”昙柳颜摇头,即使有办法,他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墨楚歌蹙眉,转身而出。
他环视小阁楼一圈,大步到绾灵面前,问道:“你可见顾医仙在何处?”
“楚歌,向朝如何了?”
凉倾帘的身子也渐渐恢复,她起身到他身边,急切道。
绾灵看了眼身后,方才打斗的地界现在空无一人,道:“绾灵见夫人在后面被一群人围着,然后一下子就不见了。”
化烟消失,向阳在身后听到她们的对话,仿佛明白了什么,疯狂往屋内跑去。
“我在这儿。”
一女子声起,凉倾帘侧颜看去,喃喃道:“姐姐。”
凉倾帘看见她眼底又有了泪,她朝她跑去,拉过她的手,哽咽着:“姐姐,你快去救救向朝,他被宁雨打伤命在旦夕,你一定要救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本来我是被天帝叫去问话的,因向朝负伤,我才特意请他们容我下来。”顾尤眉拉过她的手宽她的心,同墨楚歌对视一眼,往屋内去。
顾尤眉将所有人请了出去,昙柳颜也不例外,他站在门外出神。
凉倾帘不敢靠近门站的比较远,向阳堵在门口根本不让她靠近一步,她也只能干着急等消息。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墨楚歌握住她的香肩,即使站在她对面,她的眼里也是那扇门里的人,他的眼底冷了一丝,见她一身的小伤口还有些泛红,这么久了都未听她哼一声。
片刻后,房门终于打开,顾尤眉出来,见所有人都带着期待目光等她的答案,她摇了摇头,道:“我用灵力延长了他七日的寿命,但,这也就只能坚持七日。”
“七日!”凉倾帘踉跄几步,眼神暗淡,她有些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人啊,前一会儿还在问自己要不要喝汤,现在就……
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她的领口也在刹那间被向阳紧握在手里,他红着眼声嘶力竭朝她吼去:“凉倾帘,我哥那么在乎你你就这么对他,看你样子这么难过自责你就进去救他啊!”
说话间她被向阳狠狠一推,墨楚歌放开向阳的手眼疾手快接过她:“倾帘。”
“都是我的错。”她的眼里布满泪花,屈着身子不停的说对不起,她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自己心底的愧疚、难过,还有对宁雨误伤的恨。
“倾帘。”墨楚歌抱着她,她依旧在怀里挣扎,一句一句对不起让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其实还有办法。”
昙柳颜突然出声,仿佛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凉倾帘看着他,像看到了一束光,道:“还有何办法?”
他看向顾尤眉,规矩行了一礼,道:“若顾医仙能延长向府大公子的寿命时间,就有办法。”
“我尽量,你需要多久时间?”顾尤眉回应。
“不是我需要多久时间,是取药之人需要多久时间。”昙柳颜神情严肃道,“以我的推断,向朝应还剩半年的寿命,只不过飞来横祸,谁都没料到。”
“那一掌灵力震断了他的经脉,断了经脉他自身便无法供应气血,五脏六腑会逐步衰竭,不过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恢复经脉的方法。”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或许可以试一试。”昙柳颜回忆起那本古籍,是他学医时猛然发现的,当时觉得新奇,便多看了两眼。
“无论何方法,我们都会试一试。”向阳眼底透着光,所有人的目光也追随到他的身上。
“那本古籍记载,经脉尽断之人,需服用十八位稀有珍贵药材,以滴有合玉液的泉水浸身三天方可治愈。但……其中十七味易柳谷都有,唯有小凤骨这一味,我从未听过。并且浸身所用的合玉液,我也不知在何处。”昙柳颜边说边回忆,“这二者皆有奇效,若向大公子能等到合玉液、小凤骨二物,全身断掉的经脉应能痊愈。”
“现在,重点就在于,他能不能撑到你们寻到合玉液、小凤骨了。”昙柳颜心里也在打鼓,这个方式虽简单,一般行医的人都可进行,但时间不等人,能不能活,就看他的意志力了。
“合玉液、小凤骨。”向阳默念出声,昙柳颜所说的同那隐世居士一模一样,他回应道:“没错,合玉液和小凤骨能给我哥续命,我知道合玉液那里有,我这就去将它带回来。”
话毕,他朝凉倾帘走去,墨楚歌将她抱的更紧护在怀里,向阳停在二人面前,看着她,道:“若你真的想救我哥,我告诉你,小凤骨在天界,一刻千金,请你迅速寻到将其带回来。”
“好,我一定把小凤骨带回来。”凉倾帘毫不犹豫答应了,他是替她伤的,说什么她都要救他。
“好。”向阳点头,他折身走了两步,看向顾尤眉和昙柳颜,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低着头,道:“我哥哥向朝,就麻烦二位了。”
确实,时间不等人,凉倾帘紧紧抓着墨楚歌的手,带着哭腔:“楚歌,你带我上天好不好?”
“倾帘!”
顾尤眉出声吓住了她,她大步走到她面前,毫不犹豫朝她泼了冷水:“你不能上天。”
“为何?”她自当疑问。
“你上天庭,名不正言不顺,你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顾尤眉不看她,她才被天帝警告过,不能让她冒险。
凉倾帘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抬头看着墨楚歌,若她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犯了天条,不行,她不能连累他。
“楚歌,你能帮我寻小凤骨么?”
凉倾帘带着试探的语气,她也知道她提这个要求也许是无礼了,但顾尤眉需要在凡间给向朝延长时间,君曲尘矜优都不在,就只有他了。
“倾帘,你……”
顾尤眉话到嘴边又咽下,别过头叹了口气。
“好。”他答应了。
那一声“好”,带着妥协、深重、无奈和爱,她看见他眼里的疲惫,内心藏着的情绪还未发泄出来,他轻轻松了手,吩咐道。
“绾灵,她身上有伤,照顾好她。”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他缓步退后,眼底很红,看着她,化烟消失。
“楚歌。”
凉倾帘轻轻唤他一声,滴滴银泪流下,她应是伤到他了,他从异界回来面容不好她都未关心一句,至始至终她的眼里心里都没有想到他,嘴里一口一个向朝,他头一回放开她的手。
“倾帘,小凤骨姐姐可以拜托其他仙人代为去寻,为何你定要他替你去?你知不知道他在异界受了重伤没有恢复,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使用灵力,你不关心他就算了,你还让他去寻小凤骨,万一那是个什么厉害的东西你不怕他出事吗?”
顾尤眉义正言辞,回应她震惊的目光:“倾帘,做人要懂得换位思考,不要以一己私欲去伤害别人,要学会关心别人,尤其是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