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柳颜甩甩头,眼前重影出现,朦胧之中自觉喉部,面部有咬感,虽努力看清脚下想快些走完,但重影之间并无间隙,无论脚往哪里落都必定受伤。
在此刻,昙柳颜迅速将银针刺入人中,再是掐住虎穴,这些老百姓平常用来救命的手段,在此刻却有了极大的作用。
瞬间,脚下剧痛感从下而上直逼心间,昙柳颜被刺痛瞬间清醒,眼前一切都有了幻觉,摇摇晃晃的几步竟寸步难行。
……
同时,白子殿中,君曲尘将顾尤眉浮在苑池之上,他打坐于她背后,她伤至骨髓一时三刻还醒不过来。
仙童取来回仙丸,轻指一弹便入了她的嘴,君曲尘在后方专心输送灵力,在这灵力聚集之地的白子殿,君曲尘用起玉扇来竟有些力不从心。
一道巨大的白光输入她的体内,最纯净浓厚的灵力是白色的,君曲尘一次又一次将自身灵力输出,只见在她灵力恢复的基础上,背部神鞭痕迹也在愈合结痂。
一个时辰后,君曲尘将顾尤眉放于榻上,仙童则将提仙嫡恩露给她湿润嘴唇,君曲尘在灵力大量流失后服下回仙丸休息片刻稍有好转,坐于殿内调养生息。
顾尤眉内伤过重加之外伤时刻准备侵蚀她性命,简直一步都不敢离开。
君曲尘趁她熟睡之时写书一封幻化到墨楚歌哪儿,告诉他此刻天庭所发生的一切,顾尤眉重伤昙柳颜生死不明。
君曲尘舒心吐了一口气,缓了缓身子自觉良好,侧颜看向榻上的她,心里暗自叹一口气,暗道:独窗独黛,唯是心殇。
“眉灵仙人有任何情况立即报告与我。”君曲尘起身往殿内深处去准备治疗她内外伤的药物。
……
眼见面前一只五彩甲虫向自己面部扑来,近在咫尺脚下又是荆棘入皮,痛感袭使全身自觉向下弯曲,正巧躲过的甲虫又从背后绕一圈扑闪扑闪回来。
昙柳颜袖口闪现清木剑的剑身,猛力一挥拼尽全力往四周向他伸来的丛林,清木剑一挥则逼退不少生物,就是此刻,他顶着头昏目眩的脑袋往前困难几步,终是手中剑一落往前扑去,这一下原本白皙的手掌被刺破,血红映入眼帘,而更痛苦的也是手上传来的痛苦。
俗话说十指连心,在此刻更是无比体现,昙柳颜硬身使自己站直,瞬间,便又向前扑去。
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顺着血色的荆棘从他的鞋底往上爬,吸血的虫子咬上去只觉整个腿部都不是自己的一般麻木,恐怕这一关着实度不过。
“坚持住。”
不知何时耳边朦胧的声音传入耳朵,昙柳颜睁开眼看过去,一片模糊,只觉脑子眩晕身子亦开始眩晕,眼前的事物飞快转着圈,身旁也觉着多了个人,有一力量将他托起。
墨楚歌突破来生的结界冲进来生,一条路望过去在开始后的三分之一处正见着垂死挣扎的昙柳颜。
来生是针对凡人的惩戒,对于仙人来说不足为惧,墨楚歌将欲倒下的昙柳颜拦腰接住飞身而上,两旁的丛林惧怕这一股从天而降的灵力不由纷纷后推,就连爬上昙柳颜身上的小虫子也悄悄退了回去。
眨眼间墨楚歌便将他带入安全地带,就地和他对掌输送灵力,虽自己内伤在身,不过凡人需求并不大,所以也刚刚好。
白气在二人之见来回游走,对掌的手掌间不断黑气冒出,墨楚歌额头冒着虚汗专心救治,不知隐隐躲在远处早已观明一切的鬼婆婆。
昙柳颜在灵力的滋养下,被毒虫蛇等的咬伤和吸入的毒素皆被逼出,脚下和手掌等处的外伤亦在看得见的愈合,自身体内的元气也大量的补充着,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眸。
模糊的瞳孔此刻清晰透明,墨楚歌反而气色差了些,昙柳颜嘴角上扬心里滋甜,从决心进来生那一刻起,便没准备活着出去,没想能活着出去。
在墨楚歌吐出一口仙气后收回手,看向对面气色红润的他也算是安心了。
“多谢墨公子相救,以前对墨公子的种种不是皆是在下肚量之小,望墨公子别往心里去。”昙柳颜恭敬作揖感谢,今日对他也算是有了心的认识。
墨楚歌抬起他的手让他不必如此:“昙公子救人无数仁者心肠,更何况还救过倾帘和我的性命,说这些就见外了。”
“看来你已并无大碍,便随我去白子殿见见她吧!”
墨楚歌提议,经历过生死此刻是最好的机会,昙柳颜既然肯为她抛弃生死,必定是心仪她的。
随后二人便同行前往白子殿,殿外的仙童见二人来恭敬行礼后将二人带入殿内。
仙人的寝殿必定仙气缭绕豪华无比,不过昙柳颜此刻根本无心关心殿宇的金碧辉煌,直径小跑去内殿,当见到心中思念的人儿时,脚步却缓了起来。
她趴在榻之上,为防止感染和促进伤口愈合背上没有任何遮挡,外露的两条刺眼的长鞭痕迹让人心底一颤,原本嫩的可以挤出水来的肌肤此刻干燥无比还有……
膝盖处的外露亦是血肉模糊,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再触碰她的皮肤和脉搏,皮肤冰凉脉搏微弱,任谁看了也会心软,对一个女子刑此刑,简直残忍。
昙柳颜眉头紧促,强忍着心中的不忍,奈何仙界并不像凡间有药箱等物品,如今也只能看着她忍受痛苦。
墨楚歌见此状况亦是痛心,她这六日一鞭都是替凉倾帘受的,若那日被她所知,不知得多内疚多自责多怪自己的隐瞒。
轻轻拍了拍昙柳颜给他力量:“她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这留下的痕迹是消不掉了。”
“她为何突然要上天庭?”昙柳颜沉默片刻,缓缓道。
此刻正从殿内走出的君曲尘闻声应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出,昙柳颜在一旁沉默不语:“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眉灵便在我这儿养伤,墨兄下凡助倾帘制服宁雨,至于你,你要如何?”君曲尘将目光锁向昙柳颜,坐在他对面看他如何回应。
墨楚歌接过话:“眉灵乃帘儿的亲姐,虽是姐妹倾帘却肉体凡胎,还烦请昙公子对倾帘隐瞒,她是绝不忍看眉灵替她受苦。”
昙柳颜如同死尸躯壳一般目光呆滞,听闻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片刻后冷哼一声,讽刺道:“肉体凡胎。”
说话间站起伸开手,张开的长袖让他看上去有了些冷峻,看了眼她冷声道出:“肉体凡胎是理由吗?眉儿她是仙人,可结果呢?遍体鳞伤差点性命不保,跪在哪儿六日你们谁去看过她,若非她意志坚定凭着一股信念支撑恐怕便丧命于此。”
“你们怕凉倾帘自责内疚,就没想过独自持天令上天的眉儿是否安全,若眉儿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更重难道凉倾帘会随她去?不可能。凉……”
“昙柳颜。”
本来见于她是对顾尤眉的眼前而触目,发泄什么的都是忍着听着任由他,直到他说出后半句墨楚歌才忍不住出口呵斥道。
顷刻气氛凝重君曲尘在一旁立刻劝阻,示意墨楚歌道:“好了,我想现在倾帘见我们都不在应该挺着急的,你先去吧!”
昙柳颜转身坐于榻前,君曲尘在墨楚歌走后到他面前安慰道:“你也别担心,她调养几日即可,只是外伤看上去很严重,其实并无大碍。”
他难得的低头沉默,叹一口气缓缓道:“我和她命里相克八字相冲,自从她待在我身边起便大小事不断,刚开始我试想若能和她坚持过去,可后来事情一步步发展到她的命格里,一切皆是命数,但凡她离我近一些便会遭厄运。”
“再且,她是仙,人仙恋触犯天条,她有她的任务她的意义她的活法,实在不必浪费在我这一凡人身上。”昙柳颜转头看向她,素手抚上她的发丝:“年岁,是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原来这就是拒绝的理由,君曲尘未经历过愿为她人牺牲的情感,也不太懂昙柳颜情至深的话语。
至于命格八字什么的,在他眼里还是属于只要相爱便能突破万难伉俪情深:“也许不是因为八字命格,也许是你对自己的不肯定。”
昙柳颜闻声心里一跳,自从知她乃仙人时便可和她保持了距离,自己总有一天会白发会老去,俊俏的脸矫健的身姿亦会被岁月带走,自己,从某个意义来说,和她不配。
抛开这一点点消极自卑的心理,更重要的时袖中的清木剑,其实从一开始,便注定。
昙柳颜将目光看向在榻上恬静失眠的她,背部那灼眼的伤疤,自己从医数年何等残忍的伤痛都见过,但若那日来临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上,着实不忍看去。
“有些原因我不便明说,既知她没有性命之忧我便放心,请君公子,替在下隐瞒今日之事,至始至终,我都从未出现过。”昙柳颜沉默片刻,闭眼狠心对君曲尘道,迎来的则是一双诧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