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没想什么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我还真想起了一个人。”
“谁啊?”
“……”吴忧又顿了顿才道:“我们邻居家有个小女孩,自小光着屁股就跟着我玩,有时候遇到什么危险,她就往我身后一躲,我呢,每次都护着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那天我感觉你好像就是她一样,就算拼了命,也不能叫你受到伤害。”
裴倩身子挣了挣,怒道:“好啊,把我当成你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啊!”
吴忧忙到:“小凤才九岁,哦,今年应该十岁还是十一岁了,还是小孩子,你可别乱说。”
“哼,今年十岁,过几年不就十几二十岁了,梅竹马就是说的你们这种啊,还小凤,小凤的,叫得这么亲热。”
“我的大小姐,你可别乱说,我一直把小凤当亲妹妹的。”
“那天你把我当成她,自然也把我当成你的亲妹妹了,你的妹妹还真多!”裴倩说着便推开吴忧,自己坐起来。
吴忧无语,对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早就习惯了,也就不说话。
裴倩半天才又问道:“那你这亲——妹妹现在定是在你们村里天天盼着你回去娶她咯?”
吴忧道:“没有,他去年拜入你们天梯派,做了傀儡堂那个奇怪的老头的徒弟。”
“什么?”裴倩惊得坐直身子,疼的又弯下身道:“原来你的亲——妹妹就是傀儡堂沙师叔百年来收的那个唯一的弟子,沙道嘉的童养媳?”
吴忧愕然道:“什么童养媳?”
裴倩笑道:“亏的还是你的亲——妹妹呢,连这都不知道,沙师叔百年来傀儡堂一个弟子也没收到,去年却收了一个女弟子,全天梯派都轰动一时,谁不知道?都说沙师叔是怕沙道嘉太傻了娶不到双修道侣,提前收了个女弟子预备着,可不就是童养媳呗。”
吴忧想起来那个不着调的沙乾道老头,不由得也哑然失笑道:“你们都是瞎说,小凤是什么极品的土系单灵根,资质很好的,那老头才不是为了准备儿媳妇才收的小凤呢。”
裴倩笑道:“那你也要仔细了,别怪本大小姐没提醒你啊,沙道嘉虽然傻,却也是天梯派一堂之主的儿子,他们傀儡堂就他爷俩,也是富的流油,不是你一个穷小子能比的,可别让你的亲——妹妹成了我的沙师嫂!”
吴忧见他越说越离谱,摇头道:“别再说了,养些精神,别挣得血流的更多了。”
裴倩冷笑道:“我血流死了,和你什么相干,死奴才!”
忽然,二人不约而同的见石台对面出现两点亮光,渐渐飘到了石台上的灵灯台边上,竟然是一个大蛇的两只眼睛,只见那大蛇有手臂粗细,吐着绿色的蛇信子,一看就剧毒无比,两只眼睛却只有眼白,没有瞳仁,痴痴呆呆的望着他们,十分的诡异恐怖,裴倩尖叫一声,吴忧忙挡在她身前,附身从昏倒的孟剑心身上抽出宝剑。
那大蛇睁着没有瞳仁的双眼,空洞的看着吴忧,却不进攻。它的身后渐渐又出现了十来点的亮光,竟然又有好几条大蛇,他们慢慢蜿蜒到吴忧跟前,停住不动,所有没有瞳仁的目光虽然茫然空洞,却还是能看出来都聚焦在裴倩满身的鲜血上。
吴忧猜想这几条大蛇怕是嗅到了裴倩的血腥味才来的,一条就已经不好对付,这几条一起来,看来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心下一横,先发制人,挥剑就砍向蛇头。
只见所有的蛇头呼的向上窜起一丈多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吴忧裴倩。
他们眼前的黑暗里,却又出现了一只足有灯笼般大小的,有瞳仁的眼睛,仔细一看,二人大吃一惊,原来这许多蛇只是一条蛇,蛇身足有水缸粗细,长着一丈多长手臂粗的九条蛇头,每条蛇头的眼睛都没有瞳仁,而在蛇身的腹下却长着一只灯笼大的眼睛,红色的瞳仁,直勾勾的看着吴忧和裴倩,别提有多渗人了。
吴忧也顾不得众人,往九头蛇那里扔了一沓火球符,抱起裴倩就往来路跑去,不料,低阶的火球符碰到九头蛇,连片鳞片都没烧下来,便熄灭了。
吴忧只跑了几步,便觉得身子一轻,全身被手臂粗细的半截蛇头卷住,蛇头就对着他的脸,吐着绿信子,吴忧大骇,全身动弹不得,被大蛇拖行了一阵,拖进了一条黑暗的地洞,原来这大蛇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吴忧就像是被蚂蚁拖进无边黑暗的洞中的虫子一般,被九头蛇缠着,磕磕绊绊的在黑暗的地洞中拖行,碰在四周的洞壁上,磕得头破血流,吴忧大喊尖叫,努力挣扎,却无法挣脱,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停了下来。
吴忧定了定神,打量下四周,却更是骇然。
这里是一个极大的地下洞穴,中间便是粗大无比的圣榕树树干,盘根错节,垂下许多手臂粗的根须,蜿蜒曲折的和卷住自己的九头蛇差不多。
地下看不清楚,像是腐败的烂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满洞穴里飘荡着无数像萤火虫一样的虫子,有指头蛋大小,发出幽幽的绿光,照射着整个洞穴阴森恐怖。
这些都不是重点,最吓人的是吴忧发现自己被一条蛇头卷住倒掉在一根树根上,像挂腊肠一般,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磕破的鼻子里血一滴滴的往下滴着。
这也不是重点,更恐怖的是,其他的蛇头居然在吴忧的下面挤挤挨挨,准确无误的抢食着吴忧滴下去的每一滴血。
吴忧强忍着一阵恶心,大叫道:“大小姐!大小姐!”并努力四处张望,见裴倩被另一条蛇头倒挂在不远的树根上,一荡一荡的,没有动静,吴忧又大叫道:“赔钱货!赔钱货!”
却见裴倩叫道:“臭小子,你才是赔钱货!你还没死吗?”
吴忧苦笑道:“没死,不过也快了。”
忽然大地一阵震动,仿佛地震了一般,发出“碦噔噔”的响声,九头蛇一怔,忽然慢慢的将九个头都低下,盯着地面上的烂泥看,又仿佛在听着什么。
吴忧和裴倩也被它捎带卷到了地面,比倒吊在树根上,稍微好受了一些。
只见地面上的烂泥像泉涌一样的翻滚起来,忽的从地下窜出一群老鼠似的东西,熙熙攘攘的,又像粪堆里成群的蛆虫。
吴忧和裴倩一阵恶心,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只的穿山甲,翻滚着一窝蜂似的,不停的钻出来。
九头蛇忽然一抖,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一样,竟然极速逃窜,眨眼就消失在了圣榕树巨大的树干后面,将吴忧和裴倩扔在了烂泥地上。
二人对望一眼,看这情形,该不是来了更狠的角色了吧。
不一会,穿山甲渐渐钻出来的少了,它们也不攻击吴忧和裴倩,好像列好了阵势等首领似的。
果然,地下大坑里的土慢慢隆起,钻出一个几丈长的巨大穿山甲来,他尖尖的脑袋晃了晃,将头上的泥土甩的到处都是,好多臭烘烘的泥点子,就落在了吴忧和裴倩的头上脸上。
吴忧将裴倩拉到身后,孟剑心的宝剑早不知道丢到那里了,吴忧只得从储物袋里取出父亲送的那把镶满了假宝石的铁剑,开启了微弱的炼气期一层的灵护罩,又拿出几张金刚符来,拍到自己和裴倩的身上。
那巨形穿山甲适应了下视力,摇摇头看清了左右的情形,便一步一步的逼近了圣榕树根部的吴忧和裴倩,只听它开口笑道:“呵呵呵,造化,老子在地底下钻了这半天,正肚子饿呢,便遇到了这么嫩的点心,你们两个小娃,赶快说临终遗言吧,迟了可就没机会了,哈哈哈!”
它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就像锅铲铲锅底一般的难听,裴倩心口还插着短箭,有气无力的道:“臭小子,别管我,快跑……这么大的动静,只要坚持一会,一定会有人来的。”
吴忧道:“我还能跑到哪里去?要死就一起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大穿山甲桀桀怪笑道:“嘿嘿嘿,看不出还是一对同命小鸳鸯啊,难怪一股甜蜜蜜的味道,呵呵,这样的人族和发情的妖族一样,味道是最美的,呵呵呵。”
吴忧和裴倩看到巨大的穿山甲将一丈长的舌头不停的伸缩着,大滴大滴的,恶心至极的粘液顺着舌头就滴落在他们的脚下,发出一股股的酸臭,说不出的恐怖恶心,裴倩努力站起身来,拉住吴忧,凄然道:“臭小子,你要死不了,每年可得记着给我坟上烧纸!”
说完,裴倩咬着牙从储物袋中扔出一个小手帕来,飞到吴忧头上,发出一道黄光,罩住了吴忧,裴倩自己却挣扎着打出一个火球术,攻向大穿山甲。
大穿山甲随手一挥便打飞了这个还没有自己手掌大小的火球,哈哈大笑道:“天元錦帕?圣榕府压箱底的宝贝啊,裴百万自然是给了宝贝女儿啊,嘿嘿,就算是个上品法器,这种垃圾在我眼里也是渣渣!”
吴忧急忙上前,却被黄光罩住,出不了黄光的范围,眼看着裴倩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要倒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穿山甲嘿嘿一笑,随手一挥,一道黑光砸向二人,裴倩当场被结结实实的击中,倒地不起,吴忧头顶的錦帕也“啪”的一声碎裂,黄光消失,一道余力冲得吴忧倒地不起,手中的铁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一道绿光同时到裴倩身边,白影是那只雪风兔,不知道什么时候沿着九头蛇钻出的洞来寻找主人,它跳到裴倩怀里,裴倩虚弱的抚了抚它。
那绿光却化成了一个人影,是一个身穿绿袍的干枯瘦小的老人,满脸的绿胡子,额头沟壑纵横,全是皱纹,拄着一根绿油油的拐杖,挡在穿山甲的面前。
大穿山甲咦了一声,巨大的身躯忽然缩小,渐渐的化成了半个人形,和常人一般高低,有四肢躯干,身上穿着一套严严实实的铁甲,只是露出的头脑面容,却还是个缩小版的穿山甲头。
那绿袍老者淡淡的道:“铁甲王,你不在你妖族的地盘享清福,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做什么?”
穿山甲道:“咦,你这老儿居然知道我的名头?你是什么人?修为还不低嘛。”
绿袍老者笑道:“你不就是为了我而来吗?怎么对面却不相识啊。”
穿山甲惊道:“你就是圣榕树……灵??不可能啊,你只是个三阶木灵,怎么能够化出人形,老子都三阶妖修了,也才只能化个半人。”
绿袍老者道:“谁说三阶就不能化形?你们这些孤陋寡闻,脑子只有松子大的禽兽,怎么能知道天地之间的无上大道。”
穿山甲嘿嘿一笑,双手一晃,拿出一柄短柄的镰刀状的武器道:“老子不管什么大道小道,拳头大的就是爷。既然知道我就是为了你而来,还不乖乖的交出圣榕树心,等着老子亲自动手么?”
绿袍老者叹了一口气道:“我在这里韬光养晦,潜身藏形,默默无闻的活了十二万八千年,终于结出了成熟的树心,三界的大人物便都想得之而后快,真是怀璧其罪啊,人族还顾及些脸面,你们这些妖族禽兽直接就明抢了。要不是这圣榕大阵压制灵气,使得三阶以上的妖族进不来,只怕你们九阶的虎王都要亲自出马了吧?”
穿山甲笑道:“对付你这把烂木头,还用不着我们虎大王亲自出马,老东西,你活的够久了,也该知足了,这就上路吧!”
说着镰刀一挥,砍向绿袍老者,老者举杖一挡,全身绿光大盛,几乎看不到老者的面容。
整个山洞里的根须都活了起来,疯狂的抽打着遍地的小穿山甲,最大的最粗的几根便像巨蛇一般抽向穿山甲。
穿山甲化形后盔甲便是它全身的鳞甲,区区树根的抽打,自然伤不了它,不过倒是极大的阻碍了它的行动速度,绿袍老者将绿油油的木杖扔在半空,双手连掐法诀,口中大喝一声:“疾!”木杖化为一条绿龙,张牙舞爪的向穿山甲扑去,穿山甲极速的旋转着镰刀,砍瓜切菜般将绿龙削成了无数段碎木头。
穿山甲狞笑道:“你的脑仁倒是比松子大,只是这几下三脚猫的手段,不够看啊!哈哈哈!”
绿袍老者微笑不语,只是加强了身周绿色的灵气护罩。
忽然,穿山甲惊呼道:“好个卑鄙的老东西!竟然下毒!”
原来,绿袍老者的木杖便是剧毒,化为木龙只是幌子,故意让穿山甲削为碎木,借此将毒气散布到穿山甲的身周,穿山甲哈哈大笑之际,大口的吸入毒气,就此中毒。
只见穿山甲掐住自己的喉咙,嘶哑的声音已经无法分辨,趴在地上挣扎着,尾巴将地下的烂泥搅得四散溅射。
绿袍老者淡淡的笑着道:“你们妖族和魔族就是不明白,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不一定是力量,我们木灵,修行起来比你们不知道要困难多少倍,若不用我们自身的毒液自保,那还不是任由你们砍伐宰割了?”
穿山甲嘶哑道:“你……你……”